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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梦里看见昨天 > 第55章
  “……再也不喝了,今天给你面子才喝这么多。”
  ◇
  第48章 你喜欢我吗?
  难得看到方与宣的醉态,丛风瞧着新奇,一路只要有空就转头看两眼。
  方与宣喝多酒不上脸,看起来只是困了在睡觉,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只有脖子变红了一点,叫人忍不住想用手背贴一贴。
  上车前理智尚存,坐上车之后便彻底晕过去,到家楼下时,方与宣已经晕得站都站不起来,双眼都不聚焦。
  丛风把他扛在肩头,等电梯时,肩上的人似乎清醒了一些,挪了几下,找到个舒服的姿势又昏回去。
  这套动作太熟悉,细细想来,是最初他们刚相遇时一起去洗浴中心按摩,方与宣把自己喝睡着了,那时他也是这样随手将人扛肩上,还酸溜溜地揣测过怎么睡得这么自然,那“故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恶心。”肩上的人小声说。
  丛风掂了两下:“忍着点,进屋再吐。”
  方与宣便不讲话了,打理好的头发丝蓬乱起来,他被放到沙发上,倚着靠枕又说:“你去送客人了没?”
  这是又开始自说自话,丛风在一旁脱衣服,歪着脑袋想了好半天,没找出对应的场景,只好问:“哪个客人?”
  “苏……苏。”
  姓苏,丛风记起来了,户部侍郎家的小公子,个头矮,但就喜欢舞刀弄剑,写得一手好文章,比方与宣大上两岁,二人兴趣相投,交好多年。
  他们三人只有一次共饮酒的经历,是苏公子登门拜访,丛风拿了几壶关外烈酒招待。
  那是他头一回和方与宣这位朋友说上话,对方似乎有点怕他,但喝上头后便都是称兄道弟的交情,苏公子大谈兵法,非要折树枝舞剑,舞得那叫一个花拳绣腿,但看他实在陶醉,丛风也没有说实话下面子。
  这位朋友大概是满京城唯一一个满意他们亲事的人,酒醉后对着他敞开心扉,表达了一番对丛老将军的爱慕,说自己从小听着安远侯的功绩长大,无比向往上阵杀敌的光辉人生。
  后来也就没有后来了,东窗事发,月下饮酒的三人再也凑不齐。皇子夺嫡,户部侍郎自顾不暇,也不许苏公子再出去和他们这些核心人物掺和。
  直到方与宣病逝,苏公子来府上吊唁,给他捎了不少书画和名酒,书画一同入棺陪葬,酒都在碑前倒空了,他边倒边哭,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那次一同饮酒寻欢,他出去送了苏公子没有?不记得了。
  丛风把脱掉的上衣放进脏衣篓里,接了一杯水,从柜子里翻找蜂蜜,一阵杂音后,只剩下勺子搅动碰壁的声音。
  声音渐止,他说:“你后来怪他吗?你为了翻案,好几个晚上都没合过眼,苏家却丁点不帮你。从前苏家因与你我交好,可没少受京中权贵的优待,出了事却恨不得从祖上十八代开始撇关系,我看着都来气。”
  方与宣躺在沙发上,半阖着眼睛,丛风以为他没听到,没准备再继续讲,却不想过了好半天,方与宣忽然问:“那他为我哭坟了没?”
  丛风转头看他,笑道:“哭了,哭得特别惨,眼珠子都快哭掉了,给你送了你最想要的几本书画原稿,都葬进地下了,等着那个世界的考古人员去挖,那个世界的修复师去修吧。”
  方与宣也笑了,他低低道:“那我就不怪他。不是他的错。”
  “你不怪我来怪。”丛风把蜂蜜水递到方与宣嘴边,喂他喝了几口。
  其实旁人也有自己的立场。他们俩背着各自的大家族,侍郎大人也背着他的苏家,那时候的朝堂说是刀山火海也不为过,想明哲保身也能理解。
  但丛风不愿意理解,他梦到哭坟那部分时,都还不知道是在做前世的梦,直到后来梦境倒退回方与宣还在世、病秧秧苟延残喘时,才意识到这是连贯的内容。
  他无理地怨恨每个没向方与宣伸出援手的人,也怨恨自己走得太早。可无济于事,一切都过去了,尘埃落定,是史书上不可更改的一页文字,是博物馆里出土的器皿首饰,是方与宣最喜欢的“既定的故事”,“一年的朋友”的已知be结局。
  “难喝。”方与宣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就推开。
  丛风抿一口,甜丝丝的,不知道难喝在哪里,给他嫌弃成这奶奶样。
  “不如江南酒。”
  原来不是说这个难喝。丛风又把蜂蜜水重新送过去,哄着喂了两口。
  看着方与宣一阵迷糊一阵醒的样子,想来已经分不清今夕何夕,丛风忽然起了别的心思,问了一句放在平时他压根不会说出口的话:“你喜欢我吗?”
  方与宣睁开一只眼看他,又闭上:“**。”
  丛风被他骂得吓一跳,怒上心头,把水重重放到桌上,起身就走:“你自己躺着吧!”
  “你是不是闲的有病。”方与宣说,“我喝醉了又不断片,你不就想我说点丢脸的话,明日拿出来嘲笑我?”
  说的什么玩意儿,用词古不古今不今的!
  丛风又问:“还知道我是谁吗?”
  “不要动手,趁人之危真小人。”
  看来是还晕着,认知大概还停留在上辈子他们关系不怎么样的时间段。丛风叹一口气,也没心情跟醉鬼生气,转身去卫生间快速过了遍水,把自己拾掇干净,又来拾掇沙发上的人。
  扣子刚解了一颗,方与宣伸手把他推开。
  丛风不理,继续专注他的脱衣服事业,方与宣盯着他在自己身上作乱,直到衬衣被脱掉,他才迟钝地说:“今天不做。”
  丛风提着他的脚踝向下扯了扯,找了个趁手的姿势,又开始脱西裤。
  方与宣说:“若一方处于醉酒状态无法表达真实意愿,另一方利用此状态发生性关系……”
  丛风掐住他的脸颊,不让他继续说,咬着牙道:“咱俩还没发生过性关系。”
  裤子也被脱掉了,方与宣说:“我们前天不是才……”
  丛风忍无可忍,扣住他的下巴,低头亲上去。他亲得太狠,咬得人嘴唇疼,舌根也麻。
  但醉鬼似乎感知到熟悉的触觉,放弃抵抗,也没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丛风捧着人亲了个痛快,分开时才发现方与宣已经睡着了。
  宿醉还要上班,转日从被窝里爬出来,方与宣恨不得就此长眠。
  这顿饭约在工作日本意是简单小聚,压根没想过有喝多的可能性,放在平时,方与宣也不可能放任自己喝成这样,都是丛风那个碛北关的酒害的!
  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演,电压不稳一样卡顿,只回忆了一半就无比后悔。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酒后会胡言乱语,毕竟丛风以前也不会想不开逗他玩。这回见识了,恐怕接下来几年内他都不会再过度饮酒。
  打开手机,邢越在凌晨发了消息问他有没有安全到家,看起来也是昏迷刚醒。他懒得回复,反正一会上班就见面了。
  丛风起得没比他早几分钟,两个人的生物钟都失灵,起了床都没顾上说几句话,早点更是来不及做,到楼下买两套鸡蛋灌饼就分道扬镳。
  拖着疲惫的身体准时打卡,刚坐到工位上又被叫去开会,才得知他将要和苏文清一起去临省参加一期学术论坛,为期三天,回来后正好接上本省的文保论坛,说是分享交流,顺便取取经。
  邀请函都发进苏文清的邮箱了,能带一人随同出席,她便点了方与宣去,把才在外地折腾回来的组长留下来协办自家会议。
  时间有些紧,下周就出发,方与宣应了,一下午都在思考如何将这个消息告诉丛风。
  要是放在前世,他们出差也轮不上亲口讲给对方,全公司在一个大厅里开会,皇帝老子现场提问新季度的打法,底下人当众提交项目战略,各部门组合拳一下,包装包装,直接就能落地实施。
  现在他们进了两套系统,大事小事对不齐,也没有对齐的经验,难免心里纠结。
  方与宣决定见了面再说。
  刚开完会就收到了丛风的微信,告诉他今天晚点回去,要去给赔钱弟弟的赔钱店里帮忙。
  老堆哥搬走养病后,家里的小仓库全部交给郑宇代为经营,那头线上销售,这头仓库发货,两不耽误,就是跑来跑去的麻烦,郑宇便打算把东西搬到自己店里。
  好好的仓库被他分解了,防潮防水防震的设施都挪开,东西摆了一地,谁知一趟搬不完,偏偏下午市气象局发布暴雨蓝色预警,老堆哥说他那片地势太低,积水容易让东西受潮,现在也来不及把仓库回归原样,只能喊人手帮忙。
  方与宣知道老堆哥家里那片的积水有多惨烈,早些年还有大爷做轮船生意,负责从小区巷子里往外运人,专门运送赶着上班的年轻人。这两年不知道是不是被整顿了,该产业链遗憾消失。
  博物馆门口这条道更是暴雨天的受灾区,下一晚上就能及腰,方与宣太能共情那些可怜的古董,便告诉丛风下了班捎上他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