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复生,狂风又起,卷积汇聚,游龙不止,贯耳不绝,奇兽再临。
这下可把陆英搞糊涂了,这老头居然幻化妖身自曝其短……
他怎么敢的……
幻化妖身的大司马,巨爪一起一落间,霎时间地动山摇,狂风不止。
随着周围的震颤,一道道莫名的灵气游走不断,渐渐汇聚成了巽风真人的模样。
只是这巽风真人只有半身虚影,如同烟雾一般,斑驳处竟还燃烧着火焰。
方才那一招,是巽风真人的保命本事,将灵气分散,密布四周,以元灵精准地控制着每一丝灵气。
这种做法极为危险,一个不小心,便会伤及元神,更莫要说肉身受损了。
不到万不得已,巽风真人绝不会用。
但现下可是用的血符,便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只是如此一来,血符分身怕是便保不住了。
不过能钳制住这样强劲的对手,倒也不算太亏。
“少英,师叔只能帮你到这了,机会难得,切莫犹豫。”
话音刚落,巽风真人的半身便开始消散,灵气不断地往大司马的鳞片中钻去。
陆英先是一怔:师叔这是要殉道?就这怪物,不至于吧……
可一瞬间的回神,顿时怒意横生,抄起双锏,大吼着冲向大司马。
大司马正要出招,却发现自己竟一动也动弹不得,浑身就如同锈死了一般。
陆英纵身一跃,对着那逆鳞一锏砸下,痛得大司马长啸不止。
如同炸雷一般的吼叫传入耳中,可陆英却不管不顾,只抬手又是狠狠的一锏。
大司马口中顿时血沫四溅,逆鳞也深深地扎入了他的肉中。
可就在陆英准备砸出最后一下时,大司马身上顿时窜出一道道冰刺。
千钧之际,两条藤蔓蓦然窜出,紧紧地捆住陆英,将他拉离了险境。
可陆英哪肯罢手,眼眶通红,大吼不止:“放开我!放开我……”
师父已死,师叔又在眼前殉道,叫他如何能不癫狂?
赤琰子哪敢松开,无奈地摇着头:这臭小子,真是太鲁莽了……
就在方才,巽风真人挡在赤琰子身前之时,两人便已经极快地互通过了。
所以对于巽风真人所为,赤琰子并未见丝毫慌乱,只是淡定地在一旁养精蓄锐,直待给大司马遭受重创。
巽风真人料到陆英会因此失去理智,故而才会不遗余力地使出这一看似破釜沉舟的招式。
所有的一切,只为给赤琰子创造最后一击的机会。
就在这时,雾气再次弥漫,大司马变回了人形。
只是这一次,大司马却跪坐在地,口吐血沫,全然没了往日的威风。
随之变化的,还有一道符箓,燃烧着自半空落下,最终化成了一团灰烬。
可红了眼的陆英哪里看到这些,嘶吼着要去杀了大司马。
赤琰子无奈,一掌拍到了陆英脑门,指着灰烬道:“傻小子,看好了,那是分身!”
陆英先是没反应过来,犹自愤怒地挣扎着,待赤琰子的话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后,这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啊?”
陆英傻傻地盯着那一团灰烬,半晌说不出话,直到赤琰子解开木诀,这才泄力地瘫坐在地。
原来师叔不是殉道……
这老头儿,怎的也不将话说明白,害得他出了那么大的糗……
见陆英老实下来,赤琰子又是无奈一笑,随后自袖中掏出了金钱剑,咬指一划,便化作了一柄金光长剑,缓缓地走向了大司马。
大司马头也未抬,只放声一笑,好是苍凉。
戎马一生,今日便走到尽头了么?
黄色的袍摆映入眼帘,大司马撑着蛟龙鞭,费力地抬起头。
“身为魔族,竟与凡人为伍,就不觉得羞耻么!”
赤琰子盯着眼前落魄的老人,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魔族,原来自己是魔族。
想来师父是知道的,所以才会在那一日问出那样的话。
……
“阿琰,倘若有一日,你忽然发现,自己同旁人不一样,你会介意么?”
……
赤琰子自小便知道,自己与旁人不一样,可那又如何?
荼蘼仙子对他视如己出,悉心呵护,教以道义,与母亲一般,是他最敬重的人。
……
“我为什么要介意?”荼蘼近乎脱口道“你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样子,那都是我的徒弟,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
师父从来不会在意他是谁,他是什么,师父只会说:“身为弟子,要听师父的话,莫要听旁人乱嚼舌头。”
……
“阿琰你记住,你是谁并不重要,你想是谁才重要,旁人说的,永远都不算。”
……
他永远是师父的徒弟!
长剑径直刺穿了大司马的咽喉,没有丝毫的犹豫。
师父赠予的金钱剑修好后,却一直不曾祭出,今日便由你龙族之血开刃了!
大司马眼眶圆睁,眼中尽是不甘。
赤琰子低头凑到大司马的耳边,冷冷说道:
“人又如何?魔又如何?去路怎定,全凭我心!”说罢,缓缓地将剑抽了出来。
第442章 真戏假做算计人
魔族宫城不知为何,竟是鸡飞狗跳。
辛夷到时,正见着宫中侍卫如无头臭蝇一般,来回奔走着。
他不明所以,看向身侧的瞻砾,后者只是眯了眯眼,便一副了然
的神情。
“大约是阿道的手段。”
不等辛夷开口问,瞻砾便说了出来。
阿道?那小家伙还有这等本事呢?
瞻砾并未带着众人走宫门,而是走的过水涵洞,如此一来,也就不知道宫门发生了什么。
虽说不太光彩,但胜在一路畅通。
灵香常常教导瞻砾,若想成事,定要不拘一格,无论用什么法子,只要最终结果对了,那便是好法子。
饭吃到嘴里是香的,谁还管它是从土里出来,或是曾受金汁滋养?
在到达宫中之前,辛夷曾看到了两道身影,瞧着很是熟悉,却因为距离过远,那二人又是一闪而过,故而并未看清是谁。
能让辛夷熟悉的,可没有几个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清。
不过有那等速度之人,又能在魔族领地来去自如,想必并不是等闲之辈,只是不知到底是敌是友。
就在这时,远处竟又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宫城的侍卫又发现了什么。
不多时便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蹿了出来,朝着不知哪个方向疾奔,后头还跟着一队魔族的守卫。
看着跑得破马张飞的两人,辛夷面露窘色,忙背过了身子躲了起来。
不止是辛夷,就连瞻砾和其他道门,亦是将身子缩在了墙后。
“那是……”辛夷犹豫地开口。
“不认识……”瞻砾斩钉截铁地应道。
“嗯……那便随他们去吧……”
辛夷提议道,其余道门亦是应和。
不是他不想认,只是那两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都能甩出二里地了,身为道门中人,实在是没脸认下……
真是太丢人了……
而且此时若是出面,势必要与这些侍卫纠缠一番,与飞廉商陆那一战,众人可都还没缓过来呢……
他们可是很累的!
不止是辛夷,就连瞻砾也心安理得地放任不管——
阿道修为虽不怎样,人却十分机灵,又对宫城极为熟悉,两人定然是能逃脱的。
况且这两人若是搅动宫城秩序,他们一行的潜入也就容易多了。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死道友不死贫道……
是以如此,众人一致决议,随他们去闹吧!
可世事往往事与愿违,就在众人放松警惕猫着的时候,一个人头突然蹿了出来。
“咦?你们怎么也在这?”
是龙七。
突如其来的变化,唬了众人一跳,唯有瞻砾还算镇定。
瞻砾早便想过了,他与阿道对于宫城的构造,知道的并没差到哪去,所以这二人寻到这个地方,也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而阿道一看到瞻砾,立刻就扑了上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一面使劲地往瞻砾身上蹭着,一面倒豆般细数着龙七的种种“罪状”。
又说冒失贪进,又说块大无脑,总之就是没有一句好话。
瞻砾向来拿阿道这个小家伙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哄着,强忍着不去在意糊了满身的鼻涕涎水。
这是师父送给他的衣服!上头还有师父绣的小花儿呢!丑是丑了点,但他最喜欢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啧!
孽缘呀!
都是孽缘呀!
龙七全然不在意气氛,更没将阿道的控诉放在心上,只凑到辛夷跟前坐下,自顾自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