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脏病态地跳动,眸底艳色加深。
孟秋原本在休息,忽然意识到他做了什么,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汗湿着脖子,撑起来,又给了他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
“你有病是不是!”
赵曦亭把她抱起来,沉沉笑着吻她的手,和脖子,唇角的弯没平过,似乎极为满足。
他柔声:“带你去洗澡。”
“知道你生气,但别和自己过不去,真要出气就打我吧,嗯?打我几下都行,我帮你弄出来。”
—
孟秋很少有夜醒到清晨,没想到他们最后一场结束在薄篮的早晨,外面有鸟啼。
她忽然央央地掉眼泪,“我要穿衣服。”
赵曦亭摸她的脊梁,上下安抚,“都要睡了,你那些哪儿还能穿,明天我赔你新的。”
赵曦亭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永远没有弹尽粮绝的时候,也是看到要天亮了他才觉着她得睡了。
赵曦亭把她抱进柔软的被子里,又捞了个枕头给她垫着。
孟秋闭着眼转身,弓着,背对他。
赵曦亭把她捞回来,要她和他面对面,又把她的头抱进胸膛,轻轻揉她的脑袋。
“几年了?我们像这样躺在一张床上。”
“你再打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孟秋累到极点,只想好好睡一觉,不再和他打闹。
赵曦亭把她哄睡后,去窗边抽烟,窗开了一丝缝,纱帘皎洁地接着月色,渡到他身上。
孟秋睡得不深,赵曦亭一起来她就醒了,她窥视他许久。
他身子孤濯,又散漫游离,由于过于抢眼,以致于只能望着他。
这种感觉就像她阅读时看到一粒错印的字,她想替纸张扣去却不得法,它强硬地粘在阅读后的神经中枢,让人久久不能平息。
他鼻梁挂着莹白的辉,迷离地望着远处,吸烟声冗长细微,不知在想什么。
孟秋闭眼没再看。
早上十来点钟。
孟秋被手机震醒,是个电话,但没来得及接。
赵曦亭不知几点睡,嗓子还没醒,闭眼在她脖子旁边,哑声道:“关了吧,再睡会儿。”
孟秋掀开被子起来,随便捡了件什么,去洗漱。
赵曦亭双手合拢,搓了搓脸,也醒了,身子往上挪了挪,被子敞着,锁骨肩膀红痕没少,大都是抓的。
他靠在枕边习惯性摸烟,没点,懒洋洋地笑着看她背影,眯缝眼,很是悠闲餍足,又逗她:“平时觉着你不矮啊,怎么我衬衫套你身上跟裙子似的。”
孟秋当没听见。
她在洗手间的时候,手机又震起来,有条微信。
章漱明的。
——醒了吗?
——醒了回我一下,你昨晚喝多,有点担心你。
赵曦亭瞥了眼,唇角还挂着弧度,眼底的笑慢慢抽没了,他神情寡淡地抬起她手机,不疾不徐地开始试密码。
才试到第二个就解开了。
电子设备一多密码也多,大多数人怕忘都会重复用几个容易记的。
这么几年,她来来回回也就那一套。
他直奔微信,看了近期章漱明给她发的消息,没什么特别的。
他懒得往上翻,退出对话框,看了眼她最近的联系人。
除了章漱明和一些女性好友之外,都是工作相关。
和读书时一样,她没什么闲心,就不是什么好追的姑娘,东拉西扯她就把人屏蔽了。
赵曦亭对她手机爱不释手,明明没什么想探究的,也不肯放下。
他要跟她在一块儿,就不会纠缠她过去。
他点来点去,在账号区停下。
他输入自己手机号,给她账号绑了几张自己常用的卡,权限全放,并选择优先支付,做完还不过瘾,又往她支付宝余额里充了几大笔钱。
他忽而冒出一些养女朋友的乐趣,越充越高兴,津津有味地翻起她购物车。
孟秋购物很有规律,她没乱花钱的习惯,常常放在收藏夹,每个月月末划出一笔,统一购物。
赵曦亭咬着烟,拨动手指,低眸把她购物车全清了,他第一次觉着花钱可以这么爽,平时这些玩意儿在他手里只是个数字。
现在有种为所欲为的感觉。
他思索几秒,还没完,切到她支付宝看有没有考驾照。
孟秋一出来就看到他握着她手机,快走几步去夺。
赵曦亭已经看完了,顺从地递过去,把人拉怀里,“怎么毕业这么久都不考驾照。”
“没考过。”
孟秋硬邦邦回了句。
她没工夫理解他说什么,不知道他刚才在她手机干什么,看到了什么。
章漱明的消息就在微信置顶,显然是被他读过了。
她心跳有些加速,不明白赵曦亭为什么没发作。
没发作最好。
她退出微信,低声:“我今天要回去,好多工作。”
“我那儿有电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准备好,急着回去做什么?”
“见人啊?”
赵曦亭热气洒她耳朵后面,手指不客气地揉她的皮肤,没什么规律地游着。
他明明很温和,孟秋还是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她不耐烦,闷声:“真是工作。”
赵曦亭把她抱怀里,孟秋两腿垂床沿,低睫乱糟糟地滑手机。
他摸她珠串一样的脊背,“下周去见见你父母?或者我接他们来燕城玩几天?”
孟秋从他嘴里听到她父母,当年的她找不到爸爸妈妈焦心感席卷而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个俗语在他们之间很妥帖。
她转回身盯着他,梭巡着,要从他脸上找答案。
想看看他是威胁,还是真想见。
“见他们干什么?”她警惕。
赵曦亭听不懂似的,轻笑了两三声,“拜访岳父岳母还能做什么。”
“纳彩,下聘,定期。”
孟秋抗拒聊这个话题,“会吓到他们的,过段时间,行么。”
赵曦亭也不急,轻描淡写地逗弄她头发,“那章漱明呢?”
“什么时候让他滚。”
孟秋心底那股窒息感又冒了出来。
赵曦亭就像一根绳子,拴着她,她越逃避,他栓得紧,直到她无路可退。
她抬起眼睛,清淡地说了一句,“赵曦亭,我昨天不是自愿的。”
“我可以告你。”
赵曦亭看了她一阵,笑了声,似乎压根不在乎,低头开始含弄她脖子,“嗯,告。”
“只要你想赢,我就让你告赢,我甚至可以亲自提供证据。”
“但只要我人没死,你就只能嫁我,你找别人,我就能让你丧夫。”
他长长地深吸一口气,嗓音凉森森地钻进她的耳朵,“你以为我昨天来找你之前没想过这些可能性?”
“你觉着我怕坐牢么,孟秋。”
孟秋最绝望的地方就在这儿,他什么都不怕,或者说,他既然做了占有她的打算,就已经准备好了万全之策。
这一辈子只要她还活着,他就会一直缠着她。
赵曦亭神色从容,“让他滚你就不这么不舍得?我记得章漱明还是英国籍,中国居留多难签你应该清楚吧?”
“你说,他这种身份犯点什么罪,遣送出境几年不能来中国?”
“五年?十年?还是永拒?”
赵曦亭若有所思,“他祖坟要是在国内倒有点难办了。”
“没人打理,早晚成孤坟。”
“不过你要是好心想帮他上坟,我不是不能陪你,毕竟相识一场,顺手帮个忙而已。”
太恶毒了。
孟秋牙齿发抖。
赵曦亭宠溺地摸摸她的脸,盯绞她,“孟秋我坦白告诉你,你要是逼我使手段,我不是没法子让你见不到他,但我不想你因为他哭。”
“最后问你一次,自己和他聊,还是真想我动手?”
孟秋气闷了,抬手又要甩过去,半路被赵曦亭扣住,他把人往床上一推,脸色冷下来。
“平时你怎么打我都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