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晚上，观景台却迎来了一位陌生访客。
在宋明皎熟睡之后，一团黑雾飘到观景台，轻而易举地穿透警示门，在博士的身后凝聚成人型。
“我就知道，你果然只是在明皎身边伪装，怎么，终于忍不住露出马脚，想要趁着夜黑风高杀人灭口。”
博士没有回头，毫不意外来客是谁。
贺砌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是他的朋友，我不会动你，但我会警告你，不管你曾经自诩明皎的什么人，现在都离明皎远一点，否则——”
随着贺砌话音的落下，博士身上携带的便携检测仪，直接因为污染值爆表，而粉碎成渣，掉在地上。
——抑制圈对贺砌来说，根本就没有用，他是心甘情愿地被宋明皎“囚禁”。
“我来找你，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他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贺砌记得，在前几个世界里面，宋明皎的头发明明是正常的乌黑色，可这个末世，宋明皎恢复成原本的样子，连头发竟然都变成了一头银白长发。
普通人们将这种银白色，视为永昼基地的守护色，视为最安心的颜色。
可贺砌只觉得心疼，他知道，这后面一定藏着不小的秘密。
博士虽然并不信任贺砌，但对于贺砌的疑问，却是有问必答。
博士叹了一声：“融合污染物的异能，又如何没有代价。”
“永昼基地的‘大人’，永恒不落的‘月亮’，让所有人安心的守护神，最初的时候，也只不过是刚上大学的学生而已啊。”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贺砌带着怒气发问，他本身就是污染物和系统bug的结合体，根本不关心人类的存活。
博士只是幽幽地看向外面的漆黑夜色，说：
“你虽然前身是01号污染物，但没有见过末世初形成的模样，那个时候，尽管污染物没有如现在进化的如此强大，可人类社会的秩序，却更加混乱。”
“那一年，在现在被称为大灾变，人们后知后觉地发现末世的降临，后知后觉发现这么多足以毁灭一个城市的污染物。尖叫、恐慌、混乱充斥着整个人类社会。”
“哪还有秩序？哪还有现在的基地、安全区？幸存者们随时可能死于严寒、酷暑、雷电、污染物，甚至是同胞的手上，即便是侥幸觉醒了异能，也很难和不知道痛的污染物抗衡。”
“明皎很幸运，觉醒了精神系异能，可是当时他的力量只够自保，不足以抗衡污染物，没办法庇护在他面前死去的人类。”
“那整整五年，是大灾变之后，被称为‘五载黑暗’的年代。”
“直到那天，明皎来找到我，他问我有没有办法，将污染物们的能力植入他的体内。我说不可能，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兼容多种异能。”
“然后，明皎告诉我，他的异能本身就是精神系，最不缺的就是强大的精神力，足以把控不同异能之间微妙的平衡。”
贺砌攥紧了拳头，他已经能够想象之后的发展。
果然，博士再叹了一口气之后，接着道：“那天，从实验室里出来的明皎，原本的黑发，在一瞬间变成了银白色。”
异常漂亮、也异常残忍的银白月色。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明皎有的时候，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贺砌点头，他是污染物，但因为在快穿世界中待的时间比宋明皎更长，甚至比宋明皎还熟悉人类社会。
贺砌非常清楚，宋明皎本身性格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会很有距离感，但有的时候，又表现得如同孩童天真的好奇，还会在有的时候恶劣地捉弄人。
“因为刚才那只是第一次，明皎在除了自己的精神系之外，掌握了低阶污染物风狐的技能。可是没过多久，他又来找到我，还想再融合新的异能。”
“我告诉他，那样的话，你的脑子会爆炸的！大脑功能紊乱，说不定连正常的情绪都会受到影响。”
博士闭着眼睛，脑海中似乎还能够浮现那天的场景，他记得太深刻了。
“明皎说，他不需要情感，反正他觉得有没有情绪，他都是一样的表现，不会有任何例外。”
那天，在大灾变渡过艰难的黑暗五年后，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的“永恒的月亮”。
那位飘动着银白长发的年轻人，一次次救下荒野上的幸存者，一点点地将永昼基地建立起来，每一次出现，宋明皎都会变得更强，强到当时的人们流传一种说法：
即便黑夜再漫长，可当你看见月亮时，你就看见了希望。
博士缓缓抬头，基地的月亮只是人工模拟，远比不上真正的月亮，他的声音夹杂着复杂情感：
“可我一直想说，或许明皎并没有意识到，他其实拥有着情感。他对于这片土地的热爱，远超于其他任何的感情啊。”
贺砌沉默片刻：“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
“因为我是明皎的朋友，他选择了你，我只希望你好好待他，仅此而已。”
过了很久，黑雾终于散去，观景台上，再次只剩下博士一个人。
直到太阳将要升起，博士的身后才出现另一个声音，是宋明皎。
“你不应该告诉他这些，博士。”
第66章 希望
“今天我这小天台还挺热闹的,客人不断呢。”
博士这回倒是转过了身，看着从基地内推门出来的宋明皎。
现在是清晨时分，昨晚的污染物们都已经退却,从永昼基地的上方，还可以看到尚未被污染完全的天空,这已经是现在末世非常难得的景象了。
“我不喜欢总是被人提及以前的事情，显得我活了多长时间似的。”
宋明皎有些不开心地走过来，靠在玻璃墙上。
因为融合污染物异能的原因,宋明皎常常会陷入沉睡，再加上异能者的身体素质本就更高，到今天为止，宋明皎已经快要不记得自己究竟活了多久，快要记不清末世开始前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了。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我们明皎还是小孩子。”
博士熟练地顺毛哄，然后又非常自然地走到宋明皎身边，帮人把打结的长发发尾梳开。
宋明皎自从发色变了之后就不想剪头发，觉得自己银白长发非常漂亮，经常会卷起发尾在手上把玩，但他自己又不喜欢打理。
他在末世已经生活过了太多年,帮他打理头发的人都换了好几批，最终还是由陪在宋明皎身边时间最久的博士,接受了这份工作。
博士的力道很轻柔，一边梳理宋明皎柔顺的长发，一边轻声问着：“和他在一起，开心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自然不必多说。
宋明皎抢回自己的头发，又在手心里打乱，瞪了一眼博士，有些恼地说：“不许问！不开心！”
宋明皎觉得贺砌烦死了：
跟着他跑了这么多个世界，甩都甩不开。
平时生活里面总是喜欢照顾他，他是成年人了！
还无时无刻不在吃醋，看谁都具有攻击力。
明明就是一个人，还给他搞出多个分身搁这情趣play呢，害他之前还纠结烦心了那么久。
还总是喜欢在平日里装，实际上一到床上什么原型都现了，非得逼着他炸开不存在的尾巴毛才肯罢休。
宋明皎就是觉得贺砌很讨厌，可是很多时候跟贺砌待在一起，又很舒心，所以贺砌就更讨厌了！
在一次次的融合异能中，早就已经剥离了正常情感的宋明皎，其实对于自己此刻的内心，非常陌生且不知所措。
博士笑着摇了摇头，和宋明皎相处多年的他，非常了解宋明皎真实的情绪，自动加工好宋明皎口中说的话。
“你喜欢他，这样就足够了。”
宋明皎轻轻蹙眉：“都说了我不——算了，你当初说的转机，就是在贺砌身上？重来一次，不一样的地方，也只有他了。”
当初，也就是宋明皎真正的前世，真正的末世里，在人类走投无路的时候，宋明皎和一堆高层，决定好启动的“火种计划”，不仅仅是试图从那股毁天灭地的爆炸中，寻求时空回流的机会。
还是因为本来是研究员的博士，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还兼任了神棍职位，神神秘秘地告诉宋明皎，他从未来里面，窥见了足以扭转世界局面的转机。
所以此刻的宋明皎，才会有这一问。
但博士无奈地摇头：“明皎，那个人，其实是你啊。”
是当初的那场大爆炸，那次濒死，让才回溯到大学时代的宋明皎，生命力极其不稳定，才会被系统误检测为死亡状态，将这位大魔头拉进了快穿世界之中。
又因为宋明皎的操作，系统怒而为他选择了末世高难世界作为惩罚，却正巧将他送回了原世界，还回到了以前的时间节点，甚至系统本身的构造，为末世带来了希望。
宋明皎愣了一下，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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