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觑着李氏。
李氏沉思:“阻人姻缘做甚, 我既是贺大人义妹,他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既如此,换成旁人便是,反正圣旨还未下, 内府也未曾登记造册。”
这么简单?矜窈犹自不可信。
李氏似乎看出她所思所想,笑了笑:“贺大人还挺会端水。”
矜窈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出宫回府后把今日事告诉了贺安廷, 末了问他皇后说这话究竟是何意,贺安廷淡淡笑了笑:“她也并不想叫阿绾入宫。”
“为何?皇后不是不在意吗?”
“她当然不是在意官家,而是在意自己与贺氏的捆绑, 生怕我弃车保帅。”
矜窈听明白了,恍然大悟:“难怪我一提皇后立刻就答应了, 那既然如此, 为何不一开始就把三妹从名录中划去呢?”
贺安廷指节敲击桌案:“她在试探。”
矜窈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李氏果然远非纯善之人。
“唉,这下三妹该伤心了。”她说着可怜的话,神情却没多少怜悯, 贺安廷侧头看她,“这下可放心了?”
矜窈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故意道:“你这么助纣为虐,不怕母亲找你的麻烦?”
“我是为她好,既解决了窈窈的担忧,又为了她好,一箭双雕,又不是什么大事。”
贺安廷颇为振振有词。
矜窈挂在他身上晃:“是是是,夫君英明神武、多智近妖。”她声音甜腻,嗓音娇嗲,好像吃了那粘牙的糖葫芦,酸酸甜甜的。
她仰头娇滴滴的在他嘴角小鸟似的啄个不停,被贺安廷的大掌扣住后脑勺,加深了吻。
夫妻二人腻在一起,一派和煦欢好。
距后妃入宫的日子越来越近,按礼说宫中的教养嬷嬷应当该来了,结果县主与贺清绾却久久没有等到。
贺清绾最初气定神闲,随着时日的推进越发不安,县主也在家中踱步,步伐来回间透露着她的焦急。
“母亲,你要不去问问哥哥罢。”
贺清绾急了,央着县主去问贺安廷。
县主本不欲询问他,奈何女儿不依不饶只得勉强:“行了行了,我去还不行。”
她遣杨嬷嬷把人请了过来。
贺安廷没什么意外的落座:“母亲。”
县主也不跟他绕弯子:“时日将近,宫中礼仪嬷嬷缘何还未来。”
“母亲问我做甚,后宫之事我一个前朝的人如何知道。”他神情古怪,语气略略刻薄。
县主神情僵硬:“你就不能打听打听?”
“母亲该去打听才是,去那些同位后妃母族的官员家中,拜访一番。”
县主没好气:“这种事怎好大肆宣扬。”
贺安廷挑眉:“那就等着罢。”
他打定主意不管,县主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冷心肠:“我真是白养你了。”
贺安廷压根不想理她:“母亲若没事,儿先走了。”
气的县主同杨嬷嬷骂了他许久。
“县主您消消气,爷从小到大不都是这个样子吗?您都习惯了怎的还气?”
“他那媳妇究竟是如何受得了的?”
在漫长的等待中进宫的日子还是到了,其实县主这两日已经心里头隐隐约约有了预感,但还是不相信。
进宫的那日,母女三人坐在前厅候着,静静的等待宫中的马车。
但直到日头高悬,仍旧没等到宫中内侍与车舆,贺清绾不可置信:“母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县主也不知道缘何,脸色分外难看。
难不成他们被耍了?县主觉得荒唐的很,这种事怎么可能是玩笑。
“是不是哥哥。”贺清绾哭的泪眼朦胧,贺清妧坐在一边,怔然一瞬后叹了一口气。
县主显然也想到了这上面,贺清妧看的很透:“即便真是哥哥,也没有办法了。”
贺安廷说一不二,又位及重臣,贺清妧说的对,即便知道是他,贺清绾也不敢去他面前闹,保不齐会被打一顿手板送回来禁足。
“难道我……就这么算了吗?”贺清绾趴下桌子上号啕大哭。
观澜院中矜窈逗着平安玩儿,云巧神神秘秘进了屋:“少夫人,正厅内乱成一遭,三姑娘正哭呢。”
矜窈若无其事:“哦,跟我有什么关系。”
平安认真的目光追随着她手里的拨浪鼓,矜窈捏了捏他的脸蛋,这算什么,就得叫她心想事不成一回。
贺安廷回府后府上静悄悄的,平日亭台水榭、门厅花园皆有家丁婢女的身影来回,今日也不知怎的,都悄然无声。
县主坐在正厅内疲乏地揉着眉心:“回来了。”
很是随意的一句问候,贺安廷嗯了一声。
“是不是你。”县主又问。
贺安廷心里门清却装傻:“什么是不是我。”
县主冷冷看他:“阿绾未曾入宫。”
贺安廷没什么大反应,恰恰是他的反应坐实了县主的猜测,她怒火中烧:“你……”
“应当是与皇后有关。”在县主指责他前,贺安廷直接把责任推到了皇后身上。
县主愣了愣,贺安廷解释:“一山不容二虎,现在的贺府对她来说是倚靠,她怎会允许阿绾入宫分担她的宠爱。”
县主将信将疑,但他说的又太认真,她也没什么理由怀疑:“那你……未免对你妹妹也太不上心了,我压根瞧不出你有任何担忧。”
“这有何担忧的,又不是生死大事。”
“母亲未免杞人忧天,她那种性子,不入宫也有好处,不入宫尚且如此跋扈,入了宫跋扈上了天,迟早出事。”他刻薄的冷冷说。
县主语塞,眼睁睁的看着他转身离开。
幸而此事未曾大肆宣扬,如今外头隐隐有谣言,不去理会也是了,对贺府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而贺清绾的婚事又重新由贺安廷择了那翰林院的下属定了下来。
年后,素来身体康健的矜窈生了一场病,病来如山倒,她初初鼻子堵了,也没放在心上,按照以往的惯例煮了一盅梨水喝,睡一觉便好了。
结果第二日直接起不来身,嗓子如刀片一般疼痛,吃喝不下。
朦胧间,微冷的手探在了她额前,把她抱入了怀中。
韩太医来把脉一番后说:“夫人这是年中吃食难以克化,上了火,引发了热症,不碍事。”
“我见她昨日喝了一盅梨水,难道不下火吗?”
韩太医笑着说:“兴许是吃的太甜了。”
贺安廷了然,瞧着委委屈屈蜷缩在自己怀中的妻子,手还揪着自己的官服不放:“云巧,把夫人所有零嘴都收起来。”
“是。”云巧深感同情。
矜窈病了,平安直接被县主抱走了,生怕传染上什么,勉勉强强维持表面关系送来了一颗人参。
人参是上火之物,贺安廷瞧着有些窝火。
“拿走,放入库房。”
矜窈浑身很热,好像被烧透了一样,骨头缝里也被热的疼,翻来覆去的想蹭一蹭冰凉的地方,奈何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滚烫。
直到她蹭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立刻八爪鱼似的缠了上去。
贺安廷端着一碗药,汤匙放在她嘴边想喂她喝药,结果是怎么也喂不进去。
这药是清火的,里面放了不少黄连,苦到根本喝不下去。
矜窈甚少生病,药也没吃过几回,自然无法接受。
贺安廷面不改色的饮了一口,俯身印上了她的唇,亲口渡了进去。
即便如此,她也很抗拒,二人的唇角不停溢出褐色的汁水,顺着下颌流下,打湿了她前胸雪白的寝衣。
一碗尽,着实费了他不少力气。
自己的衣服也脏了,他也没管,而是给矜窈换衣服。
换到一半,方才死活不醒的妇人倒是睁开了眼。
他还没说什么呢,矜窈就愣愣说:“你要与我欢好吗?”
贺安廷知道她睡糊涂了,耐着性子:“不,你在生病。”
“什么病?”
“热症,你现在还感觉热的厉害吗?”
矜窈呐呐点了点头:“好烫啊,如果你要与我欢好,可能会烫到你。”
这是什么话,贺安廷觉得有些好笑:“不会。”
“会,不然你试试。”她粉润的手捏着他的手,牵引着往灼热之地去。
贺安廷错愕的看着她的举动,一时没有拒绝。
矜窈摸索着,蹙了蹙眉:“你好凉。”
“你不是嫌热?我可以降温。”
矜窈觉得有道理,便引着他的手继续前进,她似乎被冷到了,嘴里还在念叨。
“怎么还是热。”温凉后便又内热意覆盖,矜窈干的唇边都有些发白,贺安廷想抽回手去给她倒水,却被紧紧缠着。
不得已之下,贺安廷与她商议:“我去给你倒水。”
矜窈反应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贺安廷这才慢慢抽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