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吞没 > 吞没 第183节
  他故意把话筒含嘴边似的,就在她耳畔,松散的笑意时代沉疴旧影般沉沉散开,吊儿郎当的不正经。
  他吊着懒洋洋的嗓子,不紧不慢磨出几句软乎话,“我想你了,媳妇儿。”
  “没凶你。”
  “你回去这么久没个消息,他就住你旁边,我能不紧张?”
  孟秋听到这个称谓不高兴,按下语音键正想和他掰扯。
  对话框多了一条语音条。
  赵曦亭像是把烟搁下了,又笑。
  “不过刚才你那几句。你自己骂没骂爽不知道,我被骂爽了。”
  “孟秋,搁你这儿我可能真贱,听你嘴巴叭叭儿的吐枪子儿,我怎么这么高兴呢。”
  他兴致颇浓地轻佻建议,“就是隔着手机听不过瘾,等见了面你再赏我几声?”
  孟秋一口气下不去,说了两个字。
  “有病。”
  赵曦亭不让她话落地上,语气松散闲闲地逗她,“可不是相思病么。”
  “对不对啊,媳妇儿。”
  孟秋都能想到他虚眯着眼睛坐没坐相的混账样。
  显然赵曦亭现在心情好,她再回一句,指不定会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将手机一盖,不肯再搭理他。
  —
  给她做水疗的是外籍团队,全程跪式服务,一举一动都很温柔,重点部位还敷了精油。
  她们按得太舒服,孟秋不自觉睡过去,睁开眼床头的助眠香还未燃尽,馨香舒缓的烟水蛇一样往上绕。
  她迷蒙眼睛,看到妈妈给她打过电话,便回了过去。
  刚睡醒,她嗓音有些的嘶哑。
  何女士问:“是不是吵醒你了?”
  孟秋坐起来,洁净纯白的毛毯上还沾着精油的气味,她屈膝,拢成花圃一样的一团,弓在暖橘色的壁灯下。
  她一脸宁和,轻声安抚:“没事的,妈妈,睡醒了。”
  听到家里人的声音总是安心的。
  “累了?”
  “还好。”
  何女士年纪大了,惦记的左不过是孩子过得好不好。
  电话里她唠叨来唠叨去都是让她工作之余注意身体,天冷了要加衣的琐事。
  孟秋一边乖顺的应,一边接下话,极其自然地说:“妈妈,我和章漱明分手了。”
  她原本还想多瞒几天,刚才听着妈妈絮语,就好像他们坐在融洽的会客厅,她端了一杯茶敬。
  敬到那处,他们之间气氛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水到渠成。
  这种事总要说的。
  何宛菡听完愣了很久,“想清楚了?”
  孟秋点点头,轻轻嗯了声。
  爸爸在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但显然从头到脚都在听。
  他夺过手机,“前短时间不是好好的吗?他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何宛菡像是埋怨他急切,不高兴道:“分了就分了,孩子不想说就不要问,都工作了,管那么多干嘛。”
  “我反正没那么喜欢她。”
  她和章漱明的因果都很符合逻辑,但要说出来,她绝对是不占理的那一方。
  归根结底,是她和赵曦亭没好好了结惹出的祸。
  她听着耳畔父母因为她轻声争执,没有出言打断。
  她将毛毯往怀里收紧了,指尖去碰自己的脚趾,蜷了蜷睫,有一束光凝在那,圆型的,像一粒粒珍珠。
  她头发也随之散下来,把她整个人都网住。
  她嗓音低下去,终于出声:“没有的,爸爸。他没出轨。”
  “只是不合适。”
  妈妈夺回手机,“好了别说了,我们不问了,你从小到大没让我们操过心,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孟秋听到妈妈走到远处,拉了窗帘,像是故意躲着爸爸有悄悄话和她说。
  何宛菡果然压低声音。
  “我们收到了几箱水果,是赵先生送来的。”
  “你记得赵先生吗?”
  “你大学时送我们出国治病的那个。”
  孟秋惊了惊。
  上次“赵先生”这三个字和父母联系起来还是他威胁她的时候。
  由于太过惊讶,她手肘勾回来时扯了下头发,嘶地发出一声吃痛。
  毛毯滑到地上,露出她光溜溜的锁骨,上面还有红迹斑斑未消的印子。
  孟秋皮肤上起凉,警惕道:“记得。”
  何宛菡:“他让人送水果过来,还给我们打了电话,说是这些水果自己吃的不错,让我们尝尝。”
  “我和你爸爸觉得奇奇怪怪的。毕竟这么久不联系了,他气势那么大,我们家普普通通的,他没献殷勤的理由。
  他解释说你这段时间帮了他一些忙,朋友之间不用客气。”
  孟秋听得很仔细,不敢漏掉一个字。
  “然后呢?”
  何宛菡:“我们想着只是些水果,送都送到了,还让人拿回去,反而小家子气,不如有机会请他吃个饭,就收下了。
  刚好你小姨和你表姐过来送喜糖,我们拿出来吃,他们认出来水果的牌子,调侃我和你爸爸舍得花钱。”
  “我和你爸爸哪里知道现在年轻人花里胡哨的,水果还有名牌的说法,你表姐说是什么水果里的阿斯顿马丁,不然我们肯定不收。”
  “我后来一打听,那么点东西得大几万,都能买一辆小轿车了。”
  何宛菡显然有些为难,说:“我想来想去还是得告诉你。”
  “爸爸妈妈没有给你惹麻烦吧?”
  孟秋很清楚。
  送水果只是他登堂入室的第一步。
  如果她没有和章漱明分开,这个行为摆明了就是逼宫,也是直言告诉她,他要介入她的家庭,和她有事实婚姻。
  孟秋明知她这次确实逃不过,还是有点头疼。
  她抿了下唇,先安抚二老。
  “没事的妈妈,你们安心吃,他平时消费比较高,便宜的东西看不上眼。”
  “和朋不朋友没关系,他生活作风就是这样,不要有心理负担。”
  何宛菡带了点试探的意思,“他不是北方人吗?这么巧,和你碰上了?”
  孟秋轻轻“嗯”了一声。
  何宛菡继续问:“人挺周到的,长得也好,用你姐姐的话来说他家应该算豪门,我记得比你大挺多吧,还没结婚?”
  孟秋顿了顿,轻声说:“他挺有主见的。”
  换句话说是嚣张,没人管得住他。
  何宛菡见她不大想多聊,便轻轻撇过,说:“这周要不要回家吃饭?”
  中国式父母对孩子爱的表达全在一餐一食之间。
  孟秋自然明白妈妈怕她感情不顺心情不好,想让她回家散散心。
  不过她确实没什么事了。
  鞋子落了水,不应该一直在湖里泡着,懊恼它怎么就掉下去了,偏偏掉下去的是自己的鞋子,而是要把它冲洗,晒干,然后往前走。
  她人生信条一向如此。
  孟秋温声,“不回了吧。”
  她计划道:“过几天我去英国收拾东西,那边就彻底结束了。”
  “到时候会有行礼寄回家,你和爸爸帮我收一下。”
  何宛菡没多劝,“好。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
  赵曦亭回程飞机落的是南方,没回燕城。
  这一趟他快一天一夜没合眼,神经却还十分亢奋,他有预感,很快他就能和孟秋结婚了。
  他订的酒店离孟秋的不远。
  刚下塌,酒店老板消息灵通地来拜访,送了瓶红酒和餐食,要给他免单。
  赵曦亭边说不用,边包下酒店西面的高档温泉,花钱买清静。
  估摸是老板漏的风声,有人喊他去夜场坐,他一概拒了。
  他湿漉漉坐在岸边吃了些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