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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枳脚步骤停。
  胃部不可控制的抽痛,连带着大脑发胀,眼前阵阵眩晕。
  脑中哐当一声清响,似铁链断裂牵扯。
  无数记忆碎片涌入,一点一点拼凑成形。
  走一步,是噬心痛,是剜骨磨。
  叶行舟觉察不对,小师弟?
  只见孟枳吐出一口黑血,人往前栽倒。
  小师弟!
  叶行舟瞳一缩,伸手拽住孟枳的手腕,加大力道将人拉回来。
  孟枳死死抓住叶行舟的袖口,全身颤抖得厉害。
  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这句话从齿间挤出,浴着鲜血,耗尽了全身力气。
  孟枳虚脱,全身力道压来,他死死靠在叶行舟身上。
  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看到孟枳的模样雁南北很不是滋味,强忍着别开眸,少主,孟谦寒在篡改你记忆的时候下了禁术,如若不破,会生心魔。
  孟枳意志坚定,此番真相一激,破了禁术。
  即便心如刀绞。
  但至少,能护住孟枳以后的修仙途。
  孟枳人生还长。
  而雁南北已经逃不出了。
  在死亡到来前,雁南北只做一事。
  托举孟家最后的血脉活下去。
  叶行舟刚擦掉孟枳嘴边的血,鼻血又止不住的流出。
  往上几寸,一滴血泪落下。
  叶行舟轻轻拍着孟枳的背,小师弟。
  鲜血汩汩流出,染红叶行舟肩头,在白衣上绽放。
  孟枳那双眼睛赤红,恨意交织如网,层层叠叠,繁繁复复,密不透风。
  恨啊,怎能不恨。
  恨孟谦寒残杀手足,恨孟谦寒天生恶性,孟枳更恨自己识人不清,恨自己盲目。
  弃亲者于不顾,近恶者而拥之。
  雁南北曾经,无数次都用一种悲戚的眼神望他。
  在他每一次亲近孟谦寒时,达到了极致。
  那时偏生他不懂,不清,不明。
  曾经有无数次接近真相,明明,他只要上前一步。
  而他,错过了。
  心若撕开,淋漓血痕。
  不知时间流逝多久,记忆归正原位。
  孟枳擦掉血迹,勉强站直身体。
  去密室。
  他转过身,走在前头。
  脚步不稳,心志坚定。
  悲伤压下,救人当先,孟枳不想再因为他的原因,又一次错过救挚友的时机。
  叶行舟默默跟在孟枳身侧。
  有些情绪安抚不起用,是需要自己消化的。
  雁南北眉心长时间皱起的深纹又加深了点。
  他道,禁术一事,是一位衍算师告知我的破法。
  叶行舟瞬间问出声,是衍天宗的左长老吗?
  雁南北却摇头,我见过左春回,不是他。
  雁南北轻声,是位垂暮闲钓老。
  是老者,不是左春回。
  叶行舟微微蹙眉,一种说不清的意味萦绕。
  他开口,雁叔,你是在哪遇见的人?
  雁南北:清幽崖,慈湖边。
  叶行舟暗自记下。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等解决完孟家一事后,叶行舟打算亲自去一趟清幽崖寻人。
  到了。
  雁南北停在了孟枳的房屋前。
  看到目的地,叶行舟有些意外。
  孟谦寒就这么明晃晃把密室设在这屋里?!
  孟谦寒不但脑子有病,还十足变态。
  那密室里,当初可是三十二起惨案发生的地。
  孟谦寒这得恶趣味到什么程度。
  且设的位置绝对隐蔽到孟枳发现不了的程度,毕竟前些时日叶行舟可是在屋里头翻箱倒柜搜拾值钱玩意都没发现。
  看出叶行舟的震惊,雁南北眸光落在一处角落,一边走过去一边解释道。
  这里不是孟家的本源地,是曾经软禁孟谦寒的宅邸。
  宅邸十足宽大,建设用心,山水环绕,不会乏闷,足够一人活动。
  孟长弦对孟谦寒一直未有亏待。
  孟谦寒待孟家人却像来复仇似的。
  叶行舟不禁怀疑一事,我都怀疑,孟谦寒不是孟家血脉了。
  他随口一句,让雁南北脚步微顿,他回头,喉咙发出声音。
  嗯。
  !!!
  不单叶行舟,连孟枳都错愕变了脸。
  孟谦寒是家主捡回来的。
  雁南北轻声又道,我也是。
  不同的是,雁南北跟在家主身边的时间更早。
  孟谦寒不是孟家血脉这事。
  顾及自尊,家主对孟谦寒只字未提过身份。
  叶行舟此番一问,雁南北也不想再隐瞒。
  原来孟家不是出了异种,而是出了破绽。
  好心错养白眼狼。
  如若没有孟谦寒,以孟家之势,东南西北任尔行。
  叶行舟心情久久不得平复。
  孟谦寒果真是天生恶种。
  雁南北垂下眸,指尖悬空,金丝溢出,飞快画下一个复杂的的阵法。
  走。
  雁南北推开房门。
  外面之景翻天覆地。
  一条暗道现。
  暗道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扑面的是经久未散的血腥和腐沉。
  叶行舟掏出夜明珠照亮。
  莹白光线散开,驱散黑暗。
  才走没几步,就见暗道墙壁上干涸发黑的血迹。
  无数血掌印,和几近绝望的抓痕。
  当初有人都离出口仅有一步之遥,最后却被抓了回去。
  孟枳胃部又开始痉挛。
  他握紧拳,强行压下,视线扫过一寸寸墙壁。
  他要将所有的一切记在脑子里,杀了孟谦寒报仇。
  脚步声在密道回荡。
  叶行舟低下眸,地上落有一层厚厚的灰尘。
  有一串急促的脚印在他们之前赶往一个方向。
  顺着脚印走。
  密道复杂,容易迷路,叶行舟边走边做标记。
  腐烂的气味愈发浓烈。
  直到脚步消失。
  眼前白骨遍地。
  向修远浑身浴血,倒在白骨上。
  他的腰腹,还在流血,染红身下的骨头。
  气若悬丝。
  向师兄。
  叶行舟叫了一声,向修远没反应。
  确认没有机关后,叶行舟快步上前将人扛了出来。
  孟枳刚想从储物袋里拿丹药,忽而想起储物袋在那日被孟谦寒收了去。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
  孟枳的手顿住,叶行舟此时塞了一瓶丹药给他。
  小师弟,你的东西都在我这。
  孟枳嗯了一声,倒出丹药塞入向修远口中。
  这瓶四阶修复丹是孟谦寒藏在金库里的。
  丹药入口即化。
  此等阶级,向修远吃下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第237章 你还没出生,我就抱过你爹
  半刻后,外伤恢复如初。
  向修远悠悠转醒。
  脸色还有些苍白。
  叶行舟蹲下身,向师兄,你可还有哪不适?
  向修远摇了摇头,看到叶行舟身后的人,他苍白的唇张合。
  师弟,你们怎么找来了。
  见向修远唇发干,叶行舟递过一个水囊。
  师兄,你一直没回来。
  向修远仰头,喝了几口才缓过来,我本在寻阵法,半道发现魔修气息,就一路追来。
  那魔修是右护法,他手里拿着一个木盒。
  木盒。
  会不会是钥匙能打开的那个?叶行舟扭头问孟枳。
  很大可能。
  向修远抬眸,钥匙?
  向修远是后面来的,自是不晓得孟枳祖父藏了钥匙的事。
  先出去再说。
  血腥味经久未散,复仇的气息太浓。
  这密道实在毛骨悚然。
  叶行舟搀扶起向修远,师兄,走。
  好。
  走了几步,余光扫见白骨,叶行舟不知想到了什么,停下来。
  孟枳了然,主动接过叶行舟的活,扶住向修远。
  雁叔,向师兄,小师弟,等我一下。
  叶行舟几步往返回那间装满白骨的密室,燃起一炷清香插上。
  不管如何,曾经这些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却如此殒命。
  香还是要插上的。
  各位再等等,等杀掉孟谦寒后,在下会为各位建坟安葬。
  叶行舟转身离开时,耳边传入细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