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被人转着,桑琢心跳快了一点,抬头看过去,就见沈肆妄直接走了进来。
桑琢盯着他的动作,以为他又要做什么,却见后者径直去了卫生间。
桑琢:“……”
满身的烟味,桑琢真怀疑他是不是掉进烟灰缸里了?
门开了,桑琢蠢蠢欲动,直接往门口走去,下一秒,就见门又被关上了。
桑琢:“……”
◇
第55章
桑琢觉得自己脖颈上悬了一把刀,时时刻刻要斩下来一样。他盯着那浴室,哆哆嗦嗦地去柜子上找什么防身的东西——什么都没有,除了花瓶。笔拿不起来,细小的东西他都拿不起来。
啪——
花瓶碎了,与此同时,浴室水声停了。
桑琢连一秒钟都不敢耽搁,趴在地上,裸露着手腕,就开始把手腕往那碎裂的瓷片上砸!
可惜,没能砸到。
沈肆妄就披了浴巾,裹着下半身,迅速走出来,一把抓住了桑琢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桑琢想抽回去,但抽不回去!他纯粹是想着,只要自己流了一堆血,那么沈肆妄就不可能再去强迫自己,哪知道沈肆妄速度这么快。
迎面又是一耳光。
桑琢脸偏到一边,抿了抿嘴唇,没吭声。
两下安静。
沈肆妄收回手,弯腰,把那些碎瓷片捡了起来,再扔到地上——这里没有地毯,所以碎得彻底。
他拿了手机,沉默地输了几个字,回头看向桑琢,抬了下巴:“恶心我”
桑琢深呼吸一口气,没敢说话。虽然他不怕折磨,但没必要上赶着去找揍。
门外,沈栗敲门,叫了一声“四爷”后,就推开了门。他们一人手里抱着两个花瓶,站在沈肆妄面前,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敢乱看。
“放地上。”沈肆妄吩咐。
“是。”
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十二个花瓶,有大有小。
桑琢不明白沈肆妄的意思,但下一秒,他听见沈肆妄说:“不是要砸吗砸。不够让他们再送。”
“!!!”桑琢抿唇,顶着巴掌印,看向沈肆妄,恳求,“我不想待在这里!”
沈肆妄靠在墙壁上,看着他:“砸。”
桑琢没办法,无论说什么,沈肆妄都不再说话了。他想走,又走不掉,偌大的地方根本没有自己藏身的地方。
无助化作恼怒。由一开始“求求你放我走”的想法,演变成了“你凭什么困住我”的思想。桑琢没忍住,一脚踢翻面前的花瓶,难得发了火:“凭什么!明明我们已经两清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走!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商家你已经拿到了,我已经成了废物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我就是要走!我就是恶心你!我不想跟你上床!我不想待在这里!”
他在发火,沈肆妄就看着他砸,十二个花瓶全砸了。桑琢深呼吸着,看了周围一片狼藉的模样,又开始后怕。
往后退了两步,桑琢又蜷缩在拐角里,不吭声了。
沈肆妄就看着他:“解气了?”
桑琢咽了口水,诚恳说:“我想走……”
沈肆妄只说:“去哪?”
“去哪都可以,我不想待在这里。”
沈肆妄倏地笑了一下,他走过去,蹲在桑琢面前,说:“看到你砸的东西了吗?跪上去,膝行到门口之后,再告诉我你要去哪。”
呼吸有些急,桑琢不愿意跪,但下一秒,他就被拽了起来,膝盖就被踢了一下,桑琢猝不及防,整个人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碎瓷片上,顿时疼得一哆嗦。
沈肆妄踢了鞋子,赤脚站在桑琢后面,淡漠地踩在瓷片上,无视那流出来的鲜血,只说:“只用膝盖走。手要是敢放在瓷片上,我就把你腿打断。”
桑琢颤抖着手,没敢去碰碎瓷片。他是知道沈肆妄的,根本就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他说打断腿,桑琢是真的相信。
屁股被踢了一下,他听见沈肆妄催促:“走。”
一段路不长,但硬生生走出了一个世纪。桑琢跪在门口,喘着气,冷汗一直从额头上滴下来。他连汗都没敢擦,但是在听见沈肆妄问自己要去哪桑琢没忍住,说:“我……”
沈肆妄冷笑,警告说:“想好了再回答。”
满腔话被咽了下去,桑琢深呼吸一口气,憋屈地、颤抖着声音说:“哪都不去……”
“以后要是自残,我不介意帮你。”沈肆妄弯腰,掐着桑琢的下巴,“这只是开胃菜。不要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那你让我走啊,”桑琢抬手,用力推开他的手,“从头到尾就只有你在困着我!没有你我过得更好,是你把我抓进来的!你……呃!”
手动闭麦。
沈肆妄收回手,站直了,没什么表情。
两下安静。
桑琢说完就开始后悔了,他怕沈肆妄真的把自己腿打断了。如果被抓了,手残了腿断了,他连跑都跑不了。桑琢开始畏惧了,打算跑,但怎么可能跑得掉
他被摁在床上,无处挣扎,陷入情欲中一次又一次,最后结束,桑琢听见沈肆妄问自己,恶心吗?
桑琢想回答恶心的,但那搭在沈肆妄肩膀上的腿被沈肆妄按着,血迹就顺着小腿流到大腿根。
“呃……”
沈肆妄握着他的膝盖,叫他回答。
桑琢受不了了,呜咽着:“不恶心。”
至此,这事看似算有一个了结,但实则并不然。后来一个星期,桑琢这下连门都出不了了。没有哪个保镖敢不去注意桑琢了,一个两个的目光都落在桑琢身上,看着他,不让他离开。
桑琢只觉得烦躁。
但更让他烦躁的是,沈肆妄就好似跟他较上劲似的,只要上床,就接吻,就问他恶心吗?不只是这一点,沈肆妄还有很多离谱的做法。
在饭桌上,他用自己用过的筷子夹菜给自己,逼自己吃;他还让自己用他专用的沐浴露、洗发水;还让自己穿他的衣服……
就像现在这样。
桑琢没衣服穿,只能穿沈肆妄的衬衫和裤子。他缩在房间里,连出门的欲望都没有。
偏偏,外面有人叫他的名字。
桑琢死活不吭声,把头埋在被褥里,在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和被褥的味道一样后,顿时厌恶地皱眉,抬手就想把衣服扯下去——
门开了。
沈肆妄站在门口,直接走过来:“桑琢。”
桑琢收回手,别过头,不说话。
沈肆妄就说:“云叙安来了。”
“”桑琢立马站了起来,但反应过来后,又蔫了。沈肆妄怎么可能让云叙安过来。
但下一秒,他听见云叙安叫他的名字:“桑琢。”
桑琢怔怔地回头。
云叙安就站在门口,眼圈发红地看着桑琢,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尤其是在看见桑琢脖颈处的牙印。
“我为苏甄清父亲治疗,一个星期能来看你一次。”
凉亭里,云叙安一身简约的白色休闲服,他看着桑琢,嘴唇抿了又抿,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笑说,“过得还好吗?”
桑琢摇头:“不太好。”
云叙安嘴唇动了动,垂了眼帘,说:“会好的。”
“应该也不会好,”桑琢直说,“我的手动不了,什么都不能干。离开了人,”默了默,他看向云叙安,说,“怕是死路一条。”
“别这么说。”云叙安轻轻打断他。
桑琢坐在他对面,用自己的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直言不讳:“那你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呢。”
云叙安一僵:“……为什么这么说”
“前后逻辑不对,”桑琢说,“而且沈肆妄说什么,让我永远也别知道了。说实在的,我挺好奇,能让你、路叔叔、沈肆妄瞒着我的,到底是什么。”
“或许沈肆妄只是不甘,”云叙安没敢去看桑琢,只说,“桑琢,人还是得好好活着。”
桑琢歪头看他:“你在心虚。哥,那事情和遗嘱有关,对吗?”
云叙安:“不要乱猜了。”
那么多书不是白读的,这些天也不只是光和沈肆妄较劲。有时候,人的顿悟就在那一瞬间,一如现在,桑琢就这么看着不敢看自己的云叙安,慢慢地,弯唇笑了一下。
云叙安重复一遍:“别多想。”
“我知道,”桑琢说,“我怎么会多想呢。”
话题开始转移,桑琢就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和云叙安聊天。从食物聊到沈肆妄,再从沈肆妄聊到小时候。
桑琢随意说:“以前元宵节,我还放孔明灯了。”
“孔明灯……”云叙安有些感慨。
“许愿而已,”桑琢又说,“小时候放过。”
“对啊,你当时还许愿了。”云叙安抱着茶杯,低声说。
桑琢笑了笑。
已经傍晚,准备走了,有人也开始过来催促,云叙安就站起来,看了一圈,说:“到底是……风光不与六天同啊。以后还在这里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