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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热的唇相触。
  陆子君双手轻颤着,没有躲开。
  皇帝的吻里竟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他生涩地仰起脸回应,悄悄抬眼,熟悉的黑眸是满是少见的深情。
  陆子君不敢再看,怕自己就融化在那片情潮中。
  再分开时,两人呼吸都有些乱,额头相抵着平复心跳。
  “锤头…我再拿去修好。”陆子君声音很轻,带着细微的颤音。
  “不用,”陆竞珩收拢手指,握紧那满是磨痕的手,“我很喜欢。”
  他再次低头再次吻住那漂亮的海鸥唇。
  **
  村长拎着炖盅进总统套房时,被吓了一跳。
  陆子君正跪在地上,垫着个靠枕,砰砰地用力倒砸着个铁锤。
  “你干吗呢?”村长问,“小的呢?”
  “修实习作业,锤头老掉。”陆子君头也没抬,手下更用力了,“小陆董在洗澡,马上就出来。”
  “你这样硬砸能修好?得上机床把接口重新车一下。”村长放下炖盅,凑近看了看那把锤子,满脸嫌弃,“你这作业能及格吗?”
  “能,62,下午姑婆去的时候,帮我替老师求了几句。”
  下午任课老师本来只想勉强个及格,老太太说歪得挺艺术的,怎么才给个及格啊,任课老师也不好和个老太太争,只好又多送了两分。
  “给高了。”陆竞珩的声音从主卧方向传来。
  陆子君一听就不乐意了。
  刚才在车上还说很喜欢,现在又说给高了?这皇帝谈恋爱说话这么不靠谱?他狠狠朝主卧那边丢了个白眼,可惜陆竞珩并没察觉,低着头披着浴巾走了过来。
  “伤怎么样了?炖了点猪尾汤给你。”村长指指餐桌示意。
  “还好。”
  陆竞珩睡衣一撩,陆子君倒吸一口冷气,人鱼线一侧赫然是大片深黑的淤血,面积大得一个巴掌都盖不住。他愧疚地握紧手里的锤子,觉得实在有点对不起皇帝。
  “餐桌怎么能撞成这样?”村长眉头紧锁,“不像啊。”
  “是陆子君打的。”陆竞珩面不改色。
  “他怎么不把你打死呢?胡说什么呢?”村长脸一虎,骂了起来,“你第二块地那五个亿定金一付,上头就批了陆建华的交易牌照,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知道了。”陆竞珩在沙发坐下,双臂一舒展,视线投向陆子君,对方便举着锤子,坐了进来。
  陆竞珩手一搭,落在陆子君肩头,陆子君往后一仰头,后颈贴着他手臂,窝得舒舒服服。
  “干吗呢?”他拨通叶宁宁电话。
  对方接到他来电显然很激动,嗓门大得不用开免提,连陆子君都听得一清二楚。电话那头背景嘈杂,音乐声中夹杂着砰砰的闷响,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陪小诺在游乐场玩呢,放烟花呢,吵得很。”叶宁宁在电话那头扯着嗓门。
  “有件事。”
  “说,包在我身上。”
  “我这有个批文过了,境外收购。资金方面你盯一下,这个月别放出去。”
  “哦,这点事,就是别给钱,行啊,回头细节发我。”
  叶宁宁答应得干脆。
  陆子君默默听着,不禁替陆建华捏了把汗,也不知道他清不清楚,自己半截身子已经被人埋进坑里。
  “你忙什么呢?怎么突然待在晋港不回来?你那破院子装修好了,不来住住?”
  “在帮我叔公带孩子。”
  “什么?村长不是没娶媳妇嘛?外面的?”
  “算吧。”
  “那你带个什么劲?你会换尿布吗?你叔公老来得子,不得金贵要命?”
  “是挺金贵,碰不得,脾气还大,凶得很。”陆竞珩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卷弄着陆子君的发尾,立刻被对方啪的一巴掌拍开。
  “嗨,小孩嘛,带去游乐场哄哄,买根糖,立马服帖。”叶宁宁在电话那头支招,陆子君听得脸拉的比村长还长。
  反倒是村长表情古怪,像憋着什么话不能说,一个劲朝陆竞珩摆手,示意他赶紧挂电话。
  “怎么?”陆竞珩挂了电话,抬眼问道。
  “小的,你说话很顺啊,你这是全好了嘛?”村长满脸惊喜:“子君,你离他远点,再试试。”
  第51章
  陆子君与皇帝对视了一眼。
  与叶宁宁通话时,陆竞珩的话语确实流畅得听不出任何问题,陆子君欣喜地站到村长身边,轻声催促,"小陆董,你再试试?"
  陆竞珩头往后一仰,懒散地靠进沙发里,垂眼瞧着对面紧张的两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声不吭。
  “挺好,我本还准备着让子君去把签证办了,等送王船仪式结束,赶紧一起找心理医生,总拖着也不是办法。”村长显然心情极好,转头又对陆子君说,“也省得你难做人,好好一个男孩子,天天跟他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不会,不会。”陆子君慌忙打圆场。
  “我觉得他很开心,”陆竞珩忽然开口。
  “不要你觉得。”村长板起脸,“刚才你摸他头发,人家明明不乐意。”
  陆竞珩根本没理会村长的脸色,目光径直落向陆子君,继续说道:“我和子君——”
  “明天回陆家村!”陆子君急忙打断他的话,“姑婆说艺术品要进场,得去看看。明天中午……再炖点猪尾汤吧?酒店的厨房终究不如家里慢火细熬的好。”
  皇帝语言恢复带来的喜悦,在陆子君这里维持不过三分钟,村长若是知道他和皇帝都快滚到床上去了,估计要被锉骨扬灰。
  陆子君抬起眼,用恳求眼神看向陆竞珩,让他别再多说。
  陆竞珩沉默地看了他片刻,终究没再开口。
  他站起身,径直走向餐桌那盅还在冒热气的猪尾汤。
  村长前脚刚离开酒店,陆竞珩后脚就把人抓来算账。
  “不乐意?”他朝陆子君晃了晃手里那把歪歪扭扭的小铁锤,示意他坐过来,“说清楚。”
  “那是村长说的,不是我。”陆子君自然不肯过去。陆竞珩手劲多大他是领教过的,现在过去无异于送死。他宁可站远点儿,把事情说清楚。
  “我问的是你的意见,不是村长的。”
  皇帝的语气干脆利落,和他平时开会问责高管的调子差不多,只是字数多了几个。
  陆子君琢磨了半天,越品越觉得这气氛不像谈恋爱,反倒像在复盘项目疑难杂症。他干脆在对面的沙发上盘腿坐下,摆出谈判的架势。
  与陆竞珩在一起这件事,陆子君并没有想太多,相对于两人滚上床带来的冲击,送完小锤子以后,他反而轻松了不少。
  就像当年收到陆家资助,他就常去陆家村帮忙一样自然。皇帝对他好,几乎有求必应,所以皇帝需要他,也喜欢和他待着,那就在一起。
  至于自己对陆竞珩到底是什么感情,他更没细想。一来不知道从哪儿想起,毕竟他从没见过两个男人结婚;二来……两个男人本来也不可能结婚。
  难道真的就是陈奕说的,食色性也。
  但这听起来实在有点要命。
  “我吗?”陆子君冥思苦了好阵子,抓了把自己的粉毛,回答:“一开始是因为你要我摸,说才能说话,现在不需要了。”
  “但村长本来就不同意我们靠太近,所以,我们是不是要无疾而终?”陆子君问得非常坦然——
  紧接着他又飞快补了句:“可我有点舍不得。”
  陆子君头一回觉得嘴比脑子快也是有好处的,因为就在上一秒,那把小铁锤似乎就要朝他飞过来。他紧张地盯着皇帝手里的凶器,随时准备躲闪。
  “所以,小陆董,你谈过恋爱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两个男的又不能结婚,这样怎么能证明你爱我,我也爱你?”
  陆竞珩少有地被问倒。
  他没有谈过恋爱。
  但他记忆中关于婚姻的印象,更多是母亲与陆建华声嘶力竭的争吵。母亲娘家在东南亚,家世与陆氏旗鼓相当。据说两人在一场宴会上一见钟情,可这段门当户对的感情,在陆建华身上只维系不过半年,便烟消云散了;而母亲却始终放不下。
  过去二十五年,他看着陆建华身边女人不停更换,私生子东一个西一个地冒出来,有的谄媚地喊他哥哥,有的毫不掩饰眼中的妒恨。
  直到母亲抑郁病逝,陆建华竟堂而皇之地带着情妇走进灵堂。那一刻,陆竞珩彻底明白了——
  爱情完全是不存在的东西。
  陆建华不过是根张了腿的生殖器,而母亲也许到了最后守的不过是份执念,与感情无关。
  所以,现在陆子君问,怎么办。
  他答不上来,只能如实说,没有谈过恋爱。
  “这样啊。”小粉毛皱起眉头,眯起眼,表情和听高数解析时一模一样,“那我想想。”
  陆竞珩不由得笑起来,与陆子君在一起,总是令人放松,没有什么事情在小粉毛那里是不能进行的,他总是能温和的接纳一切,再用自己独有的柔顺方式一点点的化解,就像自己的失语症,最终也是在他的温柔中一点点被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