玉佩是一半,与孟枳手里那块刚好能拼成一整块。
孟枳动了动唇,叶行舟。
叶行舟应了一声,怎么了小师弟?
孟枳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没有出声。
水玉君说他的记忆被篡改过。
孟枳试着回想双亲惨死的那一幕,明明他亲眼看见动手的是水玉君。
但,越盯着记忆里的那张脸瞧,脑子也越胀痛。
以前他不会主动想起那段记忆,所以没察觉到不对,到这步,他不得不起疑。
回孟家,以他现在的实力来说,完全不够看。
从祖父病后,现在的孟家基本一手被孟谦寒掌管。
单是门客便有一位化神期大能替孟谦寒坐镇。
脱去亲情这层壳,孟枳才惊觉,从衣食住行到资源分配,连着孟家的家奴都只听孟谦寒吩咐。
孟枳捏紧了手里的玉佩。
到现在他不得不认清一事。
单靠他与叶行舟,斗不过孟谦寒操纵的孟家。
孟家势力有多庞大,他是清楚的。
更何况,水玉君还说孟谦寒与魔修也有勾结。
我要见水玉君一面。
好。
两块鱼尾玉佩合拢,荧光亮起一瞬,水玉君并未现身。
玉佩合拢,水玉君那会有感应。
孟枳轻蹙眉头,他人呢?
难道是因为我在这?
叶行舟刚要抬脚出去,身穿玄金华服的男子现身。
水玉君修身玉立,气质矜贵,站于桌旁。
叶行舟:既然人来,我就不打扰你们舅侄说话了。
背后双方视线直直碰撞又飞快挪开,谁也没先开口。
别扭气氛散开。
叶行舟一只脚刚迈出房门,孟枳就出声叫住人。
叶行舟。
昂?
叶行舟挠挠头,左看看水玉君,右看看孟枳。
隔着一个茶桌,跟隔着一个星系语言似的。
小的沉默,水玉君这个当舅的也卡着嗓开不了口。
不见的时候想见,这见了又哑巴。
这个家,没有叶行舟就得散。
叶行舟收回脚,椅子一搬,跟调解员似的坐在两人中间。
先说好,今儿谁也不准动粗。
水玉君君主气息一敛,倒是平易近人了些。
两双同样的看不起所有人的狭长单眼皮丹凤眼看着叶行舟。
都快给叶行舟看萎了。
这对舅侄,十分相眼,五分相脸。
孟枳年纪再长开些,估摸着得与水玉君八分相。
尤其是这双眼遗传得好啊,单单一眼就能蔑视所有人拉仇恨。
水玉君看起来很平静,端起茶盏抿了口,又淡定放回桌面。
跟复制粘贴似的,孟枳几乎同时端起茶杯喝了口。
叶行舟脑袋左转右转,视线探究,落在两人泛红的唇瓣上。
不烫吗?这可是刚烧开的。
水玉君声线平稳,尚可。
孟枳没什么波动,一般。
刚烧开的茶水也不凉凉,两舅侄居然直接入口。
嘴皮子都烫红了,还嘴硬。
果然天塌了,还有这对舅侄嘴顶着。
叶行舟木着脸。
水玉君整理措词,开口有几分干巴。
杀你双亲的是孟谦寒,我到的时候只找到你。
孟枳不吱声。
水玉君继续干巴道,水惑族血脉很强悍,现在送你去水惑城,到水惑城会有人接应,我都安排好了。
孟枳抬起眼皮,我不需要你替我报仇。
他几乎瞬间就猜到了水玉君的计划,先送他回水惑城,然后水玉君去孟家杀孟谦寒。
水玉君捧着茶盏,沉默不言。
孟枳后一句话让他抬起了眸。
但我要你帮助。
好。水玉君几乎是一瞬答应。
有了这个主动让步,接下来水玉君顺畅了许多。
夺魂阵藏在孟家,我没找到具体位置,若孟谦寒设法让你吃还元丹你一定不要吃,届时我会去毁夺魂阵。
家奴之中,混有魔修,这颗认身珠能助你分辨。
孟枳嗯了一声,接过认身珠。
屋内再次安静。
水玉君有些意外。
孟枳最不喜说教,方才那番提醒孟枳没反驳,水玉君一时还有点不适应。
水玉君视线落在偷摸啃鸡翅的叶行舟身上。
见被发现,叶行舟咀嚼动作一停,光明正大掏出荷叶鸡招呼。
吃不?
水玉君:不了,我还有要事忙。
孟枳抿唇,不要。
叶行舟小时候也是这死德性,家里一有客来就故意装优雅小鸟胃不多吃。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生怕吃不够。
叶行舟自动耳聋,直接撕下一块鸡胸肉喂到孟枳嘴边。
孟枳别扭张口。
叶行舟一个眼神扫向水玉君。
水玉君识趣,挽起袖袍,撕下小块鸡胸肉优雅入口。
跟孟枳第一次吃烤红薯时的姿态一模一样。
这两人,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愧是舅侄。
气氛缓和。
双方间的生涩干巴化解许多。
水玉君掐诀清理干净手,看着孟枳道。
孟枳,我现在带你回水惑城稳定血脉。
嗯,谢了。
第214章 春风助行舟,载回迷途人
孟枳这句道谢又给水玉君整不会了。
太礼貌了,头一回被和颜悦色对待的水玉君有点子适应不过来。
要知道以往水玉君现身一次,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孟枳就下死手出招。
虽说孟枳打不过,但耐不住他耗命打法。
水玉君在寝居现身,孟枳能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长剑。
后来水玉君学精了,特意等孟枳刚沐浴完换上衣服的时候现身,这回总不能又藏刀剑吧。
嘿你说怎么着,孟枳衣服袖子里藏着符箓。
孟枳不单炸水玉君,疯起来连着自己也炸。
从十岁到十七岁,那股劲头越演越烈。
孟枳性子就不是个能憋气低头听道理的。
桀骜又不低头,天赋高又爱挑事,要不碍着个身份,孟家里外谁不想给他两锤。
而今。
经此一年,孟枳脾性天翻地覆,判若两人。
少年的浮躁被冬日寒气卷走,盈盈惠风滋润了心性。
春风助行舟,载回迷途人。
水玉君目光落在叶行舟身上,叶行舟姿态松懒,正懒洋洋靠在椅位上。
水玉君眸光轻闪。
叶行舟身上熟悉的感觉,这一瞬竟与记忆深处的人有几分相似。
孟枳:走不走?
孟枳不耐啧了一声,出言打断他的目光。
水玉君:走。
水玉君收回眸,伸手欲摘发间的金簪,动作一滞又恢复如常,指尖抚触腰间的玉佩。
荧光覆眼,一扇水形漩涡门凭空显现。
水玉君:进去吧。
叶行舟伸出手指戳了一下,组成漩涡门的水在流动。
叶行舟问,我避水珠用完了,进去会不会淹死?
水玉君淡淡看了他一眼,先前给你的金簪能避水。
除了寻物,还能避水,真是个宝啊。
叶行舟从储物袋里翻出压在箱底的金簪,顺手插入发间。
好了,现在他也是拥有金簪的人了。
水玉君扫过叶行舟插入发间的簪子,终是没说什么。
孟枳眯起眼睛。
叶行舟。
叫我做什么,小师弟?叶行舟扭头问。
孟枳冷声:你戴这发簪,真丑。
叶行舟:不带人身攻击的。
孟枳只回一字:丑。
叶行舟:行行行,是我没戴金簪的福分。
这得丑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孟枳连说两遍。
合着他天生没有戴金簪的富贵命呗。
叶行舟把发簪拔出来,藏入护腕里。
这样不会掉,也能感知到安全。
至于为什么不装口袋,当然是得留着口袋装零嘴。
叶行舟顺手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大枣嚼起来。
孟枳目光划过叶行舟藏金簪的左手护腕,轻哼一声撇开视线抬脚踏入水门漩涡。
叶行舟一头刚进去,水瞬间裹挟全身。
金簪傍身,衣服未湿半分,叶行舟大口喘息,在水中如陆地那般呼吸行走自如。
蔚蓝的海水裹挟,各种花色鱼类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