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念轻喝道:“一派胡言。”
纪修齐冷冷道:“趁虞大人在朝中议事的空档,借长公主的名义,来虞府抢人,你好大的胆子。”
海氏道:“确实是长公主所托。”
刘念怒喝:“闭嘴!妇道人家多嘴多舌。”
“姨娘亲口与你说的?”
海氏看了眼刘念,不敢作答。
“罢了,我自去找姨娘问个清楚。”
海氏慌了,连忙道:“不……不是,是驸马。”
虞调!
又是他,还真是冤家路窄。
江白安气的差点冒烟。
还没等她回过神,“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海氏脸上。她瞬间红了双眼,低头不语。
刘念脸色铁青:“长舌妇!”
他打得顺手,毫无愧疚,仿佛天经地义。
江白安心道:这都不合离,图他啥?
“人你们要带走,我也阻止不了,”纪修齐语带威胁道,“若因此得罪了虞大人,你们最好想想清楚,这么做能不能承担的了后果。”
刘念道:“小侯爷不必在此危言耸听,既是驸马爷提的头,想必也是虞大人默许的。”
“虞大人与驸马向来不和,刘大人不曾耳闻。”
“道听途说罢了,亲父子哪有隔夜仇。”
纪修齐耸了耸肩,摊手道:“那么,请便。”
“哼!”刘念愤然离去,海氏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契书留下,”纪修齐喊住了刚迈出门的刘念。
只见他身子一僵,气的发颤,头也不回的将契书往后一抛。江白安立刻跑上前,捡了起来,打开还没细看,就被纪修齐一把夺了过去。
“还我。”
“你今日这装扮,”纪修齐仿佛没听到她话,媚眼上下一扫,道,“真好看。”
“把契书还我。”
“这么凶,方才怎么不对刘念凶。”
“你留着也没用。”
纪修齐道:“就对我凶,仗着我喜欢你。”
江白安本想反驳,却无力反驳。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
虽然她不愿意接受这份爱意,但她却实实在在的在这种情意里,获得了旁人不曾拥有的特权。对于纪修齐,她可以毫不顾忌的甩脸色,不留情面的放狠话。
甚至完全忘了他是尊贵侯门嫡子,皇亲国戚,而自己只是个平民。
第79章 契书
江白安轻声细语道:“那请问小侯爷,可以将这封契书赠与我吗?”
纪修齐勾起嘴角,将契书塞进了衣襟中:“想要?”
“想。”
他张开双臂,眼尾弯弯道:“自己拿。”
见江白安一脸阴沉,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又道:“不要吗?那我走了哦。”
“这样很好玩吗?”
“好玩啊。”
契书落在别人手中总归是个祸害,江白安揪住他的衣领,伸手进去一通摸索,却没摸到契书。
纪修齐笑吟吟道:“怎么样,哥哥是不是很强壮。”
“不知羞耻。”
“动手的分明是你,反倒说我不知羞耻,你好霸道。”
江自安有些暴躁,稍一用力直接将他的衣领扯开,露出了白皙结实的胸膛,再无其他。
纪修齐挑逗道:“你好凶哦。”
“藏哪了?”
不等纪修齐回应,门那侧忽然传来了陆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那刹那,江白安感觉全身的血液冲上了脑门,脑袋一片空白,直发晕。
孤男孤女,衣衫不整,拉拉扯扯,有口也说不清了。
她侧首望去,只见一抹青影掠过,急忙喊道:“虞大人!”
那身影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等江自安追出去,他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淡淡的冷冽清香,秋风一吹,就散了。
她问陆年:“你们……都看见了吗?”
“看见了。”
“误会大了,”江白安顺着门板滑了下去,环腿而坐,自言自语道:“真的完了,他肯定不会再见我了。”
纪修齐理好衣裳,在她身旁蹲下,面上略有愧色的将契书塞进她手中:“对不起,我去跟他解释。”
“不用,越解释越乱,”江自安垂眸看着手中的契书道,“谢谢你。”
“不用对我说这些,”纪修齐起身,“我就不在这碍眼了。”
转身的一刹那,他浅浅笑了,漆黑的眸子里得意又张扬。
纪修齐走远后,陆年才在她身旁坐下,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只静静的望向远处。
秋日午后,凉风萧瑟,树影斑驳。
沉默了许久,江自安诈尸般突然开口:“陆大人去庆北作甚?”
“没事了吗?”
“没事啊,”江自安莞尔一笑。
她已经想明白了,在这里自怨自艾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虞清欢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府。只要让她碰上,凭自己这两尺厚的脸皮,三寸不烂之舌,死缠烂打也要缠住他。
“王新暴毙,”陆年轻叹一声道,“庆北县令空缺,我自请调任。”
“为何自降官职,要去当一个小小的县令?”一下子听到两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江白安差点惊掉了下巴,“王新死了?前不久我刚在南宁见过他,活蹦乱跳的。”
还能下毒。
这句话她没说,这段往事,能不提就不提。
陆年垂首道:“不是想不开,是我太软弱了。”
秋风裹着枯叶,在空中晃悠几圈,落在了江自安身旁。
她随手拾了片半青半黄的树叶,放在掌心观摩:“不是的,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只要不伤害别人,哪有什么对错。”
陆年自嘲道:“时局动荡,男儿应当奋勇向前,可我却选择了逃避。”
“各人取舍罢了,家与国之间,总要有选择。”
“你真不觉得我懦弱?”
江白安郑重道:“不觉得。”
陆年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尘士,道:“听君一席话,身心皆舒畅。”
“庆北苦寒之地,”江白安也站了起来,“望大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多添衣,莫伤神。”
陆年颔首:“多谢。”
顿了顿,他又道:“我方才不小心瞥见了你手上的契书,也大概明白了其中缘由。虞大人不是固执之人,你与他好好解释,他会听的。”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这个人啊,不善表达,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真叫人不放心。”
江白安朝他手臂击了一掌:“干嘛呢,又不是不回来了。”
陆年笑道:“来日再会。”
〝明日几时启程,我去送送你。”
“不必。”
江白安故意拉长尾音道:“这么狠心?”
“离别苦,你们来送的话,我怕我忍不住落泪,那可太丢人了。”
“人之常情,哪里丢人。”
陆年的背影消失在满园秋色中,剩下一地枯黄,伤秋这词竟也落到了实处。
原本以为中秋家宴是必然要作罢了,不想时辰一到,虞清欢还是来了。没有责备,就是这脸冷的,丝毫不逊千年冰山,直冒冷气。
江自安不敢呼再他名讳,正襟危坐道:“虞大人……”
话刚出口,马车内瞬间又冷了好几度,大有寒冬腊月之迹象。
瑟瑟难安,江自安往那处窥了一眼,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道:多说多错,还是等他冷静下来再解释为好。
一路无言,如坐针毡,一到公主府,江白安如蒙大赦,率先冲出了马车,只留下道残影,落地后她长舒一口气,嘀咕道:“差点冻死。”
虞清欢紧随其后,下了马车,绕过她身旁,颔首道:“母亲。”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