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杨宇凡气急之余，又蓦地想到了什么，然后轻哼一声，“性格这么差劲，听说连千帧影视都要封.杀你了，也不怕自己坐在这讨许轻漾嫌？”
季星野沉着张脸，瞪了杨宇凡好一会儿，没说话。
“干嘛？”杨宇凡被看得心里发毛，气势都弱了，“你被千帧封杀的事都传开了，难道还怪我在这说吗。”
季星野转回身子，不再理人。
千帧影视的合约有规定，在公司正式官宣之前，演员不能擅自外传签约事宜。
他拿出手机，点开置顶的微信，想问问许轻漾到哪儿了，但又担心这么做会不会引起对方不快……
最后打打删删，只发出了——
【帕恰小狗：。oo】
【qyoung：？】
【帕恰小狗：吐泡泡】
这种莫名其妙，谁看了都会不知所云的内容。
【qyoung：千帧影视封杀你的流言在学校里传开，让你被人欺负了？】
季星野眼皮一跳，下意识环视四周，却没有看见许轻漾的身影。
他缓缓绷直腰板，打字道——
【帕恰小狗：没被欺负】
【帕恰小狗：不过你觉得我性格怎么样？有哪里需要改正吗？】
季星野心想，既然许轻漾都选择包养自己了，应该也不会太嫌弃吧？
可偏偏这个问题发出去，前面还秒回的许轻漾，这会儿没动静了。
季星野心里七上八下的，将微信的消息页，刷新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他选择赶在三分钟的时限来临前，撤回消息，熄灭了屏幕。
下一秒，手机震动。
亮起的锁屏页显示：收到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季星野飞速点进去查看，却发现不是许轻漾的回复。
甚至，不是同一个微信收到的消息。
季星野有两个微信，大号正常处理国内的社交，小号只固定加一些特殊的人。
【李秘书：大少爷，您不该与千帧影视签订合约的，方总现在很生气。】
季星野的心立刻沉了下来。
对面的消息还在继续——
【李秘书：他让我提醒您，不要忘记四年前的约定，大学毕业是最后的期限。届时，您要是还拖着不进公司，他会亲自回国带走您。】
季星野盯着消息，停顿了很久。
【j：我没忘】
陈秘书似乎有些无奈，没忍住提醒：
【李秘书：大少爷，前年选品牌亚太区代言的时候，嘉风传媒旗下的艺人，为什么会在最终名单里被方总看中，您应该是最清楚的……】
季星野深吸一口气，心里烦得不行，索性直接按灭了手机屏幕。
季星野当然清楚。
因为嘉风传媒在阴差阳错之下，只比其他候选艺人的公司，多做了一件事——
封.杀他。
而奥罗姆亚太区的代言，就是奥罗姆集团董事长赏给嘉风传媒的奖励。
忽然，话筒的嗡鸣声响起。
季星野猛地回神，一抬头，竟与台上的许轻漾四目相对。
他瞬间懵了。
季星野不知道自己走神了多久，甚至没注意许轻漾是什么时候到礼堂的。
“抱歉，我不小心把话筒弄出了电流声。”许轻漾施施然地挪开视线，“刚才说到，《千山解》的爆火，恰恰反应了商业模式推动下，群体性审美的退化……”
他按下手里的控制器，身后大屏上的ppt适时翻页。
“不比国外用剧本签约购片合同，目前国内的影视剧，都是以成片的形式售卖。”许轻漾进一步拆解，“这就导致绝大多数播放平台，为了投资求稳，与制片方达成默契，共同形成了演员至上的影视购销原则……”
许轻漾袖口处的粉宝石闪着细碎的光芒，举手投足间一股矜贵气质，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这时，季星野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小声的议论。
“今天的演讲，许总好像往我们这个方向看了好多眼，是不是注意到谁了？杨宇凡？还是季星野？”
“不是说季星野被千帧封杀了吗？”
“啧，可惜让他抢到了前排，白白浪费一个好位置……”
季星野面无表情，用手肘撞了一下椅背，后排的人听到动静，立刻禁声了。
许轻漾四十分钟的演讲，即便没有提词器也毫无卡顿，由浅入深地分析了如今影视行业的运行模式，全程一气呵成。
台下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到了提问环节，许轻漾与今天兼任主持的电影学院院长，双双入座。
要不然说季星野抢的位置好，他这会儿正对着台上许轻漾坐的嘉宾沙发。
季星野直勾勾地盯着许轻漾。
但对方在话筒嗡鸣声后，就跟故意似的，再没有看他一眼。
院长先点了后排的一位同学：“那就……站右边过道，穿白色上衣的女生，看你很激动的样子，就请你先来提问吧。”
女生接过讲座志愿者递来的话筒：“许总好，您刚才提到影视圈群体性审美退化的趋势，那针对这个现状，您有什么应对方法吗？”
许轻漾想了想：“其实，千帧影视所有的s+级项目，就是我交出的答案——”
“摒弃演员流量参考，尊重观众的喜好，视剧本为项目根基，给贴合剧本的新人演员更多发展机会。”他莞尔道，“当然，我的做法不一定尽善尽美。你们是年轻人，可以尝试进一步探索新的题材与表达形式，积极参与创作扶持计划与独立制片，争夺话语权，用实践推动行业改变标准。”
回答完一个问题，院长顺势怂恿道：“这次让许总自己选一位同学吧。”
“好。”许轻漾说，“那我选……”
季星野眼见着许轻漾的视线，径直掠过自己，落到了他身后。
“正对着我，坐在第二排的同学。”
季星野瞪大眼睛，下意识回头，正好看见了杨宇凡脸上难以抑制的欣喜。
他再次回望许轻漾，发现对方仍然注视着杨宇凡，没有分给自己一点目光。
为什么？
季星野眨了眨眼，胸腔里肿胀酸涩的委屈，甚至先于嫉妒的情绪一步，占据了他大脑。
杨宇凡起身，迫不及待地问：“许总您好，众所周知千帧已经很久没有官宣新演员了。所以想问问您，千帧最近会有签约演员的计划吗？”
许轻漾的声音通过礼堂的音箱，被放大了数倍，传进季星野耳朵里：“暂时不会有计划了。因为很不巧……”
“我上周刚签了一位演员。”
季星野心中一凛，头皮发麻。
许轻漾继续放出重磅炸弹：“对方恰好也是中影大学表演系的学生。”
此话一出，台下瞬间哗然。
就连坐在许轻漾身边的院长，都不免露出吃惊的表情。
季星野愣愣地盯着台上许轻漾，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终于，许轻漾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许轻漾弯起眉眼：“季星野，要不要上来跟大家打个招呼？”
第6章
季星野什么都没准备，许轻漾当然不可能真的让他上台讲话。
许轻漾只是借中影大学这个半公开的场合，向嘉风传媒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
况且，他刚才也看到季星野板着张脸，用手肘撞椅背的动作了。
帮小孩撑个场面，顺手的事而已。
很快，许轻漾又把话题转向别处，引导院长继续点学生提问。留季星野一个人坐在原位，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
讲座结束，众人走出学校礼堂。
不少学生围着许轻漾要签名，比见到明星还兴奋。
“许总平时太少露面，今天可把学生们激动坏了。”院长乐呵呵的，“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吃顿晚饭？”
他说着，又看了眼跟在许轻漾身侧的人：“也带上小季好了。”
季星野没擅自搭话。
“下次有机会再吃吧。”许轻漾签好名字，把手里的笔记本递还给人群，“今天不凑巧，我约了经纪人，要带小季回公司开会。”
公事为大，院长听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客套地劝人几句别太辛苦。
一辆宾利停在礼堂前。司机见到许轻漾走近，连忙下车为他拉开后座的车门。
学生们见状，也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季星野则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在许轻漾身后，一起坐了进去。
司机关上车门，绕去前排开车。
季星野隔着扇车窗，望见站在人群中的杨宇凡，脸色煞白，完全没了平时趾高气扬的样子。
他回头问许轻漾：“我们这会儿是要去见经纪人吗？”
季星野之前都没听对方提起这件事。
“当然不是。”许轻漾按下开关，升起前后排之间的隔音挡板，“你的经纪人还在国外休年假，这段时间由我抽空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