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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现在的他不再像以前一样脆弱,但他仍然对这里感到排斥。
  伊萨罗发觉他呼吸急促,绿眸深邃而坚定,如同暴风雨中唯一稳固的灯塔,“小猫,看着我,呼吸,跟着我呼吸……”
  夏尔下意识地遵循着伊萨罗的指令,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紊乱的心跳逐渐找到节奏。
  他闭上眼,将额头抵在伊萨罗的肩上,声音沙哑而疲惫:“……我恨这个地方。”
  “我知道。”伊萨罗轻轻拍着他的背,“所以我们才要来彻底毁掉它。但首先,我们必须保持冷静,拿到我们需要的东西。但如果你状态不行,我们现在就撤离,计划可以再制定,你的安全最重要。”
  夏尔陷入到回忆里,闭着眼睛说:“……金属贴片……紧黏在太阳穴和胸口,电流会窜过四肢百骸,头疼欲裂,双目失明,能做的只有忍耐。”
  伊萨罗意识到,夏尔在说起过往,那段他唯一缺席的岁月——夏尔身为帝国重点培养的杀戮机器的岁月。
  “……极限体能训练场,是一种重压舱,你能相信吗?那里面几乎没有氧气,肺部像要炸开,肌肉撕裂一样疼痛,你只有机械地重复着杀戮指令,他们才有可能放你出来。”
  伊萨罗没有出声,夏尔似乎也不需要他回复什么,他说着说着,语气就慢慢平静下来,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
  “还有,他们会把不明成分的药液推入血管,让身体成为测试反应的容器,有人会看,会评估,记录,如同观察一只实验动物,你的所有的反应都只是数据。”
  “他们会告诉你,站起来,你不是人,你是武器,感情是多余的。我一直到进军部才逐渐从那种噩梦里脱逃。”
  夏尔沉默了几秒,再次睁开眼,尽管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锐利。
  他推开伊萨罗的手臂,自己站稳,整理了一下凌乱的研究服。
  “走吧,”夏尔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淡漠,却比平时多了一丝淬冰般的寒意,“来都来了,空手而归不是我的风格,去找点能让这座基地彻底关门的好东西。”
  伊萨罗深深看了他一眼,确认他是真的恢复了控制,而不是在硬撑,“好。”
  他握住了夏尔微凉的手,指尖用力,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夏尔捏了捏他的手指表示安抚。
  他们分头行动。
  伊萨罗进入一条标有“废弃物处理通道”的阴暗岔路。
  越往深处,通道越发肮脏破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臭和化学试剂的味道,这里的守卫反而稀疏了,似乎iibs自己也放弃了这片区域。
  伊萨罗解决掉两个落单的巡逻人员,虫族视力优越的复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视四周。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像是废弃实验室的处理间,有极其微弱的生命波动。
  他悄无声息地潜入,空间内堆满了废弃的仪器和生物残骸,中央是一个破裂的培养槽,粘稠的营养液淌了一地,而在污秽之中,蜷缩着一个苍白的身影。
  那身影似乎感知到外来者,微微动了动,抬起头。
  伊萨罗的呼吸骤然一窒。
  ——那是一张和夏尔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但仅仅是“几乎”,它的眼神空洞麻木,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死尸青白色。
  它的身体结构也略显怪异,某些部位有着不协调的虫族特征,像是拙劣的拼凑品,它看着伊萨罗,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无意义的声音,试图模仿什么,却只流出涎水。
  这是一个失败的人造虫母实验体。
  “卑劣的人类。”伊萨罗的眼中杀意沸腾。
  那失败的实验体似乎本能地感到恐惧,向后缩去,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伊萨罗无法容忍这个亵渎夏尔的存在多存活一秒。
  然而,这个“夏尔”挣扎起来,用那双与真夏尔极其相似的黑眸,楚楚可怜地望向伊萨罗,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
  它瑟缩着,抱紧了自己畸形的身体,朝伊萨罗露出虫母的繁殖器官——尽管那地方腐烂生蛆,伊萨罗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它用颤音的语调开口,那声音竟也努力模仿着夏尔的声线:
  “……别……别杀我……我是虫母,我可以给你享用……”
  它微微仰起头,遵循着人类为它输入的虫母思想,对雄虫表示臣服,祈求怜爱。
  “好疼……这里好冷……好黑……”它啜泣着,声音断断续续,“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走……”
  它甚至试图向伊萨罗的方向艰难地爬行了一小段距离,营养液和污秽拖曳在身后,仰起的脸上混合着泪水、涎水和哀求。
  “你……你是来救我的吗?像……像他们说的那样……会有虫子来带我离开这里的,对不对?”
  这张脸,做出这样的表情,发出这样的声音,任何一个对夏尔怀有爱意或欲望的虫族,恐怕都会产生一瞬间的动摇和心软。
  伊萨罗的动作确实停滞了一瞬。
  不是因为被诱惑,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恶心达到了顶峰。
  iibs不仅制造了这个怪物,甚至还将如此卑劣的诱惑指令刻入了它的底层逻辑,这简直是对夏尔最大的亵渎侮辱。
  “闭嘴。”伊萨罗的声音低沉沙哑,蕴含着风暴前的死寂,“你不配用他的脸,发出任何声音。”
  那实验体似乎感知到策略失败,脸上的哀求瞬间扭曲,变成了怨毒的疯狂:“……你需要我!我可以像他一样!我可以满足你!我可以为你孕育虫卵!放我出去!我比祂更听话!我不会反抗!我——”
  它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伊萨罗的精神力已经如同最坚硬的枷锁,死死扼住了它的咽喉——如果那结构能称之为咽喉的话。
  伊萨罗冷冷道:“你们的一切都令我作呕。”
  话音落下的瞬间,强大的精神力毫不留情地碾压而下。
  “咔嚓——噗——”
  骨骼碎裂声和组织被彻底破坏的闷响同时响起。
  实验体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头颅便与身体分离,滚落在地,那双空洞的眼睛最后映出的,是伊萨罗毫无怜悯的、冰冷厌恶的脸庞。
  它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最终软倒在那片污秽之中,再无声息。
  伊萨罗甚至没有让它把话说完。
  他站在原地,胸膛愤怒地微微起伏,闭了闭眼,将那张扭曲的脸从脑海中强行驱逐。
  几秒后,他再次睁开眼,眸中已恢复冷静,把碎石块收拾起来,当作iibs侮辱虫族的核心罪证。
  …
  与此同时,夏尔也在复杂的通道中穿梭,他深入到了基地另一侧的通道,这里的标识显示是【样本观察与适应性测试区】。
  两旁的房间不再是透明的培育舱,而是一间间密闭的观察室,就在他经过一扇厚重的隔离门时,门上的指示灯突然由红转绿,气密锁发出轻微的泄气声,门缓缓滑开,他猛地停住了脚步。
  门内阴影晃动,一个身影踉跄着扑了出来,似乎极为虚弱,差点摔倒在地。他扶住门框,艰难地抬起头,银白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散落,眼睛抬起,看向夏尔。
  夏尔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脱口而出“蝴蝶”,但下一秒,强烈的违和感扑面而来。
  雄虫穿着基地的拘束服,但领口被扯开,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上面似乎还有新鲜的伤痕。
  “救……救我……”他喘息着,语气急切又虚弱,带着令人心碎的颤抖,他向着夏尔伸出手,手臂也在发抖,哀求地凝视着夏尔,仿佛他是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光。
  这张脸,这种神态,这种声音……
  夏尔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了一下。
  如果是别人,或许真的会被这极致的、精心设计的脆弱所迷惑,生出强烈的保护欲。毕竟,谁能抗拒高高在上的第一王夫露出如此依赖和哀求的神情?
  但是夏尔笑了。
  “模仿得还算用心,知道利用他的脆弱样子来博取我的同情,不得不说,你很聪明。”
  那个“伊萨罗”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下,眼中的脆弱如同潮水般褪去,闪过一丝程序错乱般的困惑,但很快又强行切换回哀求的模式:“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是伊萨罗啊,夏尔,是我。”
  他甚至试图向前一步,想要抓住夏尔的手,“你认不出我了吗?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闭嘴。”夏尔冷酷道,他上下打量着这个赝品:“他就算真的重伤濒死,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摇尾乞怜的废物模样。”
  那个合成体似乎终于意识到诱惑失败,脸上的哀求瞬间扭曲,它猛地朝夏尔扑来,手指扭曲成爪状,显然是内置的战斗程序被激活了!
  但夏尔的速度更快。
  他甚至没有后退,只是侧身避开扑击的瞬间,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不再是人类的指甲,而是彻底异化成漆黑锐利的虫族指刃,精准无比地扼住了“它”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