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水寒格外疲倦地注视着他。
“你喜欢我吗?”
严水寒不厌其烦点头,郝帅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沉默片刻他笑着嘀咕:“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睡铁皮屋的时候做过一个梦。”郝帅眨巴嘟哝:“我梦见有两个哥,一个gan我,一个被我gan。好爽。”
◇
第24章 你今年不走运
隔天,网上舆论风向变了。
有人提出,年年大堤检查修建,拨款、捐款,人员检查,怎么会出现破堤呢?有太多相关资料和信息把矛头指向官员贪污腐化,本该坚固且重视的大堤却因为一个小小的洞最后导致今年的悲剧发生,一系列种种不熟练、不正确的开端,让不少民众发现了问题所在。
网络发达的时代,一句话就像一把火,所有群众就如被倒了满身汽油,丢下去就是轰的一声燃烧,火光能把黑天映照成白昼。
不久后,有娱乐记者、博主纷纷回西乡给出曝光和关注,施救和赈灾,一切与灾难有关的事情依旧持续。
郝帅在家和李清明时刻关注着新闻,他们一会儿痛骂某某县级领导,一会儿唉声叹气担心村里情况。
严水寒出门回来,郝帅听到密码锁的声音,立马起身过去迎接。
“哥!你回来了?!你……”郝帅吃惊地看着他大包小包的礼品袋。
严水寒嘴上说出去办事,回来提了一大堆东西,无非是一些补品和营养品,他说是送给李清明的。
李清明震惊地接过,郝帅激动拒绝,可是严水寒推开他的手,“你别闹,这都是补身体的。”
李清明都傻眼了,“花不少钱吧?!你出去就为了这事?”
严水寒淡笑道应该的,安顿好李清明情绪,他领着郝帅进屋要谈点事。
郝帅惴惴不安,关上门,然后严水寒从一众礼盒里拿出一个周大福的礼袋,郝帅目瞪口呆注视着他。
严水寒手中是系金色蝴蝶结的盒子,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串黑色玛瑙珠子配金貔貅,他含情脉脉想给郝帅戴上,可是郝帅吓得往后退。
“来呀。”
“我不要……”郝帅一看貔貅加俩金珠是实心十几克,更加一本正经地道:“那真的不行,这钱买我命都贵了。”
严水寒只是想让郝帅高兴点,他不在乎钱不钱,再说这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男人还十分不悦地提醒:“你又说这种轻贱自己的话,过来。”
郝帅惶恐地斜一眼他,“这不好。”
“你不要我真的生气了。”
郝帅不情不愿挪过去,面对严水寒突如其来的送礼,他心里七上八下,“你怎么了哥,你不会想拿这个打发我走吧……”
严水寒皱着眉给他戴上,“说什么呢。只是觉得你今年不走运,买个金饰避避邪。”
郝帅望着手腕上如此有分量的礼物,鼻头一酸,“你怎么这么好啊……”
严水寒深思熟虑之后冷静告诉他,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返回去当志愿者帮忙救灾吧。
郝帅愣了愣,严水寒语重心长解释闲着也是闲着,这几天李清明就在这里守着鸡鸭鹅,他们回去再把东西收一收,留在西乡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我……愿意啊!”郝帅双眸一亮,“我要不要带什么东西?不是,我们先和谁做通知啊?”
“先和队长联系吧。”严水寒握住他手,“反正我家也没被淹,我们还不用住帐篷,环境恶劣不到哪里去,走吧。”
郝帅嘴一抿就要呼哧呼哧收拾东西赶回去,他满腔热血、兴奋劲大,严水寒拉着他失笑,“吃完饭,我开车去。”
临走前严水寒耐心教李清明开门,带她走了几遍附近的菜市场。
李清明对他说:“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你回去干嘛,你也干不了什么活。你在家打扫卫生,管好旺财它们就行了,特别是鸡鸭鹅那些。”严水寒领她走到24小时柜台机,取了三千塞给她,“你一个人住着吧,我们不知道要多久回来。”
李清明不想拿钱,可是严水寒趁郝帅不在,说出心里话,“你不收我难受。他还那么小,我总要出点力吧。”
李清明语塞哑然,她闷声不吭将钱放兜里,一时间不知道对男人说些什么,只顾点头记路。好在李清明会用天然气灶,记性好,密码什么第一次就能背熟,她催促两人回去吧。
“记得橘色猫要分开喂,我发现它兄弟姐妹有欺负它的嫌疑。”严水寒关车门不忘提醒:“辛苦多照顾它些。”
两人走之后,李清明站窗口望严水寒的车尾巴,心想村里几人早说严家出了个大孝子,以前不知道,这相处两天,她打心底觉得严水寒这男人靠谱。
是不是自己求佛起作用了?居然给孙子招个这么有用的男人回来。
李清明摇摇头,开始独居养家禽。
他们驱车回去第一时间找到安置点负责人,报名成为志愿者。
踏入西乡的安置点,嘈杂声瞬间将人淹没,路边有救灾车辆往来穿梭,发动机的轰鸣声、人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郝帅忧心忡忡,心神不宁,严水寒在没人的地方牵着他手走,示意别在意。
安置点的帐篷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像是一片临时的村落。
帐篷内,许多受灾群众或疲惫地躺着,或神情黯然地整理着为数不多的家当。孩子们的吵闹和笑声不时传来,给这压抑的氛围增添了一丝欢快。
郝帅终于见到老队长,男人激动地抚摸少年的脑袋,问他这些天去哪里了?
“我去市里了。”郝帅闷声,“你是不是一直没走啊!你儿子不是县里有房子吗,你待在这里干嘛啊?村委会怎么说的。”
“我能走吗?”老队长趁四下无人,他将郝帅拉到某菜园子边,“跟你说,因为这事下面的有人去县里喝茶了,严重得不得了,罚都是小事,再过几天什么市里啊,什么人大代表都要过来,国家要抓人啊。”
郝帅怨气冲天,“那是不是贪污了嘛,贪污腐败就要罚就要抓!不然年年捐款,怎么今年没什么雨还破堤了!这次没什么伤亡,你想要是真有什么意外,我们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吗?”
老队长抽烟叹气,拍拍他肩膀,“你还小,不懂这其中是非。有时候做个村的队长都身不由己,何况……”
“你有什么身不由己!”郝帅瞪着他,“你是个好干部,到时候让你上去,我第一个推荐你。把他们抓了最好。”
老队长笑了笑,褶皱满脸,“你今天是和严老汉儿子下来的?”
“嗯,哥和我都想回来出份力。”郝帅语气转柔和一些,“他真好,不仅愿意接我和奶去他家,当时水来的时候,他还跑下面救我。”
老队长吧嗒吧嗒抽烟,感慨道:“严老汉他堂客以前也是这样的伟人。晓得什么叫伟人吗?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岳阳楼记知道吧?她是以前洪水的时候救人没的,虽然人也没救起来,自己命搭进去了,哎!严老汉打单身这么多年,他逢人就说儿子孝顺,他们一家都是大善人,迟早会有好报的。”
郝帅知道严水寒的妈妈是洪水时遇难的,可他不知道竟然是为了救人,他心情复杂沉重,点头,“那当然了,好人都会有好报。”
老队长笑吟吟拍他胳膊,“你也是个懂事的,去吧,有问题就联系我。”
郝帅喊住他,“叔!你没有被上面请喝茶吧?”
“我请喝茶我还在这里帮忙?我早就被人唾沫淹死了。”老队长摆摆手,“去吧。”
不远处的物资发放点,志愿者们忙得脚不沾地。一箱箱矿泉水、一袋袋大米被快速传递着,大部分志愿者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但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停。
烈日高悬,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脖颈不断流淌,浸湿了衣衫,在衣服上留下一片片深色的汗渍。
严水寒回去换了身轻便的运动衫,他找半天才发现郝帅和队长聊天,他招手,郝帅立马过去。
两人穿梭在人群里帮忙搬货,熟悉的土地挤满了陌生的人和车辆。
临时医疗区内,医护人员紧张地为受伤、生病的群众诊治。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与四周的腐臭味、泥土腥味混合,让人有些想吐,熏得慌。
担架不断地被抬进抬出,受伤的老年人居多,大多数是被吓到了、没拿药,天气炎热,中暑呕吐的人也多了起来。
可是在安置点的角落,几位老人围坐在一起,默默地望着远方。
他们的眼神空洞而迷茫,洪水带走的不仅是他们的家,不仅是故乡,还有他们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四周的地面满是淤泥,一脚踩下去,鞋子便陷进软烂的泥里,行走十分艰难。
郝帅力气大,基本没有停过,估计是看直播的时候就热血起来,只是脑子一下子没想到自己还能回来做志愿,这会儿像头牛,闷头就搬,遇人就笑,一个人来来回回抬东西,随喊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