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贫道实难揣摩,无常使者如此大动干戈重游故地,所图又是为何?”赤琰子身姿挺拔,伸手将灵香挡在身后道。
听得此言,白无常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向赤琰子:“方才小道长不也听到一二了么,又何必再次相问呢?”
赤琰子却是一笑:“贫道毕竟上了年纪,只怕方才听岔了,自然是要确认一番的。不过既然使者如此说了,那贫道便无需客气了。”
只见赤琰子袍袖一挥,登时便有片片枯叶飞旋而出,冲着白无常疾射而去。
白无常却并不动弹,任由赤琰子术法汹汹而来,一副胸有成竹模样。待到飞叶近到身前,白无常长袖翻转,才欲将飞叶打落。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那些个飞叶仿佛活了一般,竟化作飞蛾,扑闪摇曳间,阵阵粉末如雪飘落,如雾纠缠,霎时间便将白无常包裹。
“哼!雕虫小技!”白无常冷哼着,手中折扇一挥,稠密粉雾顿时飞散,“闲来无事,既然小道盛情相邀,那本座便陪你玩上一玩。”
白无常说着,便要动身,却在抬脚的瞬间停了下来——一道银光自他眼前划过,凌厉非常,却极难察觉。
原来,方才那些飞叶不过是掩人耳目,赤琰子真正的目的,便是要在白无常周围布下此等陷阱,如今在白无常的四周,已然是遍布细丝了。
此时一阵风过,吹落了几片树叶,可那些树叶却在半空被分割成了碎片,直到落下,竟是再无完叶。
就连灵香也不禁感叹方才那道术法用的精妙,白无常不是动作迅捷么,封住了去路,这下可再也不会到处乱窜了。
“花里胡哨!”
白无常却咧嘴一笑,只见他扇面一转,那扇子竟变成了一条长鞭,在他手上不断挥旋着,飕飕作响间,登时便是好一阵火花四射。
一套鞭法打得宛如游龙飞天,行云流水,不过眨眼,白无常便收了功法,四周的树木悉数摧折,而那些碎木之上,还有成团的细丝。
灵香不禁皱起了眉头,可就在这时,白无常身子一动,一鞭甩来,直冲赤琰子面门。
赤琰子却是不慌,待到长鞭近了身前,方才拂尘一甩,将那鞭子牢牢缠住。
“师兄!你的拂尘!”方才只顾着警惕白无常了,灵香这才看到赤琰子手中拂尘。
赤琰子面上一笑:“这可多亏了半夏姑娘,若非她将泺离夫妇送去元清,老道这用惯了的法器也不会被修好。”
灵香并不知道泺离是谁,但听着好似极为厉害,居然能修理法器。
白无常轻嗤道:“小小道人,与本座比划,居然还敢分心。”说着手上一拧,那被缠绕的鞭子上竟弹出一片片刀刃。
那刀刃泛着紫光,一看便是魔刃一流,然而即便是这样,赤琰子的拂尘也依旧完好无损。
这便要归功于泺离了,世人只知鲛人泣珠,却鲜少知晓鲛人亦是擅长打造兵器。
赤琰子的拂尘能够被狼头的魔刃轻而易举地划破,只因这拂尘先前所用的,不过是蛟尾褪下的须子所做,是死须;如今这拂尘,所用的是被昭冥真人降服的麒麟须所制,是活须。且相较于蛟龙,麒麟自然更胜一筹,故而两者才会大不相同。
白无常见状,眉头一拧,看着似是有些不悦,如同失去了耐心一般,只见他身形一转便没了踪影。
灵香只来得及看得到白影一闪,白无常便贴在了二人身前,举拳便要砸下。
赤琰子见状暗道不妙,然而那拳头来势之快,根本不容他多做反应。
“啵!”
一声闷响,这一拳却并未砸至他的身上。
原来方才灵香一见鞭子的落势,便知白无常是要近身了,她赶忙捻指掐诀施展波澜不惊,才以水盾堪堪保了赤琰子一命。
然而白无常是何人,只见他那颗陷入水盾中的拳头一阵古怪变化,竟化作了一张兽掌,轻轻一挥,水盾顷刻间便破裂开来,尔后那只兽掌再次化为人形,握拳间猛然砸向了赤琰子。
赤琰子好一阵气竭,仿佛方才那一拳将他胸中的气尽数锤了出来一般,可无论如何张着嘴也无法将嘴边的那一口气吸入胸中,而他也清晰地感觉到心口的疼痛,似乎那处的骨头都碎裂了。
然而不止如此,这一拳更是将他击飞了出去,连带着身后的灵香一道向山下滚去,不多时便齐齐撞在了一块大石之上。
兴许是后心这一撞击,赤琰子这才将那一口气吸入,而此时他却喉中一甜,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第266章 决然殉道赤琰子
白无常方一消失,灵香便察觉不妙,连忙捻指掐诀施展波澜不惊,就在白无常拳风将近之时,方才堪堪张开灵盾。
不过白无常到底是魔尊器重之人,虽平日里极少动手,却是个深藏不露的,岂是灵香区区筑基修为可比的。
翻手间,灵香的术法便被破解,还不待她反应,一个力道猛然袭来,将她震下了山。
方才白无常那一招,灵香已然接下,按说是给足了赤琰子躲闪的时机的,然而他却生生地接了下来。
灵香明白赤琰子为何不躲,若是千钧之际躲开的话,即便白无常修为再是高深,那一拳想来也是收不住的,如此一来身后的自己便要遭殃了。
白无常也定是料到赤琰子不会躲闪,故而才会毫不犹豫地接拳而出的吧。
赤琰子这是为了保护她!
弹开之际,赤琰子更是推了灵香一把,目的便是要将她推离危险。
灵香一阵腾空,尔后便翻滚着落在了山石之上,可她却顾不得身上疼痛,挣扎着撑起身看向赤琰子飞出的方向,却只见得一阵山石崩裂,她登时便紧张了起来。
难道赤琰子师兄他……
灵香心下着急,可奈何浑身疼痛,能将自己撑起来已是万分不易了,更莫说赶往赤琰子所在之处了。
无计可施下,灵香犹豫了片刻,方才下定决心一般,抹了一把额间伤口,掐起指诀,念起了术词。
赤琰子一见灵香术法被破,便知白无常定还有后招,他自知自己不可躲闪,便连忙护住胸口,以免伤及要害。
记得自己师傅曾教授过,人要学会擅败,如若知晓自己必然会受伤,或是不得不承受伤害,便一定要想办法躲过致命一击。
留得青山,方有长柴。只有活着才有意义。
可白无常那一拳却是实打实地打在了胸口,即便是赤琰子以掌护心抵挡,却依旧疼痛难忍,未免灵香之后受害,飞出的刹那,赤琰子只得忍心一掌拍向了她。
如此自己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推开灵香之后,赤琰子便翻滚着落在了半山处,在撞裂了一块山石后,终是吐出了一口血。
然而还未待赤琰子喘口气,白无常一脚便踏在了他胸口上,神情漠然:“嘴上功夫倒是厉害,我还当你能陪本座多玩一会,却不想竟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
赤琰子又是一口血吐出,惨然一笑,一脸决然地望着白无常艰难说道:“年岁大了,自然是有些力不从心了,不过使者口中的‘不中用’,老朽实难苟同。”
话音刚落,赤琰子手上指诀一变,白无常立时便得如同一块磁石,四周碎石不地吸贴在了他的身上。
白无常连忙抽身退开,可那些石头仿佛是长了眼睛一般,无论他躲到哪里,都被追着不放。
终于,一颗颗碎石将他包裹了起来,如同一颗石球,只能看到一双脚还立在地上,远远看去,就如同是山上滚下来的巨大石球。
可即便是被如此包裹挤压这,白无常依旧双足稳稳站立,只是那石球不断地膨胀收缩,仿佛下一刻他便能脱身一般。
赤琰子用尽全力维持着指诀,努力压制着白无常,然而他身上重伤在身,根本就力不从心。
眼见着石球压制不住,开始急剧膨胀,赤琰子心下一横,摸了摸口角鲜血,指诀飞速变化。
一通坤字手诀掐定,赤琰子嘴角一笑,尔后轻声一喝:“爆!”
包裹着白无常的石球顿时爆裂开来,霎时间又是好一阵山石崩裂,空谷回响不绝,碎石蹦飞间,林木劈裂,尘土飞扬。
这一道术法已然用尽了赤琰子的余力,然而片刻之后,尘埃落定,白无常竟还立在原地,便是脚步也一动未动,只是半边面上皮肤撕裂,露出青面黄眸,横飞白眉。
一道黑血自白无常额间流下,一滴一滴落在了他白色的衣摆上,瞬间便晕染开来。他伸指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痕,放在眼前看了看,尔后面上露出了一阵狞笑,看着诡异至极。
“十年间还从未有人能够伤到本座。”
白无常捻着指间的血,好一阵端倪,仿佛是在想着什么,却又忽的恶
笑着化掌为爪,一步一步走向赤琰子。
赤琰子已经无力躲闪,便是动弹也动弹不得了,望着一步一步走来的白无常,他反而并无半丝畏惧,只淡然地倚在石头上眯着眼看着他,仿佛是在迎接死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