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命令，曾经还想杀了沈肆妄。如今沈肆妄还愿意把自己留在身边不杀自己，已经够仁慈了。
缓了缓思绪，桑琢深呼吸着，调整着心态，忽然站了起来，僵硬着身体，抬腿，上床。
他想象着从前看过的画面，抖着手，又把裤腰带抽走，长裤褪下，露出结实的两条长腿。
沈肆妄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打量着桑琢——全身上下都是老旧的疤痕，还有一些被蛇咬的痕迹，腹部甚至还有烟疤。啧，沈肆妄把文件搁在一旁，看着桑琢褪下裤子。不得不说，商老爷子还真是狠。他忽然有些懂了，为什么商老爷子要培养这么一个保镖给自己吸引外界杀手，让自己腾出时间来转移遗产了。
因为像桑琢这样死板的、没有思绪的布偶，就算被抓了，他也不可能供出一个字来；就算死了，他也毫无怨言。
让人放心……但同时，也让人恼火。
满心满眼，都是商老爷子。但桑琢本该就是自己的保镖，而不是商老爷子的。
沈肆妄盯着自己手，心里冷笑。
就是不知道，桑琢能不能让那昏迷不醒的医生——云叙安张嘴，说出当日发生了什么，也好不废一兵一卒，拉商竹桉下马的同时，给自己转移遗产除掉最大的障碍。
沈肆妄垂了眼帘，看着桑琢跪坐在自己旁边，靠近自己，轻轻地，用脸颊蹭自己的手背。
沈肆妄：“”
手抽回，沈肆妄冷声问：“你在干什么？”
桑琢浑身发抖，乍一听沈肆妄的问话，还有些茫然，反应过来后，眼睫扑棱两下，他一喜，连连后退，说：“没、没什么。”
沈肆妄讥诮：“自荐枕席”
桑琢毛骨悚然：“不是的，先生。”
“那你什么意思”
“。”桑琢张了张嘴，有些窘迫，“脸疼……”
两下安静。桑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比那些保镖不搭理自己还尴尬！
就在他忐忑中，桑琢听见沈肆妄说：“收起你那不安分的想法。桑琢，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桑琢张嘴，想说自己没有那个意思，但又觉得辩解没有意义。
正说着，门忽然“嘀——”的一声，紧接着，就是那些沈栗的声音：“四爷，有人闯进了游轮，给维斯小姐下了药，现在全船封锁，维斯家族要搜查各个房间。”
桑琢一怔，随即说：“先生，我没有暴露身份……”
沈肆妄瞥了他一眼，桑琢立马闭嘴。
“我的房间也要查”沈肆妄的语气漫不经心。
“不好意思，打搅了四爷的清净。”另一个陌生的声音，沈肆妄知道这个声音。跟在阿诺德身边的长老。
那长老用恭敬的语气说：“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必须要查的。四爷，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沈肆妄目光沉了沉。
扭头看向已经下床、准备穿衣服躲藏的桑琢，他淡淡地掀开被褥，命令：“钻进来。”
桑琢：“”
沈肆妄拧眉。
桑琢丢了衣服，立马钻了进来。房间里开了暖气，不冷，但被褥里却让桑琢觉得烫。桑琢浑身僵硬地趴在被褥里，旁边，就是盖着被子、坐着的沈肆妄。
鼻尖处，是一种淡淡的尼古丁味道。
沈肆妄抽烟了。
“趴着不要乱动，”沈肆妄说，“明白吗？”
桑琢低头：“是，先生。”
门外面已经开始打斗了。有人想闯进来，但沈肆妄的那些保镖不让，两相对峙之下，门外的维斯长老抬了声音：“四爷不让我们进去，难道是在里面藏了人”
沈肆妄靠在床头，淡淡说：“进来。”
门被暴力推开。
沈肆妄的那些保镖几乎是立马站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像从前训练无数次那样一动不动，连头也不抬。
沈栗和沈疏则站在沈肆妄的床头，目不斜视。
众人先是走进来，想要说什么，却在看见躺在床上的沈肆妄和他旁边那团凸起时，愕然。
“怎么，”沈肆妄扯了笑，笑容有些冷，“我的房间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吗？维斯长老，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维斯长老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颔首，不卑不亢：“四爷，为了您的安全着想，例行公事而已。”说罢，挥手，“搜。”
沈肆妄曲起一条腿，就这么看着那群人到处搜，从床底到浴室，从柜子到窗户外面，每一处都不放过。
心里有股怪异，沈肆妄眯了眼。按理来说，哪怕这里是维斯家族的地盘，也不可能有人敢对自己这样，到底谁给了这维斯长老的勇气，还是说，他们在密谋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指尖轻轻扣住被褥，沈肆妄就这么看着那些人里里外外搜了遍，最后禀报，说什么也没搜到。
沈肆妄似笑非笑：“维斯长老，满意了”
“不过是为了保护船上人的安全而已，”维斯长老的目光落在沈肆妄旁边的那团凸起处，说，“外界传言，四爷禁欲，看来也不全是。”
沈肆妄说：“那桶催情药，可不是让人白找的。搜也搜完了，不知道长老还要带人打搅我多久”
“四爷，不瞒您说，这游轮上上下下全部搜查了一遍，就是没有找到那歹徒的身影。”
“哦，”沈肆妄听明白了，他忽然嗤笑着，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你什么东西敢怀疑我”
“我也是为船上的人安全着想，”维斯长老咧嘴笑了笑，“不知道四爷肯不肯让大家看一看，你旁边睡着的这位，到底是谁。”
被窝里的桑琢浑身一僵。
“维斯长老，你是铁了心不把我放在眼里啊，”沈肆妄笑说，“什么时候，阿诺德也养了这么一群不听话的狗呢。”
“四爷，”维斯长老冷了脸，“我不过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还请四爷配合。”
“行啊，配合，怎么能不配合呢，”沈肆妄不动声色地把手塞进枕头里，当着众人的面，重新靠坐在床上，把被窝里的人连着被，一把拽过来，拽到自己的身上，说，“听到了吗，好好配合。”
桑琢猝不及防，一头撞在沈肆妄的小腹处，那一瞬间，桑琢几乎要跳起来，他想后退，但肩膀被人按着，下意识地仰头，桑琢正好对上沈肆妄无波澜的眼睛。
心头一怔，下一秒，他看见沈肆妄无声说了两个字：“窗户。”
手里被塞了东西，冰冰凉凉的，桑琢低头——是一把消音枪。
“来吧。”沈肆妄抬眸看了一眼沈栗，沈栗立马明白，不动声色地和两个保镖呈“s”形，站在床和窗户的路径间，为桑琢逃出去保驾护航。
沈肆妄掀被子下了床，慢吞吞地，他看着旁边有人在偷摸地看，脸色冰冷，说：“该掀多少就掀多少。维斯长老，我不喜欢有人看光我的人。”
维斯长老说：“好的，四爷。”
维斯长老的保镖正要掀被子，手却被沈疏一把抓住，随着惨叫声和骨头断裂的声音，众人一惊，忽然看了过来。
沈肆妄摸了支烟，让旁边的保镖点燃，说：“我让他掀了吗？”
维斯长老问：“四爷让我掀”
“谁掀，谁就承担责任，”沈肆妄吸口烟，烟雾缭绕中，他靠在墙上，说，“维斯长老，你带的头，我可不希望最后你拿什么蝼蚁敷衍我。”
维斯长老蹙眉：“四爷这是非要跟我过不去了”
沈疏把那保镖甩了过去，扔到门口——门口外，都是被吸引过来的上层人物。
赵曾安和布鲁克也赶了过来，乍一见这场景，都冷了脸色。
“呦，维斯长老这话说的，谁要跟谁过不去呢，”布鲁克睨着那抱着扭曲的胳膊、被人拖走的保镖，又看向维斯长老，说，“大半夜的打扰我妄哥休息，带着这么多人就过来查房。我妄哥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你倒好，三言两语颠倒是非，怎么，我妄哥没让你查吗？”
维斯长老面色铁青。
“阿诺德刚刚还跟我通话呢，”赵曾安笑说，“说要和我们再谈一谈生意上的往来……沈肆妄，你瞧这情况，还有谈的必要吗？”
沈肆妄弹了烟灰，瞥了一眼赵曾安，顺着他的话，说：“没必要了。”
维斯长老一愣，随即招呼旁边保镖过来嘀嘀咕咕问了什么，最后面色缓和了些。他走过来，和刚才是截然不同的态度，弯腰说：“四爷，您和少爷一起，遭人刺杀，我也只是担忧，想要看一看您身边这人，到底是不是桑琢……”
“海市哪个不知道，四爷和桑琢有仇”人群里，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站了出来，说，“长老这说辞，未免太过牵强。”
沈肆妄看过去——和阿诺德相似的五官。如果没猜错，他就是查尔维斯，维斯家族的另一个继承人。
但沈肆妄没有挑明，只说：“你是”
那人温顺说：“四爷，我是查尔维斯。”
第1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