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知道你来找我的时候，心里特别高兴……”郝帅蹭了蹭他胸口，“我以为这次又是我先低头道歉，没想到你居然大半夜跑过来找我。”
“傻宝，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严水寒终于露出些许笑容，“我没你根本睡不着了，偶尔翻身就能抱怀里的人没了，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你不是嫌我磨牙吵你嘛。”郝帅哼两声，用手指在他肚皮上画圈圈，话语有些得意，“恭喜你和我一样坠入爱河，变得离不开一个人了。”
“这是好事。”严水寒宠溺地看着他，“不过尿频是病，得治。”
“讨厌。”郝帅笑了笑，紧紧搂上他，“水寒，我们再也不吵架了。”
“我们要把话说清楚，没有吵，只是争论而已。”严水寒微微正色，“你还要告诉我，当时为什么那么生气。”
“我是有些同情黎宇，我害怕我会和他一样，最后都被你抛弃。”
“我们是和平分手，是他、是他把我甩了啊，哎……”严水寒紧握他手，“你还说了解我，我根本不是那种人。”
“你不跟我说这些事，也不愿意说一句爱我，我肯定会往坏的方向想呀！”郝帅幽怨地开玩笑，“我怕你骗色嘛，我身材这么好，他又那么漂亮。”
严水寒叹气，“图人身体很下贱，我不是这种人。我们的事特别复杂。”
郝帅垂眸，“你这次再见到他，有什么感觉？”
严水寒实话实说，刚开始确实有点惊讶，但是除了这个就没别的感觉了，心里已经放下，自然没什么波澜。
“你还会和黎宇谈谈吗。”
严水寒思考一会儿，答，只要你让我去见，那就去见面谈谈。
“我也不是不让，我只是觉得他特别可怜。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郝帅慌乱地注视着严水寒，“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决绝？你们就因为出柜这个事闹分开吗。”
“不是……”严水寒组织语言，缓缓道：“以前是他追的我。在一起之后我们确实同居过，他年纪小，我照顾他。但是同居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事，渐渐的，我们总是因为琐事吵架。”
郝帅努努嘴，“什么事？”
“各种各样的。有时候我们都会因为一个拿快递的事争起来。”严水寒思绪万千，“怎么说呢，即使我们在一起两年，可大部分时间都在闹矛盾上，偶尔好的时候还能说说笑笑，不好的时候……”
郝帅不理解为什么？有什么好吵的。
对啊，严水寒也不理解有什么好吵的，太多小事、琐事，有时候他都怀疑两个人就像相同的磁铁，根本沾不到一块，就算是被迫黏一起，很快都会弹开。
这就叫不合适，再喜欢也无济于事。
严水寒无数次尝试改变自己，和他去享受这段感情，去旅游，看海，养猫，仔仔细细照顾他，但黎宇和他真的磁场不同，总是会莫名其妙地争吵不休。
“他太年轻了。”严水寒憋了半天，只能说出这个，“我当时也不够成熟。”
“可是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吧。”
严水寒颇为理性道：“宝贝，生活中很多事情不是靠喜欢就能解决的。”
郝帅不明白，“他追的你，难道对你不好吗？”
“好。”严水寒斩钉截铁，“他那时候经常，经常陪着我。我偶尔低情绪的时候，他还会唱歌给我听。”
郝帅喉咙干涩，听得有点不舒服。
作为毫无恋爱经验，出新手村就遇上知心哥哥，而且对方还是钱财、爱和关心全方位赠予的恋人，更通俗易懂点，严水寒是郝帅内心近乎完美的初恋形象。
初恋和完美这两个字加起来的杀伤力，或许大家都不言而喻。
郝帅对严水寒是深度迷恋加喜爱的，听到人家的情史，不可能不酸涩，但他必须要听下去，因为郝帅在乎他的过往，更渴望了解严水寒的曾经。这就像发炎的牙龈，舔了疼痛，不舔难受，许多人就一边酸一边爽，情感矛盾得很。
“……然后呢？”郝帅抱着他闷声问：“既然好，为什么吵架。”
“他对我有很多要求，我对他同样抱有期待，可能就是这样吧。”严水寒叹气，“宝贝，你认真听我解释。我以前不想提他是因为我还有情绪，我们刚分手，我不能带着情绪告诉你我曾经的感情……那样一定会让你误会。黎宇整体来说是一个不错的人，假如我带着情绪，那就是扭曲事情。他不坏，他只是对恋人比较苛刻。我也不想跟你说我们之间的种种事情，这样非常没意思，你会难过，我也不高兴……”他将郝帅的脸捞出来，目不转睛地凝视少年，“郝帅，我当初知道自己有很多情绪，但我不想伤害他。久而久之，我们就这样分开了。你想问我是不是快乐过、高兴过，答案肯定是有的，但……我们在一起烦恼多于快乐的话，我也只会记得烦恼了吧。”
郝帅眨巴眼，哑声直言：“我们才半年，你和他两年，我觉得好奇怪……”
“可是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真的体验到了幸福啊。”严水寒揉搓他头发，“我曾经总是承担照顾别人的责任。我性格要强，不想有一丝弱势。可我年纪越来越大，性格会慢慢改变，有时候也会疲倦、想休息，这样一来态度就敷衍。他没错，我也没错。但是他无法接受我的改变，我们就会这样争吵吧。回乡，是我爸的一次突发奇想，他要旅游，我也乐意趁机好好休息。你丰富了我枯燥的生活，你看着年纪小却愿意照顾我、体恤我，给我送吃的喝的。所以我愿意尝试做bottom，我想尝试不一样的人生，尝试着……被需要，也需要别人。这段自我疗愈的时间可能胜过了争吵不休的两年，没什么好奇怪的。”
郝帅消化这段话的含义，傻傻地问：“那说到底，是因为黎宇不愿意上你吗。”
严水寒：“……”
对牛弹琴，鸡同鸭讲，明珠暗投，简直是白费口舌。
郝帅眨巴眼睛单纯问不是吗？
“哎，不是这个问题。”严水寒拍拍他脑袋，“你的脑回路怎么那么奇怪呢。”
“算了，不提了。”郝帅泄出一口气，晕晕乎乎地附和，“你说得对，既然是过去式就不要老提了。背后说人，不是君子，你这样对前任是对的。”他贴近严水寒，与其耳鬓厮磨含糊着呢喃：“你就是这点最吸引我，为人正派。除了偶尔有一点点毒舌，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别抬举我了，我不是一个好人。”严水寒最怕别人夸他这个，“我是个普通人，有私心有歹念，你才是好人。”
“我是什么好人。”郝帅挑眉直乐，“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以前……”
“卖什么关子。”
“你不许笑我。”
严水寒挑眉，“怎么可能呢，我们没有秘密，我不会笑你。”
“我以前嘴特别馋，长身体又容易饿，小时候爷爷奶奶干农活没回家，我肚子咕噜噜叫，就跑到土地庙那边偷吃土地公公的贡品。”郝帅哎道：“我在想呀，我是不是冒犯菩萨了，所以成年之前一直过得不怎么好。”
严水寒眼里有心疼，“傻呀，那贡品不就是给人吃的吗，菩萨心肠好着呢，怎么舍得你挨饿。吃了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郝帅仰起脸，“嘿嘿，你不嫌弃吗。”
“还嫌弃呢，我都心疼死了。”严水寒深呼吸，“我以后不会让你吃苦的。我要拿出百分之两百的爱照顾你、爱你。”
郝帅羞涩唔了一声。
“宝贝，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你和我一起去接我爸，我要告诉他……”严水寒下定决心似的说：“我们的事。”
郝帅一脸震惊，“啊？”
严水寒捧着他脸，郑重其事地说：“和我一起接机吧。”
◇
第55章 到底爽没爽？
严水寒觉得自己要出柜了。
不是以后，不是未来，不是下一次，就趁着这回严华回家，大伙儿都在。
年一过他也要二十八了，都快奔三的人，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如今郝帅和他的感情深刻，闹一回严水寒都心痛，生怕丢了这么好的人，既然都已经如此重要了，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呢？再加上严水寒是真心欣赏李清明，有这么一位开明而善良的家长，起码出柜的风险能减掉一半。
两人在旧房子里安然睡下，严水寒平日算轻微洁癖，可今夜毫不嫌弃不说，还有种体验“乡村主题套间”的兴奋劲。
他们在被窝里一言一语讲私房话，前些天郝帅不开心，跟严水寒吵架之后他窝窝囊囊地把朋友圈三天可见，还发了一首伤感情歌，点开就能听得人肝肠寸断、泪流满面的那种。
郝帅问严水寒有没有发现，自然，严水寒压根就没看这些东西。
“……不理你了。”
严水寒只觉好笑，搂人入怀，“好嘛，我下次注意。”
隔天大早，严水寒先起床，蹑手蹑脚推开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