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水寒享受片刻,发自内心感慨直言:“我有时候在想,我们在西乡这段日子,可能是我成年之后最快乐的时光。”
郝帅手一顿,“真的吗,哥,你以前不开心吗?”
“我以前……怎么说呢,就是有点无病呻吟吧,总感觉这个世界对我不好。”严水寒将郝帅拉到身边,“和你这段时间相处,我真的很开心。感觉世界其实很好,我以前却不知道。”
郝帅眼眶有点红,他抱过严水寒,声音沙哑道:“很辛苦吧?我知道大环境不好,都说赚钱不容易……”
“说句大家都不认同的话,赚钱容易。只要想赚钱其实很容易,看你有没有那个心思,有没有办法获取信息差。”严水寒轻刮他鼻尖,“我以后教你。不急,今年我们好好休息,未来上班的日子多了去了。”
接吻间隙,严水寒不知不觉中把郝帅高大的身躯揽在怀里,找个好位置,郝帅也慵懒地躺在他腿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对方,“第一次,和你接吻的时候,我的心跳好快。我以为慢慢就习惯了,没想到现在还是这样,你听听……”
严水寒侧耳贴上他的胸膛,“好像……确实是。”
郝帅笑嘻嘻,“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是这样,扑通扑通的。”
“怎么嘴里那么多情话……”
“因为我关注了好多情侣博主。”郝帅一本正经地说:“我学好多年高情商发言了,就为了以后哄对象用呢。”
严水寒谨慎扶起他腰,旁敲侧击问:“那你有想过,和女人谈恋爱吗?”
话题突然,郝帅眨巴眼睛摇头。
“那,你觉得最漂亮的女明星是谁?”
“我小时候喜欢小龙女。”
严水寒问郝帅,要是有个长得像小龙女一样的女人跟他表白,他会答应吗?说完这个问题,严水寒屏气凝神,似乎极其认真等待郝帅的回答。
郝帅莫名其妙,“什么鬼?我又不是杨过,这样不好。”
“……算了算了。”严水寒尴尬搓搓发鬓,“我就随口问问。”
◇
第42章 难忘的一天
不知道队长是不是真发力了,郝志勇闹完事之后,奇迹般消失了几天。
严水寒按照约定时间,领着郝帅一起去市里与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见面。
位置定在一家茶馆,小包厢,严水寒今天不是来咨询,纯粹就先认识认识,电话聊得还不错,郝帅提议可以约出来打牌,这是最快熟悉一个人的方法了。
于是乎,三人聚在一起斗地主。
男人声称自己叫王洪,个头矮小,国字脸,特别慈眉善目,说话风趣幽默,打了几圈后,严水寒发牌期间询问他当律师多久了?
一年。
郝帅整理手里的顺子,笑着附和:“那肯定经验丰富吧?”
“还好还好。”
严水寒丢出一对三,“王律师低调。”
“我就打过五场官司。”王洪失笑,“我的第一个案子,是遗产继承。”
郝帅流露好奇,“上来这么大?”
“大?搞笑的嘞!当事人是个老太太,想从去世的弟弟那里要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套老家具。”
严水寒失笑道:“家具?为一套家具打官司啊?结果怎么样。”
王洪压郝帅出对2,撂牌直言败诉。
严水寒和郝帅心有灵犀对视一眼。
“第一次打官司嘛,肯定是有失误的。”郝帅帮忙打哈哈又问:“第二起呢?”
“第二起啊,我想想,我是为有期徒刑犯人做减刑辩护……”
郝帅睁眼,“犯什么事啊!这个难,听说这个要去调查……”
王洪倒是诚实,点头称确实难,所以他又败诉了。
严水寒再看向郝帅,眼神交流着。
“怎么,都要不起?那我出三个五!”王浩笑道:“我遇到过最搞笑的,是租房违约的案子。”
租客退租时,房东以“墙面有污渍”为由扣了全部押金。
王浩带着租客去协商,看到房东家水管漏水,突然想起自己大学辅修过plumbing,当场撸起袖子修水管。修到一半发现工具不够,他跑回家拿工具箱,回来时忘了开庭时间,等赶到时房东已经和租客“私了”。
租客说,王律师修水管挺专业的,押金他不要了,让他帮忙也修修家里的马桶吧。
这令严水寒和郝帅双双沉默。
几轮明里暗里打探,家长里短,严水寒面无表情地甩牌,忍不住接着打探:“上一次打官司是什么时候啊,王律师。”
“三个月前吧。”王浩不遮掩,“原告要求我方辩护人赔偿70万……”
郝帅语气染上一丝焦虑,“难道又败诉了?”
“这倒是没有啊,在我据理力争下,法院他们重审,罚款全免啦,改判辩护人6年有期徒刑。”
严水寒:“……”
郝帅:“……”
两人都说去上个厕所,走出去郝帅就情不自禁吐槽,这不是现实版张伟吗?这么不靠谱的人怎么当律师,真是活久见。
严水寒笑了,骂句操,这种人居然都能当律师,果然段子源于生活。
一下午,严水寒输了八百,郝帅赢了一千,王浩差不多投入两百。
郝帅请客吃饭,谈笑间,他们两人对郝志勇弃养的事只字不提,就这样简单见面,散会,严水寒驱车赶回西乡。
虽然有些戏剧化,但郝帅依旧挺开心的,他都没什么时间和严水寒出来玩,更不知道他喜欢打牌。
郝帅将剩余钱偷偷塞在严水寒的包里,脑袋靠在车窗边,询问严水寒知道西瓜有什么品种吗?
见严水寒摇头,郝帅掰手指头告诉他,有甜王、美都、黑美人、特小凤、早春红玉、小兰、麒麟、京欣、新红宝……
“怎么,想那些西瓜了啊?”
“是啊,它们死得好惨。”
“明年种点自己吃。”严水寒宽慰:“我想在家后面栽一棵桃子树。”
“桃子树?好啊好啊,我帮你弄,我对这个可有研究了!明年我还想种花生,你不是说喜欢吃吗?我预计弄点西瓜、花生、玉米……”
严水寒打趣:“怎么不种你喜欢吃的西红柿啦?”
“我想都弄你喜欢的。”
严水寒噙着一抹笑,欣慰过后又涌起担心,“是不是有点失落啊?要不去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卖地,或者我给你租几亩,你想弄什么弄什么……”
“自家吃几亩还不够啊?你别逗我……”郝帅摆手直言:“我是想这个事,我是想,官司到底要不要打。”
严水寒怔愣,毕竟他清楚郝帅避而不谈不代表不在意。
告亲爹亲妈弃养,前两天还和亲爹当街对骂,严水寒觉得荒诞的同时更多是可悲,如果他们没有相遇,郝帅现在会如何呢?独自承受家庭的变故,一个人独当一面,照顾、保护李清明?
严水寒都不敢去想。
郝帅摇头,“算了,你说得对,我不能对这种禽兽太仁慈。”
“嗯,我要给我宝贝讨回公道。”
傍晚的晚霞格外美,天空呈现诡谲的紫红色,回西乡的路上要经过一片大湖,他们就靠这片湖而生。
两人没有急急忙忙沿途经过风景,他们选择停车,慢慢欣赏这难得的奇观。
严水寒下车,坐在草坪上,放眼望去一片细小的浪花,四周全是低飞的鸟儿,生态一好,各种飞禽走兽也多,绿油油的小草坐着像一块柔软的垫子。
郝帅一屁股贴在身边,“好漂亮啊!”
“当然,这可是洞庭湖。”严水寒眺望远方,松口气感慨:“这也是我想回来的理由啊,人生无憾了。”
郝帅扭头注视他,半晌,伸出一只手揽过他的胳膊,严水寒下意识靠在少年宽厚的肩膀上。
接着,头顶传来郝帅坚定地承诺:“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大言不惭。”严水寒哼乐,其实心里已经感动得稀里哗啦,只顾将多年的担子、心里的委屈、上半辈子的压力卸下,慵懒地依偎在郝帅的身旁。
爱情是两个人的痛苦,更是两个人的幸福。
“你知道吗,我第一回见你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喜欢上你了。”郝帅用手轻捏严水寒的肩膀,“一开始你不给我赊账,但我带钱那回,你态度就转好了,瞬间变脸呀,我当时觉得你好可爱啊,像我家里的那只母猫。它每次都对我爱搭不理,可我每次去喂饭,它就走猫步过来,对我蹭一蹭。”
“我不是拿扫把打你吗。”
郝帅扬下巴,“那也是我该打呀,我死皮赖脸地求着你。我小孩子嘛,我可能就想和你玩。那天晚上,我纠结要不要给你表白,在屋里翻半天才翻到一只笔。我写了好多话,特别特别多,网上查啊、找啊,可是我的字好难看,我只能撕掉重新写,然后不满意又撕掉……”
严水寒情不自禁心想,我去,那么丑的字居然还是认认真真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