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舟将举在头顶的人放了下来,江客将人扶到安全地带。
叶行舟趴在井边,仔细研究封口的结界。
这层结界很薄。
只要稍微用点灵力就能戳破。
偏生也就是这层结界挡住了井底的东西。
叶行舟嗅了一下。
他没有从井里闻到独属于不灭的腥臭气,又或者不灭成人后那股独特的异香。
师兄,你说我要是再设一个结界,在捅破原来结界的时候把方荣捞出来能成功吗?
江客摇头客观道,若是井底的东西认气息,你的结界便是无用的。
也对。
叶行舟思索片刻,我还是先用血试试吧。
话音刚落叶行舟取出了匕首。
井底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
他双眼看着那把匕首,几乎要流出血泪。
叶行舟!
这是圈套!!!
不要把血滴进来!
它要和你交换命格啊!!!
磨破的指尖抠着布满青苔的井边试图攀上去,不过两步,又重重摔下来。
方荣倒在地上,抱头痛哭。
啊啊啊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
井口井绳上,一个怨灵的脑袋悬挂在那。
方荣嘶吼出来的声音,到了怨灵那里被拦截。
怨灵嘻嘻一声笑,模仿着方荣的语调,转变成了重复的话语。
结界不能破!
结界不能破!
方荣双目绝望。
要亡了。
这里,要亡了
方荣呕出一口黑血。
却见,那把匕首调转方向,毫不犹豫捅破了结界。
第409章 快跑
暗处观望的左护法看到这一幕,松了一口气。
叶行舟还算机灵。
他看了眼天色,悄然隐去身形。
*
叶行舟一开始,猜测井底的它们是不灭,想用血试试。
但是。
先前的猜测,怎么都有点矛盾。
行事风格是符合右护法,但是如果这里关的是不灭,设局的人是右护法,时间就冲撞上了。
右护法在衍天宗就被封印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北奠套方荣。
叶行舟相信江客办事的可靠性。
让叶行舟起疑心和心神不定的,是风雨来。
从出了鬼市开始。
风雨来就隐匿气息踪迹。
把自己摘脱得太干净了。
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变过。
风雨来馋叶行舟的身体。
百年前初见,就引诱着叶行舟想要交换命格。
百年后没了记忆,还在靠近这副躯体。
加以一身通天本事,他不信百年前的风雨来没有为了这个命格而布局。
而且。
风雨来是死了,是失忆了没错。
但是,满嘴假话是从来没有变过。
在鬼市被叶行舟杀了那么多次,杀到痛哭流涕求饶,嘴里都没有一句真话,甚至还有心眼的避开重点。
看似没有骨气又蠢,实则心眼子一万个。
演到连自己都骗过去,才是最高境界。
让叶行舟彻底决定改变主意的是气味。
他对气味很敏感。
但在井口,他一点不灭的气息都没嗅到。
那层结界很薄,不至于达到拦截气味的程度。
所以,他推出这是个坑。
运用习惯性思维设局。
在如此危险的境地,关住方荣魂魄的,却只是个一捅就破的结界。
大部分人不会去戳破结界,这摆明了像个陷阱。
问题只会越想越复杂化,抛弃最简单的答案,进行各种猜忌推理。
这就是叶行舟一开始的心理。
错误避免不了,但在犯错之前找到了正确答案,试错推理的过程就是积累经验。
它们。
指的是怨灵。
关在鬼市,由双坟看守以恶制恶的一群怨灵。
叶行舟匕首尖一转,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直接扎穿了结界。
结界戳破的瞬间。
魂灯光骤然一亮。
赌对了!
不及喜悦,一颗头颅扑面飞来。
裂到耳后根的大嘴张着,口中还在模仿方荣的声音,结界不能破!
说着,怨灵冲着魂灯吞去。
怨灵想弄灭魂灯,让方荣魂散。
叶行舟眼疾手快,拽住冗长凌乱的发丝,拧着头发狂甩。
江客默默收起剑,从叶行舟手里接过魂灯。
制裁怨灵什么的,叶行舟比他更专业。
他负责引魂就好了。
叶行舟把甩晕的头颅往地下一砸,抬脚就跺。
跟打蟑螂似的。
偷袭?攻击?还想灭魂灯?去你的吧!
还敢模仿声音,你真该死啊。
每说一句,伴随三脚踹。
怨灵大张的嘴直接被灼烧成了两半。
裂成两半也不是放过的理由。
叶行舟一脚跺一半,给人从怨灵跺成了渣。
渣渣与泥土混合,灼烧的白烟阵阵飘起,压根看不出来怨灵头模样。
叶行舟拍拍手,掐诀清理干净鞋子。
江师兄,怎么样?
魂灯烛火安稳。
江客道,再晚一天,方荣的魂就散了。
还好,最后一刻赶上。
但是。
你是怎么觉察不对的?
气味,这里没有不灭的气味。
叶行舟先说了这一点,随后继续。
还有江师兄你告诉过我,右护法被封印了。
如果真是他设的局,时间就会冲撞。
右护法和不灭是同类,就是最好的证明。
气味,是藏不住的。
无论是腥臭还是异香。
没有气味这点,就是最明显的破绽。
江客后知后觉。
他看着叶行舟的目光复杂中又有欣赏。
你适合在执法堂。
脑子转的快,手段耍得开。
比起一贯古板血腥的审讯流程,江客相信,叶行舟端出一盆灵兽粪抹人身上会更具威慑力。
不敢恭维。
叶行舟听见江客隐含夸赞的话,挑起眉头。
江客这是挖人啊。
江师兄抬举了。
去执法堂,沙长老那老登不得被他气得早入土。
江客没说什么,只是将魂灯给了叶行舟。
方荣魂散得厉害,最好快些送回本体。
就在此话落,叶行舟手里的魂灯,忽而跳跃起一抹幽光。
方荣如风破的声音,微弱响起。
快跑。
两个毫无头绪的字节说完,方荣便没了动静。
叶行舟挠挠头,方荣,你好歹多说点啊。
跑,怎么跑?
从哪跑?又跑往哪去?
这话只说两字,要如何理解。
衍天宗的人还没有找到,难道要丢下所有人跑吗?
北奠城的妖兽,北奠城的真相也毫无头绪。
那股烦躁如黏虫,一点一点攀附上心头。
眼前景象,有几分晃眼。
叶行舟甩了甩脑袋。
井里,还有东西吗?
他忽然毫无征兆说出这句话。
我去看看。
江客上前两步,从叶行舟身侧路过,他微微倾斜着身体,目光朝井下看去。
毫无防备的将后背交出来。
把人推进去。
推进井里。
会脑袋开花吗?
想看,血花。
模糊不清的眼前。
忽而被血雾弥漫。
血雾散开后,是江客摔死在井底的模样。
骨骼错位,手脚在狭小的空间,呈现扭曲的弧度。
那双眼,临死前不可置信而睁大的眼,是那么好看。
把他推下去吧。
推下去。
如鬼魅低吟的,含着温柔诱哄的声音,在脑中绽开。
一只蜈蚣,从井沿爬过。
叶行舟的手。
缓缓抬起。
他盯着那后背,双手无声靠近。
双手蓄力,就要推人时。
先闻虎啸之声。
叶行舟骤然清醒。
江客转过身看向声源。
然双手已经伸了出去,即便叶行舟及时收力,还是落在了江客胸膛。
力道不轻不重,但对胸膛格外敏感的江客来说,是绝杀!
那一刻。
酥麻的异样胜于疼痛,在头皮炸开。
江客瞳仁一颤,失控后退半步,身体惯性差点掉入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