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几个人过来。”
凌晨三点，废弃仓库。
两个壮汉将抬着的麻袋扔在地上：“老板，人给你带来了。”
“解开。”话落，其中一人上前拆开麻袋。
“死了？都不带动弹。”
“您说笑了，药劲儿还没过去呢。”
“拿盆凉水来，让他清醒清醒。”
“是。”
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麻袋里的人大口喘气，头顶的灯光晃的他眼晕。
下意识用手挡，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住，身边五六个人围着他，看上去来者不善。
最前面还有个人，闲散地靠在墙上，一腿直立，右腿歪曲交叠在另一条腿上。“咔嗒”一声，打火机里蹿出橘火，点燃一支烟夹在骨骼分明的指尖。
戴着黑色口罩，看不清全脸，但那双眼睛杀意沉沉，蕴藏着股极度危险的风暴。
害怕地吞了吞口水，告饶道：“哥们，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和你无冤无仇。”
“好一个无冤无仇。”
声线透着森然的冷意，他僵在原地，直到对方步履从容走近。
程望一把抓住他所剩无几的头发，不紧不慢启唇：“说，今天在布朗酒吧门口，你哪只手碰的她？”
人民路巷子就那么一条，程望又找知情人打听了一下，调取了监控，天知道他看到那条视频的时候有多想/杀/人。
平安受了委屈，只能嚼碎了往肚子里咽。
既然如此，他来替她撑腰，替她讨公道。
原来是那小姑娘家人来寻仇了，凌晨两点多，他刚从夜总会出来就被人迷了药带到这里。
“误会。”醉汉把捆着的手给程望看，着急辩解，“我什么都没做，反倒是她咬了我一口，都咬出血了。”
程望一脚踩在他背上：“老子他妈没空听你哔哔，到底哪只手碰的她？”
“左......左手。”
程望微扬下巴示意：“你，过来按着他。”
“不！放过我。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闻言，醉汉瞳孔万分惊恐放大，左手被人死死摁着，猩红的烟头碾在皮肉上，引得他惨叫连连。
“老板，剩下交给我们吧，别脏了您的手。”
这几个是程望从隔壁市找来的打手，只要给钱，什么活都干。
“小心点，别玩/死/了。”
“您放心，我们是专业的。”为首的打手笑了，“凉他也不敢报警。”
第47章 一封信
平安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半,天蒙蒙亮。
六点半左右就得到校上早自习，这会儿起来洗漱刚刚好，隔壁没动静,平安去敲门，无人答应。
不在房间？那是去哪了？还是说睡的太死没听见？
正当平安打算自己先去学校时，她房门被叩响了。
程望站在门外,携着一身的薄雾，眼睛里装着惑人的笑意,很明亮,挡也挡不住的少年气。
他举起手中的早餐晃了晃，望着愣了一瞬的平安,眉角微挑：“不请我进去坐坐？”
平安侧身让开一条路,程望走进来，将早餐分成两份：“我买了小笼包，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馅的,所以都买了点。”
“你一大早就是去买早餐了？”
“不然呢？”程望倏然靠近她，吊儿郎当扯了扯唇，“你很在意我去哪吗？那以后去哪我都跟你报备。”
平安微拧眉心，睁眼瞪他：“谁在意了？我是怕你睡懒觉连累我迟到。”
“好好好,您说的都对。”程望拉长音调,笑着摆出服务人员恭敬的态度,“请问平安小姐，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平安装模作样咳嗽了两下：“嗓子不舒服,倒杯水吧。”
说着，程望给她倒了杯热水放桌上，平安想起什么：“等等，我校服呢？”
“昨晚我让酒店的人给你拿去洗了,等下你拿座机打电话让他们送上来就行。”
程望狗里狗气地晲她一眼：“还有事吗？”
平安摆摆手：“退下吧。”
“得嘞！吃完饭我在大堂等你。”
今天雾很大，乳白色的雾霭像轻纱，像云彩，如同含着水分的浓烟在临市游荡。
去往学校的计程车上，平安问了句：“还有多久到？”
“快了，”程望语气正经起来，“昨天的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解决？
报警吗？性骚扰顶多关几天，为这事，她还得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去警局做笔录，太不值当了。
“不是什么大事，不必理会。”
闻言，程望不发一言，过了很久，他又说：“你之后住哪？”
是啊，她和家里吵架，当务之急是找个住的地方，一直住酒店她没钱，去找徐姩姩？太麻烦人家了，她开不了口。
程望看她苦恼地咬紧嫣红的唇瓣，淡淡提议：“要不去我家吧，反正我一个人。”
平安猛地偏头看他。
这不适合吧，男女有别，况且叨扰程望，她怪难为情的。
一整天平安都在想住哪，晚修快下课的时候，程望又问一遍：“马上放学了，你想好了吗？”
这个点除了酒店，她好像也没什么能去的地方。就算是去小旅馆，住到高考她也是住不起的，甚至她想过租个房子，但她的钱是要留到大学用的。
平安低下头，说实话，她都有点后悔和平卫东吵那一架了。那个家虽然称不上家，但至少有片瓦遮身。
“别犟了，去我那吧。”程望安静几秒，他的视线和她交汇，“家里有多余客房，你不要有顾忌。等你想好去处了，再走也不迟。”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平安蜷了蜷手指，缓缓抬眼：“也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
车停在公寓门口，程望忽地转头对平安说：“你先上去吧，知道我家是哪栋吧
。”
“知道。”平安点点头，“你不一块上去吗？”
“我有点其他事，你先去吧。”
程望愿意收留她，平安已经很感谢了，不好再问东问西。
“好。”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随着踏出来的脚步，楼道灯不太灵敏的闪了闪，慢吞吞地亮起，同时照亮蹲在家门口的小姑娘。
平安听到声音后站起来，大概是等了有一会儿了，她揉了揉轻微发麻的小腿。
程望驻足原地，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怎么没进去？”
“你改密码了？我进不去。”平安顿了顿，又补充道，“只剩最后一次输密码的机会了，我不敢试，怕锁住。”
“哦，我忘告诉你了。”
前段时间密码锁坏了，他找师傅换了，并重置了密码。
虽说程望家平安来过很多次了，但留宿还是第一次，她多少有点紧张。
“我带你上楼看看房间。”
程望推开一间客卧的门：“你就住这间吧，有厕所，旁边就是浴室，这样你就不用跑来跑去了。”
“要是你不喜欢这间，楼下还有一间，我可以带你去看。”
“这间挺好的，谢谢你。”平安笑了笑，“我很满意。”
“那我帮你把床上三件套换上。”程望将手提的购物袋放桌上，拿出里面粉色的被单被罩。
平安定晴一瞧，里面还有毛巾牙刷：“你刚才是去买这些了？早知道你去超市，我就跟你一起去了。”
“不让你去是因为当时要下雨了。”
外面确实在下雨，滴答落在透明玻璃上，凝成一股水路。
整理完床铺，平安拉开书包拉链：“程望，这是两百块钱，昨天酒店的钱，还有吃饭的钱，今天你又让我住在家里。我知道这钱不够，但目前也没有更多了，你拿着，不然我过意不去。”
程望深知平安不想欠人情的脾性，没有拒绝。
他把湿发往后一撩，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早点休息，楼道灯前天就不灵了，到现在没修，我去催催物业。”
“你忙。”
其实程望买的挺齐全的，只是缺贴身衣物，这种事她也不好找别人代劳，幸好跑出来的时候带了手机，就在网上买了，同城发货还蛮快的。
洗完澡，平安躺在柔软的床上，掖好被角，黑暗之中，她睁开眼睛。
也许是第一次在别人家过夜不习惯，导致睡不着，她默默数羊。
一只羊。
两只羊。
三只羊。
......
四百五十只羊。
程望原本想去楼下喝杯水睡觉的，路过平安房间，听见里面似乎有动静，仔细一听，发现她在数羊。
平安轻轻叹口气，下一瞬听到门外少年带着低笑的声音：“睡不着？”
如实回答：“对，可能我认床。”
程望猜她换新环境没有安全感，了然道：“你闭上眼睛睡，我在外面，等你睡着了再走。”
平安听话的再次闭眼，不知过了多久，程望偏低的嗓音不动声色，试探性唤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