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赤子之心是好,可别忘了死生陌路,不要太强求。”
城隍老爷深深望了他一眼,挥袖甩出一阵风,飘然离去。
他出场自带香火味,此刻走了,犹有余香萦绕在殷垣鼻间,久久挥之不去。
殷垣迷迷糊糊间被柏扶青推醒,看见他清明毫无睡意的眸子时,殷垣恍惚了下,还以为柏扶青又想做什么事,下意识扯紧了睡衣领口。
柏扶青看出他迷蒙中还不忘防备自己,“……”
“阿垣。”柏扶青叹息,“我虽然不是人,但也不是禽兽。”
殷垣:“也不一定。”
柏扶青继续叹息,“好吧,这是你说的。”
他凑得更近,居高临下地掐着殷垣尖细的下颌,语气玩味道:“既然醒了,那不如……”
殷垣突然想起梦中的事,一个激灵起身,“犀角香!”
柏扶青玩味地挑了挑眉梢,拎着装有犀角香黄纸包在殷垣面前晃了晃,“在这呢,城隍给你送过来了。”
殷垣才反应过来,他就说做个梦怎么连城隍老爷身上的香火味都能闻到,原来是犀角香的味。
“拿到了就好。”殷垣松了口气,“总算到手了。”
柏扶青:“想学怎么用吗?”
殷垣:“你教我。”
“教可以。”柏扶青抚过殷垣抵在枕头上的耳垂,用力揉捏一下,带着某种的暗示,微微垂下脸,靠得极近,悠然道:“我有什么好处?”
距离太近了,近到殷垣能把他眉窝间的阴影,根根分明的睫毛全部收入眼中,更重要的是,气息交缠,极具压迫,殷垣呼吸一滞。
殷垣撩起轻薄的眼皮,试着仰起头,被柏扶青后撤避开这一吻,顺势扶着殷垣的后颈让他也坐起身。
殷垣不悦地抿直唇角。
柏扶青反倒从这种拉扯中获得点乐趣,拇指拨弄着殷垣柔软的嘴唇,轻轻摩挲,“乖孩子……”
……
“犀角香聚魂要燃够七七四十九天,中间一天也不能断。”柏扶青一大清早就开始教学,“不过这个你不用担心,犀角香也不会轻易熄灭的。”
殷垣往椅子里一塞,拿着手机反问:“那我要做什么?”
“你?好好吃饭,睡觉就行。”柏扶青轻笑,“这些事情由我来。”
殷垣狐疑:“那你昨晚说让我学什么?”
柏扶青轻咳一声,“逗你玩呢。”
“……”殷垣无语起身,穿着家居拖鞋回卧室换衣服,“我上班去了。”
“先吃早餐——”
“砰——”房间门擦着柏扶青的鼻尖重重关上,盯着灰色的木制门,柏扶青摸了摸下巴。
也不能怪他啊,殷垣昨天半梦半醒的样子实在可爱,不逗逗他,柏扶青想起来都会觉得可惜。
与此同时,殷垣一心想找的余川出现在了鸡鸣寺所在的山下。
鸡鸣寺坐落在鸡鸣山上,鸡鸣山虽然叫山,却并没有泰山那么高耸,海拔也就几百米,爬山十来分钟就能到鸡鸣寺。
“师傅,我们不应该先去□□吗?不然没证的话,人家会承认咱们是道士吗?”佘三灵听过殷垣那番话后,深以为然,以前哪想过这回事,现在一经点拨,突然茅塞顿开,难怪他们以前不好接单挣不到钱。
全是没证闹得。
下次有人再质疑他们的身份,佘三灵就能掏出证甩到那人面前,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们可是有证的道士!
余川已经听了几十遍他要□□了,耳朵都能磨出茧子,“谁说我没证?我早就办下来了!”
佘三灵:“什么?”
余川亮出一个黑色小本,“看见没,出门在外,全都靠它!”
佘三灵:“哇……驾、驾驶证?”
佘三灵摊下脸,“师傅,你真幽默。”
余川收起驾照,“哼,什么时候当道士还要别人认可才行了?笑话。”
佘三灵:“可是没证怎么证明咱们是道士?”
“我带你见几个老朋友,他们可以帮忙。”余川说着,拾级而上,一马当先走入了鸡鸣寺。
“找和尚证明自己是道士……这靠谱吗?”佘三灵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第118章
“咚咚——”
柳裕在办公室门口等了好一会也没听到有人回应,诧异地推开门,里面果然没人。
“嘿,刚才不还在这呢吗?”身后脚步声渐近,柳裕没好气回头,“你干什么去了——”
捧着咖啡的邱妍弱弱道:“柳柳柳主任,我下楼买杯咖啡。”
“......不是说你,殷垣呢?迟到早退,天天这样成什么样子了!”柳裕越说越来气,“就算不坐班,也不能这么自由吧,还把不把我这个老板放在眼里!”
邱妍:“殷律出去办案子了,没早退。”
柳裕狐疑:“真的?”
“嗯!”邱妍努力睁大一双清澈的眼睛,满脸写着“我是大学生,我不撒谎”,柳裕将信将疑地离开,“也不跟我打声招呼,下次见了他得说一声.....”
见他离开,邱妍猛地松了口气,连忙给殷垣通风报信,“殷律,柳主任发现你离开了,我说你出门办案子去了。”
那头的殷垣忙中偷闲给她发了个大红包,“干得不错。”
邱妍,“不用不用,您帮我改论文已经很麻烦了。不过您去哪了啊?”
好问题。
殷垣抬头,默默看了眼被斜阳下青瓦红墙,只往门口一站,千年古刹的庄严感便扑面而来。鸡鸣寺这几天限制游客进出,想要入寺参观得拿门票,这门票还不能买的,都是提前去抢,现在早就被一扫而空了。
他没办法混进去,只好在车里离了魂出来,再大摇大摆地进寺里。
寺里果然如穷奇说的那样,除了和尚外,不少穿着道袍的人在走来走去。殷垣找了个视线最好的位置,幽幽坐下来,这里正对着大门,能看见来往的人,转个身就是鸡鸣寺供佛的正殿,也能看见和尚和道士们“交流”的全程。
交流会有好几天,殷垣总不能天天来这里守着。
“得找个人帮我看看。”殷垣坐在屋顶上,看着底下的人想着。他跟鸡鸣寺的主持有一面之缘,待会看看能不能找他帮帮忙。
正在他一边找余川一边瞅主持时,冰凉的手忽然搭上他肩膀,气若游丝,喑哑道:“救、救、我~呼——”
殷垣转头对上白无常那张无限贴近的大白脸:“......”
“你有病。”殷垣无语,甩开白无常的手,“你跑这来干什么?”
白无常轻啧,“我想来就来,鸡鸣寺办交流会,肯定要开坛敬香,还会给周围的野鬼散食,我来蹭、哦不,是来维持维持秩序。”
“是蹭香火吧。”殷垣一眼看透他,“不过马上到七月了,确实有不少鬼都开始飘来飘去,不怎么太平。”
“鬼月嘛,都这样。”白无常撩起袖子,坐到殷垣旁边,“一会天黑了,正戏就开始了。”
正殿前的小广场上摆了个巨大香炉,正殿一侧立着足有人高的古钟,和尚分立两边,等撞完钟后,一声清脆的响声便阵阵传了出去。
“他们交流什么东西?”殷垣感觉气氛有点胶着,但也不像要动手那样激烈。
“念经吧。”
“???”
“总不能当着游客的面表演个捉鬼吧。”白无常摊手,“现在是唯物主义社会,他们敢表演吗?”
这个唯物主义从他嘴里出来,有种异常的荒谬感,但仔细一想,还挺有道理。
原本计划确实像白无常说的这样,可天刚蒙蒙黑时,围观的路人中突然骚动起来,“卧槽,谁摸我?流氓!”
“卧槽,我也被摸了!”
“谁啊?这么变态,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被摸的人里有男有女,屁股被狠狠抓了一把后连忙往周围看。可这边人多,大家摩肩接踵的,干坏事的人也不能把自己是个坏人写在脸上,一时间只有被摸的人叫嚷,就是抓不到凶手是谁!
这边骚动很快引来了维持秩序的和尚注意,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大师,有人耍流氓,我们看得好好的,突然有人摸我屁股!”
“对啊,我一大老爷们也没放过,真是变态。”说话的男人身高180往上,体重目测也有180,是个不折不扣的彪形大汉。
清云和尚扫了圈群情激愤的众人,眉心微皱,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各位先别激动,我们这都是有监控的,肯定能把人抓到,大家先别急。”
另一个和尚跟着说:“现在人太多了,说不定是误会呢——”
“流氓抓到了!就是他,刚才我一个人站在角落,附近只有他们两个人,还一身黑衣,偷偷摸摸的,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把全场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议论声犹如水开了一样沸腾起来。
清云和尚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小和尚道:“去,把主持请过来。就说这边有点事情让他出面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