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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枳也没有离开,反而环着手居高临下看着孔主管。
  孟谦寒走不了后门,不得不招来小厮将孔主管拖下去关柴房。
  孔主管面上的屈辱,叶行舟没错过。
  叶行舟回之一笑。
  孔主管这人,越看越有陆跃的影子。
  笑得假,憋气就屈辱,一副全世界都对不起他的模样。
  叶行舟有一双总能发现皮囊之下魔修本体的眼睛。
  管它是谁,魔修一棒子打死。
  现在人拖下去关柴房了,孟谦寒在给孔主管另类开脱。
  孟家从不留有二心的手下。孟谦寒似在说给孟枳听。
  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新状,孟枳敷衍一句便带叶行舟离开了。
  孟谦寒不知在看谁的背影,面上诡谲多变。
  沉肃的气氛下,连府邸的小厮都不敢粗声喘气了。
  叶行舟都要爽死了。
  就是这个仗势爽!
  虽还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陆跃,不过用陆跃最讨厌的方式对付他,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完全戳到了痛点。
  小师弟,你胡诌的本事有进步啊。叶行舟竖起大拇指。
  孟枳一脚踢开颗石子,方才那副凌人气息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平缓。
  这不跟你学的。
  叶行舟嘿嘿一笑,顺手抓起把鱼食扔入塘中,各色锦鲤冒头吃食。
  叶行舟与孟枳趁机沿着荷塘四周走动,观察夺舍阵藏处。
  找了半天,阵法没找到,鱼都撑成胖头鱼了。
  叶行舟只得暂时停手。
  小师弟,南木国有什么节日要到了吗?
  叶行舟目光环顾一圈,忙碌的小厮在长廊各处装点一个奇怪的图案。
  像鸟展翅,又像稻穗摇曳。
  长廊底下,还悬挂着一些挂着纸张的红绳线。
  乌玄节。
  孟枳扫了一眼天空的乌玄鸟,开口道,乌玄鸟在南木国是吉祥的象征。
  叶行舟:所以这个乌玄节是在庆祝乌玄鸟渡寒回来降福报。
  孟枳嗯了一声,乌玄鸟带的不止吉祥。
  叶行舟问,还有什么?
  孟枳侧眸,唇瓣张合,两个字出口。
  定情。
  原来是变相相亲节。
  叶行舟收回目光,兴致缺缺。
  还不如说带来财富呢。
  要是送上财富,叶行舟准是这个节日里最积极的人。
  见叶行舟这样,孟枳微微抿唇。
  水面时不时冒起泡泡,清澈塘水下,胖头鲤鱼摇着尾巴游来游去。
  叶行舟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盘在香居楼打包的香糕吃起来。
  孟枳见叶行舟一心奔赴吃的模样,有几分无言。
  他偏过头,抬起眼皮看着湛蓝的天空。
  等叶行舟吃完,孟枳开口。
  叶行舟,吃饱没?
  饱了。叶行舟拍拍肚子。
  孟枳垂眸,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祖父不是衍算师。
  但他那日交待,明显像认识叶行舟一样。
  先让符箓全给叶行舟。
  祖父后又说一句终于等到。
  细细想来,完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孟枳也十分肯定祖父与叶行舟先前从没有交集。
  阵法一时找不到,孟枳又有几分心悸。
  他干脆决定先带叶行舟见一趟祖父,或许能知晓什么信息。
  走吧小师弟。
  叶行舟拍拍衣袖站起身跟在孟枳身后。
  想起祖父如今的模样,孟枳沉声。
  叶行舟,待会无论你见到什么,都要平静。
  第220章 死亡,是另一端的新生
  孟枳说得这么郑重,叶行舟都不禁有几分紧张了。
  小师弟,是去见谁?
  祖父。
  穿过通幽小道,走过石拱门小院,一处房邸坐落于南角。
  此处清幽僻静,仅有守门的两个小厮。
  见到孟枳来,小厮躬身行礼,少主。
  守好门。
  是,少主。
  这两小厮是筑基期修士,也是祖父手里的人,比起孟家其他人,可信度稍高些。
  孟枳抬手推开房门。
  安神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许是燃多的缘故,气味有些呛人。
  比起孟家其他地方的奢华,这间房屋显得几分简陋空置。
  深色床幔后,传来一道时急时缓,时粗时轻伴着咳嗽的声音。
  孟枳挽起幔帐,场景入眸,视觉冲击颇强。
  蚕丝棉被下,躺着一张干枯的皮囊,皮囊布满斑点褶皱,若不是皮囊包裹着骨骼,人还发出动静来,叶行舟都得怀疑床上铺人皮了。
  头部的皮更薄,几乎可以看清头骨的形状,即便闭着眼,两个深深凹陷的眼眶还是很慎人。
  如垂垂朽木,如残烛落根,就吊着半口气没亡。
  难怪孟枳让叶行舟做好心理准备。
  这模样,说话都不敢大声,怕一个不留神声把人震无。
  孟枳余光扫过叶行舟,见他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一直保持平静如常的表情,不自觉松了口气。
  他轻步上前,弯下腰轻轻晃了一下老者的手臂。
  祖父,我回来了。
  连着说话的声音都柔缓了不少,与平时大相径庭。
  老者眼皮动了一下,那双浑浊发黄的眼睛无神看着床帐顶。
  孟枳轻声,祖父,我带他回来了。
  话落半晌过后,那双眼睛如年久失修的机器缓缓转动,见到孟枳身后的人时嘴皮颤动。
  浑浊的眼睛似清明似波动。
  他颤抖着想要伸出手,叶行舟两步上前来到床沿前。
  老者眼里,有泪滚动。
  大人
  您叫我大人?
  那张口苍老又腐朽的声音说出两个让叶行舟两眼懵逼的称呼。
  不是?
  他刚准备同孟枳一样张口叫祖父,这声大人给他干哪去了?
  叶行舟眸光看向孟枳寻答,孟枳摇头,神情与叶行舟同样意外。
  老者想要从床上坐起,叶行舟忙去扶人,拿了个软枕给他垫着背。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又让老者咳嗽半天。
  孟枳给老者顺着气,气喘匀后,老者一双眼紧紧盯着叶行舟。
  情绪掺杂太多,悲喜交加,悔恨交织,泪眼满若溢出。
  大人,孟家终是败落在我手上。
  这一句话出口,老者耗尽全力,苍老的声音几度哽咽。
  叶行舟试探着问道,祖父,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声大人,他着实不敢担待啊。
  我不会认错。
  老者颤抖着眸,仔仔细细扫过叶行舟每一寸面庞,似久别再逢。
  大人还是那般风采依旧。
  老者眼角的皮堆叠起,声音很模糊,叶行舟勉强听清了话的内容。
  老者:大人,孟家起于你指点,怪我当初抱侥幸心理,没听你的劝告,而今害世又败落于我手。
  他指点?还劝告了?
  叶行舟怎么不知道自己有成伯乐的大本事。
  难不成是有人用他身份名讳做的?
  孟枳目光落在叶行舟脸上,瞧见叶行舟是真真切切的发懵状态。
  叶行舟迷茫出声,祖父,能否仔细说说?
  老者没来得及说忽而剧烈咳嗽起来,动静大到要把五脏六腑咳出。
  老者咳出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蚕丝被褥,气息一下便弱了下去。
  祖父!
  孟枳一惊,忙运灵力输入老者体内稳住。
  我去找大夫。
  不值得。老者轻轻拉住孟枳一角,声音虚弱下来,小枳,祖父撑到今日已是大限,你出去片刻,我与大人有要事交待。
  孟枳不得不到门外等待。
  老者眼睛始终都在看着叶行舟,这间屋有结界,外界觉察不了。
  叶行舟点头,祖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行舟头都快都要蒙鼓里了。
  老者苍老的面庞扯出一抹笑,大人,你曾说,让我别告诉你这一切。
  ?谁?谁这么缺德假冒他还不让告诉正主?
  叶行舟抓耳挠腮,蒙在鼓里的滋味难受得一批。
  老者开始交待遗言,大人,此行让小枳带你回来,有一事相求。
  孟家衰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枳。
  枯老沾血的手紧紧握住另一只白皙的手。
  是旧与新的更替,是枯木留新芽于春。
  老者道:大人,我走后,孟枳交托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