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许轻漾猜，徐峰最后肯定没辩过季星野。
跟徐峰当初点名想让季星野出演这个角色的理由一样，两者相近的人生经历，具有天然的说服力。
许轻漾继续翻阅季星野的笔记，蓦地想到一个问题：“你当初被嘉风传媒封.杀之后，有想过转行吗？”
“没有。”季星野言语间的情绪并不高，听上去像藏了心事。
许轻漾追问：“为什么？”
季星野沉吟片刻，不知想了些什么，说：“因为我是一个贪心的人。”
许轻漾手上翻页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偏头，对上季星野的目光。
接着，他就听季星野问：“所以，您其实没去找别的男大生摸腹肌，对吗？”
许轻漾：“？”
许轻漾：“……”
他不想承认，推了推眼前人，生硬地使唤：“我要起床了，去帮我拿衣服。”
但优秀的演员都具有一流的观察力。
季星野看许轻漾这样，立刻意识到什么，他逐渐睁大眼睛，然后“蹭”得一下直起身子，不存在的尾巴都要摇上天了：“我这就去！”
……
下午，许轻漾跟着季星野去了剧组。
很不巧的是，今天贺川没排戏，一早飞去别省参加自己热播剧的路演活动了。
以至于后来凡是看到许轻漾的人，都在意外他为什么会来剧组。
然后下意识将目光投向——正在跟导演争辩角色逻辑的季星野身上。
没过一会儿，以副导演为首的工作人员，已经不动声色地把季星野的称呼，从“小季”改成了“季老师”。
季星野今天演的是一出独角戏。
他为主角团断后，中了敌人的招数，在幻境中看到了自己不愿回想的过往。
想要靠肉.体胜过机械并不容易，男三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战无不胜的。
绽开的皮肉，渗血的脏衣，胡乱包扎的绷带，都曾经是他狼狈的证明。
许轻漾翻看着徐峰画的分镜头剧本。
在这幕戏原定的设计里，男三用杂乱的绷带缠头，其他五官半遮半掩，只完整地露出一双眼睛。
“这个造型也太难看了吧，把人缠得跟木乃伊一样。”颜控许轻漾难以接受。
“是啊，所以我后面把它改了，只往小季脸上贴了几个绷带。”徐峰“啧”了声，不甘心，“可我还是想找个办法，从视觉设计上突出表现小季的眼睛……”
许轻漾盯着监视器里的季星野，开始想象他用绷带包扎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样子。
忽然，许轻漾怔住了。
他好像真的见过这个妆造的季星野。
第11章
千帧演员部刚成立不久时，许轻漾看中了一个有灵气的演员——虽然是小公司出身，但他凭角色意外获得了一定人气，只可惜被公司疯狂吸血，直播带货压榨价值，很快又没了热度。
许轻漾帮演员垫付了巨额违约金，承诺给他更好的资源，让他专注拍戏，顺利将人挖到了千帧影视。
那天，是许轻漾去横店找连瑾签正式合同的日子。
他跟连瑾寒暄时，就感觉有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
许轻漾下意识想把人找出来。
最终，在满脸绷带血浆演伤兵的几十号群演里，许轻漾看到了那双眼睛。
对方即便被抓包，目光也仍然不避不退，直直地盯着他。
“许总，您怎么了？”连瑾觉察到他分神，小心翼翼地问。
许轻漾收回视线，弯起眉眼：“没事，去我车上看合同吧。”
“嗯！”连瑾忙不迭地点头，眼中的依赖与欣喜一览无遗。
许轻漾领着人，一前一后坐上了车。
直到车门关闭前，他都还能感受到那股视线，执拗地追着自己的后背。
许轻漾皱眉。
他其实并不能肯定，记忆里的眼睛是否真的属于季星野。
是自己的移情？
还是在过去的数年时间里，他确实与季星野擦肩而过？
许轻漾没有头绪。
但在全剧组的忙碌下，下午拍摄的时间一晃而过，徐峰叫场务放饭，让大家先休息两小时，晚上还要赶进度继续拍戏。
演员们吃各自的减脂餐，徐峰带许轻漾回自己在片场的工作间开小灶。
他秉承“工作归工作，休息归休息”的理念，吃完饭还摇来愿意打麻将的人一起放松。
徐峰提议：“两两组队，三局后计分低的一队请全剧组吃夜宵，怎么样？”
许轻漾入座，扫了眼自己身边的季星野，淡淡道：“那徐导要准备买单了。”
徐峰不信邪，把麻将新人副导演归去跟许轻漾一队，自己留下了季星野。
众人熟练的摸牌，出牌。
“幺鸡。”
“九条。”
“五条。”
“碰。”
……
开局三分钟，许轻漾：“我糊了。”
徐峰：“？”
副导演：“？”
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季星野欣喜感叹：“许总摸的牌好好。”
三局过后，许轻漾连杠上开花清一色的牌都胡出来了。
徐峰心态爆炸，当即踹了脚季星野的椅子腿：“你他爹的不是会算牌吗，干嘛把把给许轻漾喂牌！”
季星野偷瞟了一眼许轻漾，委屈道：“许总是我老板啊……”
“我还是你导演呢！”徐峰没输过这么难看的牌，“信不信我后期剪辑的时候，把你的戏份全部删光。”
许轻漾立刻甩了个警告的眼神过去。
徐峰：“…………”
徐峰：“……………………”
徐峰遂怒而拍桌离席，大呼没天理，找助理给全剧组预定夜宵去了。
……
翌日，季星野拿到徐峰的准假，随行许轻漾参加most电影节。
most电影节是国内青年电影人的摇篮，它不以真实年纪定义“青年”，接纳所有第一次向most投递作品的新人导演。
其中的创投会，就是新锐电影人们展示自己想法，获得资本认可的最大平台。
而许轻漾，作为制片与资方的代表，已经连续三年担任评委一职。
下飞机后，许轻漾和季星野与主办方安排的接机人员汇合。
“季星野！”
“什么，季星……”
“我靠！”
季星野听见叫声，下意识回头，几个大学生就“蹬蹬蹬”地跑到他面前。
助理小陈和前来接机的工作人员，连忙伸手把人拦下。
“季星野，你今天也是来参加most青年电影节的吗？”
“你能露脸参加活动了！？”
“天呐，我刚才在飞机上刷微博的时候，第一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
季星野神色茫然，侧身将许轻漾掩在自己身后，但眼前这群人的状态，比起粉丝，好像更像来参加most电影节的影迷。
“什么微博？”季星野抓住重点。
许轻漾倒是先开口了：“应该是千帧影视官宣你签约的微博。”
“对对对！”其中一个女生连忙道，“还是许总深明大义，慧眼识人，我之前听嘉风传媒的封.杀八卦，还以为这辈子看季星野演戏无望了……”
许轻漾哭笑不得：“太夸张了吧。”
但女生却不这么认为，她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把手机递给季星野看，试图力证自己的说法——
季星野空荡荡的微博号猛涨十万粉，相关词条冲到热搜前列，就连千帧影视官博底下的评论区也是热闹非凡。
【老天爷，好权威的一张脸……】
【姐妹放心，我这次绝对不会再被千帧影视骗钱了，被男大迷得神魂颠倒只是我计划里的一部分^q^我有自己的节奏，这把完全是我掌握的主动权！！】
【千帧影视怎么谁都捧，季星野之前不是因为打人被封杀了吗？】
【人家被性.骚.扰，顺手打变态两拳怎么了，你还怪上受害者了？？】
【哈哈哈哈哈空降五个热搜隆重复出，这不把嘉风传媒气个好歹啊！！】
在千帧影视公司的光环下，现在的季星野犹如明日之星，似乎登顶流量和冠冕影帝的成就，他未来总要拿下一样，才能不负公司的盛名。
临上保姆车前，女生匆忙往季星野手里塞了两块糖果：“安心地认真演戏吧，你签了千帧，以后就不怕被封.杀了。”
车门关上，季星野还在愣神。
他手里捧着糖果，缓缓偏头看向许轻漾，眼睛亮的发烫，满脸不可置信，像是才有了“重新开始”的实感。
“收好吧。”许轻漾伸手替他拢紧掌心，莞尔道，“签了千帧，以后就不怕被封.杀了。”
今年most创投会的阵仗极大。
主办方邀请的五位嘉宾，身份职业各异，囊括导演、演员、摄影师、制片人与资方等不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