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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啊什么?霍家出门带一堆小毛孩,陆家就不能有?我特意喊了些活泼的,才管用。”村长皱着眉头,吩咐保姆,“闹死了,赶紧地把他们带楼下套间睡觉。”
  “我先走了,明天这些孩子要你们带着出发。”
  陆子君恍然大悟,村长是实践了他离开菲国时的想法,要学习霍家的御敌之术——特殊场合下,放出一群小毛孩来做掩护。
  这群深夜仍精力过剩的孩子,足以在清晨仪式上掀起震天声浪,到时候,没人能听清陆竞珩究竟说了几个字,皇帝只要做做样子,便万事大吉。
  此时,陆子君彻彻底底佩服起村长,不仅老谋深算,一把年纪了还有学以致用的精神,对家的下三路招数,全盘接纳。
  书房门紧闭。陆子君轻轻推开一条缝,探进头。
  皇帝正靠在面海的贵妃榻上,手机屏幕亮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小陆董。”陆子君朝他笑了笑,“外面挺热闹。”
  “吵。”陆竞珩放下手机,身体朝里侧微倾,让出身边一块位置。
  陆子君看了眼空位,走近坐下,沙发上还留了点皇帝的体温,暖暖的。
  只要不是过分紧贴,陆子君还是很享受与陆竞珩待一起的状态,皇帝身上的沉木香,混着他偏高的体温,总能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他放松地向后靠去,长腿抬起,随意搭在落地窗的金属横杆上。
  “陈奕的房间,先谢谢你咯,他说后天拿回手机,他就去前台付钱。”陆子君有点困,上眼皮开始有些不听话地往下耷拉。
  “没事。”陆竞珩随口应着。
  “他家有钱的。才去澳洲旅游回来,还给我带了这个。”陆子君从口袋掏出那个袋鼠蛋蛋,在陆竞珩面前秀了下,“说是招财的,只进不出。”
  “适合你。”
  陆子君眼一瞪,这话听着怎么像讽刺?
  “我可没有只进不出,在菲国你给的黄金小海龟,我不是都送给那串霍家小屁孩了。”
  想到这件事,陆子君心情就不痛快,最近金价又涨了,但黄金小海龟被送了人,不劳而获的快乐就只剩下金镯子,约等于减半。
  但霍家的小豆子闹起来的程度,也不输给村长准备的那串小屁孩,当时那几只黄金小海龟不送也是不行。
  “村长对你真好,下午还气得要命,晚上就把事情解决了。”陆子君挪了挪身体,往皇帝身边靠靠。
  “他不会为难我。”陆竞珩回答。
  “我也觉得村长是好人。”陆子君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困倦的水光,“我从高中起就在村里帮忙,他都很照顾我。”
  “那时候,我会帮着照顾老陆董,有时候保姆见我在,就会把一些脏活都留给我做,村长就会骂他们。”
  “不过我觉得没什么,照顾老人嘛,没有什么脏不脏的。”
  老陆董在最后几年,因为阿尔茨海默症,无法自理,并不好照顾,保姆背后怨声多少会有些,陆竞珩是知道的,而在小粉毛这里,照顾失智老人却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也不知道是福利院的环境造就了小粉毛如此柔软的性格,还是他天生性子如此,招人怜爱。
  “还是辛苦你了。”陆竞珩的声音比平时低缓。
  “不会,我很擅长照顾人的,福利院的小朋友都很喜欢我呢。”陆子君毫不谦虚地自夸起来。
  陆竞珩听着身边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含糊,偏过头一看,那小粉毛半闭着眼,脑袋一点一点的,他抬起手臂,揽过陆子君的肩,将他轻轻按在自己腿上。
  沉木香混合着温暖的体温暖暖地卷来,陆子君闭着眼,在陆竞珩腿上蹭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小陆董,你那时候在哪里?我在村里都没见过你。”
  “英国。”陆竞珩简短回答。
  “哦,如果我们早点遇到,你说话的事情也许会顺利点,昨天搞半天,好像也没什么效果。”陆子君睁开眼,皇帝英俊沉静的侧脸就在眼前,他有些抱歉,昨天自己咬得不够努力。
  “不过没关系,以后,我还是会好好照顾你的。”陆子君头一歪,又闭上眼,脸颊半贴上陆竞珩坚实的小腹,带着浓重鼻音嘟囔,“小陆董,不用担心,明天有我,村长,还有小朋友在,保你万无一失。”
  **
  初升的朝日给琉璃燕尾脊镀上一层跳跃的金光。
  陆子君一身白缎唐装,踏进陆家村天王庙广场时,恍惚有种比武踢馆的错觉。身后那串穿着同款白衣的小豆丁,叽叽喳喳,无畏地簇拥着他前进,倒真有几分初生牛犊的气势。
  他身旁的陆竞珩,同样一袭白衫,腰间紧束象征陆氏主支的宝蓝腰带,肩宽腰窄的高大身形往祭坛前冷脸一站,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好惹的气势。
  这是老陆董葬礼后,陆竞珩第二次在大家族前亮相。广场上,乡亲们借着孩童吵闹的掩护,肆无忌惮地交头接耳。
  陆竞珩深夜怒砸陆建华物品的消息,传得海外的分支都略闻一二,而今天的卜算仪式,父子两人不可避免的要见面,乡亲们对于父子反目成仇的好奇,大大胜过起卦卜算送神日的期待。
  天王庙格局简单,一进院落,主殿坐北朝南,东西各一副殿。参加仪式的人,分列在庙前广场两侧。
  陆竞珩独自站在庙前正中央,身侧是闹腾不休的小屁孩,陆子君站在孩童群中,怀里抱一个,手上牵一个,正把迷你少爷们的队形排得井井有条。
  村长率领手握实权的元老们立于左侧;右侧,陆建华为首,与一众晚辈按辈分内外站定。
  其他观礼的乡亲洋洋洒洒几百人,则站在广场外围,有些好事者爬上马路边的石墩,就为抢占最佳吃瓜视野。
  八十八响鞭炮后,白烟弥漫,祈福的道士身披黄袍,手持拂尘,在广场立起祭坛,诵经祈福,经文声淹没在小屁孩的嬉闹声中,混沌一片。
  “竞珩,你弄这些孩子是来做什么的?”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在法师诵经的短暂间隙,陆建华的声音带着刻薄,直接冲着陆竞珩发难,“吵得祈福诵经都听不清楚,庙里坐神坛上王爷能听得清吗?”
  “多子多福,你闭嘴。”村长厉声反驳,完全不需要陆竞珩回答。
  “多子多福?前几年的仪式也不见二叔你带一群孩子站庙前啊?”陆建华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前几年的仪式,因为老陆董身体原因,一直都是由村长替自己哥哥站在家族主位。
  “那是以前,现在小的还没开枝散叶,自然要找一群孩子来压场,就跟结婚要滚床一样,你懂吗?”村长老辣,民俗都是现编的。
  这现扯的民俗,立刻引来一片压低的议论。陆建华身后的表亲们面面相觑,一脸茫然。但村长金口玉言,又顶着多子多福的千年大旗,根本没人敢出声质疑。
  “多子多福,那我儿子最多啊,怎么不让我站中间,你让个光棍站那里做什么?”陆建华倒也不怵,脸皮厚厚得自夸起来:“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儿子都会跑了。”
  “你哪个儿子会跑?哪个?确定是你的种吗?”村长拔高音调回敬,引得围观的人群一片哄笑。
  陆建华作为老陆董的独子,从小娇纵,不堪大任,私生活混乱不堪是公开的秘密。
  当年,他还不到二十岁,便常有各色女子抱着婴孩上门认亲,惹得老陆董怒不可遏。
  此刻旧事重提,哄笑过后,所有目光,反倒看向陆竞珩,众人都在等着看父子反目成仇的好戏。
  按陆家村百年来的规矩,继承家主之位的首先必须是长子,而且从未有人越辈分继位。
  在老陆董弥留前一年,所有人都以为继承家主之位的人会是村长,如果村长不接,就应该是陆建华接任,反正陆氏有元老团,若是陆建华荒诞,届时直接权力架空,做个傀儡就行。
  众人没料到,最后竟是由陆竞珩拿下家主之位,严格来说陆竞珩并不是陆建华的第一个儿子,但他的母亲是陆建华的头婚妻子,在陆竞珩哥哥意外去世后,陆竞珩的长子之位也算名正言顺。
  但就算老陆董遗嘱写得清清楚楚,把陆建华彻底踢出权力圈子,他还是一口一个“我是我爸唯一的儿子”,整天琢磨着怎么把实权抢回来。
  “我哪个儿子不会跑?还多子多福?二叔你膝下无儿无女,说这些不是自找没趣吗?”陆建华大概是被陆竞珩那晚的打砸气坏了,疯狗一般见谁咬谁
  “还有那个粉毛杀马特,中间的位置是他配站的吗?或者他也是孙子?要喊我爷爷吗?”不等村长反驳,陆建华直接对着陆子君放炮。
  “他是算出来的替手。”村长回敬:“你再胡言乱语,小心老的上来找你。”
  “放屁,风水先生还不是拿着陆家给的钱做事?鬼知道是真是假?不就是个爬床的,还什么替手?”
  哐——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