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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古代爱情 > 朕怀了敌国皇帝的崽 > 第54章
  何不谓掀起枯皱眼皮,露出微带浊色的瞳仁,拱手道:“老臣恭喜陛下得偿所愿,愿陛下与那人相携到老。”
  骆庭时:“借何老吉言。”
  他转身从书房角落搬来一把木椅,放到何不谓面前,端正坐下。
  何不谓:“陛下这是要跟老臣长谈一番?”
  骆庭时:“何老,朕看到了您的奏折。”
  何不谓惨然一笑,低头瞧着自己枯槁的双手,嘶哑的声音从喉头挤出:“万万没想到,大晟竟亡于我手。”
  骆庭时:“您说过,这天下理应合为一统,如今此宏愿即将实现,您如何会这般说?”
  何不谓握住一旁鹿头拐杖,狠狠敲在地上,厉声喝问:“日后这天下再无大晟,与亡国又有何异?”
  骆庭时神色不动:“依您之说,那渝国亦是亡了国。”
  何不谓:“可……”
  骆庭时:“晟渝本就曾同为一家,不过是因数百年前大兆国灭,方一分为二,两国先祖各自称皇。如今不费一兵一卒,这天下就能重归一统,此乃千古未有之良机,何老为何要拘于一国之见呢?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何老难道愿见强兵不休,血流成河,百姓连安稳日子都过不了吗?”
  何不谓哑口无言,他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骆庭时,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陛下,这话不是您说的吧。”
  骆庭时轻笑,声音中是毫不掩饰的夸赞:“是我家小鱼说的,他是个仁君,不忍见子民殒命。为止兵戈,他怀着身孕奔赴边关,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想让百姓受苦。”
  何不谓更为疑惑了:“陛下怎会爱慕一个与您截然相反之人?”
  何不谓自认他了解面前这位帝王。
  骆庭时是个极为冷漠之人,他从不在乎任何人的性命,人在他眼里如同草木。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哪怕死成千上万人,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别有所图。
  灯州水患,他亲赴受灾之处,也不过是为收买人心罢了。
  渝国那位小皇帝究竟是何奇人?竟能让他甘愿收起獠牙,将那些凉薄晦暗深深压在心底。
  骆庭时听见何不谓的疑问,低笑出声:“或许,正是因他与朕全然不同罢。”
  金乌坠山,只余下稀薄余光映在天际。
  骆庭时向何老辞行,双手碰上屋门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何老的声音。
  “陛下,听闻那渝国小皇帝为您诞下一子一女,老臣想看看皇长子与长公主。”
  骆庭时回首,冲暮色中的老人露出温和的笑。
  “何老可随时入宫。”
  -
  明月在天。
  骆庭时踏着如水清辉回到寝殿,轻手推开殿门,屋里静悄悄的。
  月光透过轩窗而入,停留在龙床前。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自榻上垂下,浸在月色里,透出冷玉般的白。
  骆庭时注视着那只手,一步步行至床间。
  床上那人睡得正香,骆庭时掀开鲛纱帐幔,潜入床帷。
  ……
  虞止是在一阵熟悉的酸麻中醒来的。
  “骆、哼……”
  未等虞止喊出对方的名字,他的声音就变了调。婉转拐了七八道弯,被撞碎在黑夜里。
  第50章
  自渝晟两国推行新令以来,朝堂虽有不少阻力,然终究未能阻其分毫。
  新令繁荣了商贸,富了百姓,人们乐见其成。两国百姓来往日渐频繁,通婚、迁籍之事亦日日常有,隔阂也逐渐消散。
  次年春,两国在古越合办了一个盛大的“万民破冰节”,所有百姓皆可参与,这是叶姜的主意。
  破冰节前两日,虞止跟骆庭时来了古越,打算看看效果。
  若此计成,破冰节便可定期开展。
  叶姜早在两个月前就到了古越,他对此事极为热衷,兴致勃勃地与郡守等人商议详细事宜。
  虞止到时,叶姜正叉着腰面带得色:“我也是做了一把万人活动的策划,简历已击败全国百分之百的人。”
  虞止环视四周,未见虞珩的身影,上前问道:“父皇没跟你一起来吗?”
  “别提了。”叶姜看见大半年未见的儿子,原本十分欣喜,听见他的疑问,脸色瞬时难看起来,杏眼含怒,“说让他别跟来,他还真的不来,平日也不见他这么听话。”
  虞止奇了:“你俩这是吵架了?”
  印象中,他几乎没见过两个父亲吵架。主要是吵不起来,父君一怒,父皇便立即低头道歉,即使是父君的错。
  “还不就是……”叶姜欲言又止,纠结好一会儿,摆摆手,“算了,大人的事小孩别打听。”
  说着,他移开视线,余光扫见院中抱着两个小孩的骆庭时,叶姜眼睛一亮,小跑上前,欣喜地摸摸小孩的小脸蛋,“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他们会说话了吗?我记得小鱼很早就会走路说话了。”
  虞止走上前来,笑盈盈开口:“会说一些简单的句子。”
  他转头望向两个孩子,道:“团团圆圆,叫爷爷。”
  “爷爷!”小孩咧嘴一笑,脆生生地喊。
  叶姜嘴角微抽,艰难地消化了这个称呼,从骆庭时怀里抱过妹妹,捏捏她胖乎乎的小手,问虞止:“你们要不要跟我参观活动场地?”
  虞止欣然同意:“好。”
  破冰节举办之处,各种项目五花八门,看得虞止眼花缭乱。
  有比赛,有游戏,有美食。
  叶姜一一为他们讲解。
  几人行至一个巨大空地前,虞止见地上摆着不少小石块,他不解道:“这是什么?”
  叶姜笑道:“友谊之桥,我打算让每个人都上前摆一块石头,合两国百姓之力共筑一道桥。我相信,这友谊之桥以后肯定会成一个著名的打卡点。”
  虞止感叹:“父君这主意真是好,所有来过破冰节的百姓彼此情谊必会更加深厚。”
  “那是!你爹我那么多次破冰活动可不是白参加的。”叶姜仰起头,露出骄傲的表情,目光从相携的夫夫二人身上掠过,他眸光低落下来,小声嘟囔,“虞珩,这次你敢不来,我饶不了你。”
  虞止没错过叶姜脸上落寞,可他也没辙。
  父君需要的是他的男人,不是儿子。
  虞止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骆庭时,瞥见他怀中儿子,虞止眼珠微动。
  “团团,你还记得吗,你还小的时候都是在爷爷带你,你该对爷爷说什么?”
  小孩口齿不清地开口,一长段话从嘴里蹦出:“团团谢谢爷爷,爷爷大恩大德团团没齿难忘……”
  连话都说不清的小孩,说出了这么一堆话,在场所有人都乐不可支。
  叶姜乐了:“他这是从哪儿学的?”
  虞止笑道:“前些日子,骆庭时接见朝臣,我跟两个孩子也在。那大臣对骆庭时感恩戴德,奉承溢美之词说了一大串,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把它们全都记住了,等他走后原封不动对我说了一遍。”
  “天生记忆力超群,这孩子不是一般人。”叶姜不由感叹,“人跟人的脑子,有时比跟猪的差别都大。”
  骆庭时表情生出几分微妙。
  怎么感觉好像被骂了?
  -
  破冰节持续五日,这几天整个古越空前热闹,十里八乡的百姓全赶来了,还有不少从千里之外赶来的。虞止与骆庭时赶到会场,人头攒动,只能一步步挪着往前走。
  他们紧紧握着彼此双手,在人群中缓慢移动。
  原本虞止还打算带两个宝宝来玩,一看这么多人立刻放弃,将他们扔给了叶姜。
  走了许久,虞止瞥见一棵系着红绸的树,树下人不多,他连忙拉着骆庭时挤了出去。
  虞止知道这棵树,它是姻缘树。
  绿树红绸,春风拂过,虞止望着在树下飞扬的绸带,扭头看向骆庭时。
  不消他说,骆庭时便开口:“我去写。”
  骆庭时走到树下小桌处,按住红绸,沾墨提笔,一气呵成。
  “虞止骆庭时金石同坚、生死不弃。”
  虞止探头,目光在那飘逸疏朗的笔墨间停驻了好一会儿,眸中渗出悠悠笑意。
  字照心境,看来骆庭时此刻心情极好。
  两人一同将那红绸挂上,继续前行。
  有许多需两人共同协作的游戏,譬如两人三足、背对背夹球、接力跑等等,叶姜规定,每队必须有一渝人、一晟人,赢者皆有银粮奖励。
  虞止津津有味看了半晌,扫过众人脸上灿烂的笑容,轻笑:“看来日后可常举办破冰节。”
  观摩期间,虞止还拉着骆庭时参与了一些活动。虞止兴致极高,骆庭时陪他玩了大半日。
  春日微风拂面,卷走些许燥热。
  骆庭时双眼自始至终未离开虞止片刻,那张白皙脸颊此刻浸着绯色,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起伏的胸膛略带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