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七海开门让他进来，桌边是早准备好的毛巾。
面前人坐在桌边昏昏欲睡，七海放缓擦头发的力道。
“有没有哪受伤？”
“没有。”
怀中是七海递过来的抱枕，绿弥眼皮打架，说话慢慢吞吞。
今天这属实打爽了。
只是可惜没有结果。
五条悟把山炸了没一会儿，就来了许多警车，那声音属实吵闹，两人也就没继续打。
绿弥头发不多，只是卷所以看着量多。
擦到半干再开吹风机吹，没一会儿就好了。
这期间，绿弥一动没动，七海还以为他睡着了。
刚放下吹风机，对方就坐直了。
七海犹豫了下，出声叫他。
“绿弥？”
“嗯。”
绿弥转头看他。
“手机是不是掉了。”
夏油杰来找他后，他有些不放心，也尝试给绿弥打去电话，但没打通。
电话显示说他不在服务区。
绿弥慢半拍眨眼。
“...没有。”
他说着，手往背后伸，拿出手机。
手机看起来完好无损。
点开查看，上面显示有未接电话三个。
见他看手机，绿弥也凑过来。
看到显示未接电话三个，他啊了一声，挠挠头发。
“那时候应该还在和五条悟打架，没听到铃声。”
“夏油学长说打五条学长的电话没打通。”
绿弥了然点头。
“肯定打不通，他手机被炸了。”
“被他自己炸了，连同山一起。”
绿弥补充道。
当然，手机是意外被炸掉的，不过要说意外，山也是意外。
那大招本来是对准他的，他躲得快，所以就炸到他背后的山上去了。
绿弥靠着七海而坐。
“好困。”
困到说话声都带了几分糊意。
身边人坐着没动，任由他靠着。
这样的姿势让绿弥能清晰听到身边人有力的心跳。
寝室里安静极了。
窗子半开半关，不知什么虫子正在叫。
今天阴天，时不时有风吹进来，带来凉意。
头发被吹动，发顶的头发被蹭到，带来一阵痒意。
两人碰触的地方泛着热意，手掌下，薄薄一层的布料之下是七海的手臂。
温暖有力。
长时间的接触，让他的掌心也带了些温度，是属于人类的温度。
绿弥鼻尖满是对方身上的香味，让人心安。
绿弥刚打完一架，精神乏力，但身体却是亢奋的。
心跳砰砰跳得厉害，暴戾的念头不停涌上心头，每次这种时候，绿弥都很想破坏，很想宣泄。
这回倒是...
绿弥动动脑袋，将头更深得埋进对方的怀中，鼻中满是对方身上的味道，他缓缓呼出一口长气。
他本不想睡，或许是周围过于安静，又或许是过于疲惫。
他还是睡着了。
梦里，他回到了以前。
那时候他刚诞生，空有一身战斗力，什么都不懂。
外界的环境总是让人憧憬。在其他人的撺唆下，他趁机溜出去了。
然后他见到了一个小孩。
金色的直发，长相漂亮。
小孩注意到他，朝他伸出手。
“要一起玩吗？”
-
另一边。
五条悟洗完澡，边擦头发边走出浴室。
看到桌前的人，面露意外。
“杰？”
没想到他还在这，五条悟拿出手柄。
“打游戏吗？”
夏油杰示意他先擦头发。
五条悟于是继续擦头发，擦到半干确认不滴水后，他坐到夏油杰身边，两人一同拿起手柄。
进入游戏，页面加载中，夏油杰问。
“怎么忽然找绿弥打架了？”
说起那场架，五条悟半眯眼回忆当时的场景。
“感觉他很强，所以打打看。”
他说着，面露可惜。
“可惜被打断了，没打完。”
回想昨天和绿弥的过手，夏油杰点头。
“他确实很强，我们一年级的时候都没这么强。”
反应力，速度，敏捷能力。
“是啦，我最近遇到瓶颈了，需要新鲜的对手。”
太强也有烦恼，需要突破的时候找不到人。
夏油杰一愣，转头看他。
“遇到瓶颈？怎么没听你提过。”
“遇都遇不到，别提说话了，而且你最近看起来情绪不太好，跟你说岂不是让你烦上加烦。”
五条悟说话时，腔调和往常无异，甚至没看他，正专注看着游戏屏幕。
夏油杰却愣愣的好一会儿没回过神，看着他的侧脸，心头忽然有些泛酸。
所有人都说他们很强。
提到他们都面露羡慕。
就好像有这样强的实力，世间所有的问题都会不破而解。
可哪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们也是人，肯定也有烦恼。
身边人过于安静了。
五条悟侧头去看他。
“杰？”
夏油杰偏过头，声音很轻。
“嗯。”
‘咔哒’。
余光中，桌上多了一个游戏手柄。
他的拿在手中。
所以是悟的。
不是说要玩游戏？
夏油杰慢半拍转回头。
游戏页面加载完成，轻快的音乐声回荡在耳边。
“悟？”
毫无防备对上那双眼眸。
夏油杰一愣，继而稍稍偏过头，移开和他对视的双眼。
“悟怎么这样看我。”
他故作轻松。
“杰那天说的话，我想了很久，但始终没想到最优解。”
那天？
夏油杰没忍住又转回头。
对视上目光，见五条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夏油杰有些笑不出来了。
“悟，你知道的，我一向想得多，或许...”或许只是他想多了。
常年站于上位，他所担任的一直是照顾人的角色，夏油杰下意识逃避，下意识找补，不想给身边人带来困扰。
“不是哦，杰心思细腻，心中有许多想法，但大多数想法都不会被拿出来说，比如那些一闪而过的念头。如果一个观点被杰拿出来说了，就说明这件事已经对你产生了不小的影响，甚至已经得到你的认同。”
比如他们上一次说到咒术师这个职业时所产生的想法分歧。
这种状态下的五条悟，认真严肃，是他未曾见到过的样子，夏油杰沉默着没说话。
“杰，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去思考这些问题，只是因为有这个能力，对这件事也不排斥，所以我就去做了。”
“那你呢？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当咒术师？我还记得你之前的回答，现在肯定变得不一样了吧？做的任务多了，就会发现当咒术师，需要面对的不光是咒灵，还有人。它不是想象中的只要消灭咒灵就好的简单工作。”
夏油杰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耸下肩，沉默许久。
宿舍里打着空调，门窗紧闭，很凉快。
可夏油杰的心却不平静。
许久，他说。
“要不是绿弥，灰原已经离开我们了。有些人类...他们真的值得我们用生命去保护他们吗？”
第8章
“当然不值得。”
五条悟话语干脆，干脆到让夏油杰意外。
他怔怔抬起头。
“悟？”
五条悟舒展了双腿，手臂支撑着自己朝后仰去。
“我没和你说吧，这种任务我见过许多。”
比如有个孩子长期遭受折磨，心理扭曲，仅四天，一个准一级咒灵从一个十二岁的负面情绪中诞生。
他到的时候，其他咒术师已经快撑不住了，咒灵马上就要吞掉那对可憎的父母。
五条悟面上露出玩味的笑。
“杰猜猜我是怎么做的？”
这还能怎么做，不就是...
答案在嘴中呼之欲出，但身旁的五条悟笑得很肆意，夏油杰顿住。
好一会儿，他话语艰难。
“你让...你让咒灵把那对夫妇吃掉了？”
“bingo。”
五条悟打个响指，笑眯眯。
“杰真聪明。”
“可这...”
夏油杰满脸纠结，欲言又止。
他们过去本就是为了救人不是吗？
他们都死了，那不是没救到人？
相比夏油杰的纠结，五条悟一脸无所谓。
“没什么问题啊？咒术师是救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要救。那对夫妇还年轻，还能再生小孩，没过几年，这里又会出一个准一级咒灵。”
那不就等于他这趟白来了？
有些人的恶，是发自内心，永不会悔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