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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古代爱情 > 长公子表里不一 > 长公子表里不一 第101节
  他竟真甘愿推了公务,拨冗陪着雪梨去长街闲逛,除了不允她随意离府,床事上霸道了些,其他当真是无可挑剔了。
  一连三日,赵雪梨好像都格外新奇,拉着裴霁云一刻不离,如胶似漆地模样,羡煞了不少人,也令一些不怀好意的窥探之人咬碎了牙齿。
  第四日时,裴霁云实在抽不开身,便另派了一个婢子伺候随侍雪梨。
  这位新来的婢子唤作挽衣,瞧起来清瘦纤细,可雪梨暗暗观察过,她步子沉稳,力道极大,曾经在雪梨假摔时,反应迅速地单手接住了人,一定是个会武的。
  可只要能出府自在活动了,就是一大进步。
  赵雪梨心中对于那御医所说的离开裴霁云便会心衰而死的话语有疑心,在第五日逛街时故意崴了脚,这才如愿去了就近的医馆。
  医馆中的女医一边给她处理伤势,一边叮嘱些修养细节。
  雪梨忽而捂住心口,“挽衣,现下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未时一刻。”挽衣见雪梨面色苍白,忧心问:“夫人可是想大人了?可要先回府,奴婢唤人进宫禀告。”
  赵雪梨确实有几分不适,“上个月都还好,没见到表兄只是心慌,怎么这几日来越发离不得他了,想得厉害,心中犹有万蚁啃食般了。”
  挽衣没什么太大反应。
  那女医闻言倒是抬头多看了雪梨一眼。
  赵雪梨好笑似地问:“不知这是否便是人人常说的相思之病了?”
  女医若有所思片刻,问:“夫人犯了这病时可还会出虚汗、食欲不振,浑身乏力?”
  赵雪梨明知一切言行举止都会被挽衣告知表兄,又无法支开她,但知晓此事真假对自己至关重要,是以也顾不了太多,连连点头称是。
  女医便直言道:“夫人所言,倒像是中了缠春香,乃南泽秘药,只需少许便可教人情根深种。”
  赵雪梨惊愕,“世上还有这种奇香?”
  女医笑着道:“自是没有,民女的母亲恰好便是南泽生人,这缠春香不过是一种能教人至瘾的毒药罢了,误食了缠春花的汁液后就会对其香味割舍不断,闻得时间久了,这毒就越发深入骨髓,若是长时间闻不到,便会觉得心悸恐慌、身子奇痒无比。”
  赵雪梨一颗心沉入谷底,“...若是...若是长久地闻不到呢?”
  女医道:“会茶饭不思、心衰而死。”
  赵雪梨问:“...此毒可有解?”
  女医道:“这倒是不难解,若是误食了汁液,只需将根茎挖出煮成沸烫饮下即可......只不过缠春花存世极少,被南泽皇室视为不详,已经令人尽数烧毁了,世上应当是再也寻不到此物,夫人此番许是我多想了。”
  赵雪梨只觉哀莫大于心死。
  难道真要一辈子都被掣肘在裴霁云身边,做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
  她浑浑噩噩出了医馆,却不知晓在她走后,有一黑衣人从阴暗角落中显出身形来,那女医恭恭敬敬回禀:“大人,民女已按您所言尽数说给了夫人听。”
  黑衣人放下一枚银锭,这才离开。
  这厢赵雪梨回了侯府后,连晚膳都没心思吃了。
  她心中衡量着利弊得失,越发心烦意乱,待到裴霁云回来,那种烦闷神奇地消减了许多,心中难以克制地涌上欣喜那一刻,雪梨就对女医的言论信了七分。
  她崴了脚,没如从前一般扑进裴霁云怀中,反倒坐在软塌上没动,面露哀怨,控诉道:“表兄,你怎么才回来?”
  已经有人将今日之事禀报过,裴霁云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拿起雪梨受伤的左脚,脱下锦袜看了两眼,“还疼吗?”
  赵雪梨摇头,眼泪却啪嗒啪嗒往下掉。
  裴霁云温声哄她:“姈姈,明日表兄在家陪你练字可好?”
  这并不是雪梨想要的,她哭有一部分是因为莫名的情绪使然,但更多的是在装模作样,道:“表兄可不要因为我而耽搁了正事。”
  裴霁云说:“不打紧的。”
  下人们端着晚膳鱼贯而入,他亲自执着条羹喂了雪梨半碗。
  入夜后,赵雪梨被抱回床上。
  两个人夜里是做惯了的,今日她脚伤着了,难得空闲。
  赵雪梨偎在裴霁云怀中,娇声说:“表兄,你平日里用的什么香?怎么这般好闻?”
  裴霁云似笑非笑睨着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赵雪梨委屈地道:“我越发离不开你了,半日见不到就心悸惶恐,大夫说此症同那南泽的什么缠春香十分相像,表兄,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不然姈姈怎么会想你想成这般模样?恨不能时刻待在表兄身边,一刻也不要分离才好。”
  尽管知道她并非真心,裴霁云还是呼吸一窒。
  他问:“那大夫还说了什么?”
  赵雪梨回:“大夫说离了缠春香太久会死的。”
  她可怜道:“表兄,你一定不会舍得姈姈因为见不得你而相思致死的,对不对?”
  裴霁云黑眸注视着她,神色温柔,语气也柔和,“姈姈为了活着,一定不会让表兄找不到你,对不对?”
  两个人静静对视须臾,颇有种各怀心思,针锋相对的意味。
  最终,赵雪梨讨好地倾身过去吻他,“表兄说的都对,姈姈离了你,是活不下去的。”
  裴霁云喉结猛烈滚动一下,很突然的,因为这句话有几分失控。
  她的甜言蜜语,才是裹着糖衣的毒药。
  二月中旬,大缙发生了一件大事。
  宋则领着两万天熠军彻底反了,还与胡人勾结,放了他们入缙烧杀抢掠,此事被传入朝中时,自然引起众怒纷纷。
  深谙阴谋算计的高官骂完宋则,还要骂一句裴霁云太过阴险。
  原本驻守京畿的天熠军成了反贼,朝廷自当要出面清剿,那谁是最大受益者?
  自然不可能是犹如丧家之犬的晟皇子和宋则,也不会是失去了一支只忠于皇家的皇帝。
  此事除了能令裴霁云更加高枕无忧地操控宋家江山,再无任何人受益。
  可他没留下过一丁点掺和进此事的证据把柄,你说佞臣?谁有证据?
  是以就算骂,也只能关紧房门偷偷骂,否则就是活腻了。
  赵雪梨与裴霁云同床两月,除了来月信和崴脚那段时日有过歇息,就没停过鱼水之欢,裴霁云好不容易休沐,两个人甚至会白日宣淫。
  但在如此高强度的欢好之下,雪梨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在裴霁云的眼皮子底下,她并无喝堕胎药的机会,御医问诊后,没查出雪梨身子哪里有不妥之处,自然也开不出什么调理方子,只能归结为缘分未到。
  朝中从紧临着朝阳郡的各郡抽调三万兵马,派遣裴谏之领着前去收拾反贼。
  虽然在人数上是多于宋则的,可天熠军是装甲优良,训练有素的精兵,在加上有胡人助力,不可小觑,三万寻常兵马不定能打赢。
  可裴霁云都没说什么,旁人自然也不会有异议了。
  二月底时,临近清明,盛京开始下起绵绵细雨,草长莺飞,宫中各种祭祀亦不间断。
  裴靖安不知怎得,好似忽然从姜依之死中走了出来,终于舍得踏出寝宫,再次上朝了。
  只不过他的回归令裴霁云多出诸多掣肘之处,单凭孝之一字就压过一头。
  对赵雪梨而言无异于天大的好事,她能有时间绸缪更多了,甚至通过衣楼这处隐蔽场所与姜依通上了信。
  姜依并未离开,而是同了慧暂居在城隍庙中,此外,她们养的上百个手下也就在庙宇附近,只要雪梨能寻见机会来庙中,便有七成把握带走她。
  赵雪梨敏思苦想了好一阵,特意挑了个日子,在裴霁云上朝后里求去了老夫人处。
  因为‘失忆’的缘故,又已经同裴霁云成了亲,是以雪梨现在改口唤老夫人一声祖母。
  “祖母,我与表兄成婚了好几月,可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孙媳想去庙里求一求送子娘娘。”
  成亲一来,老夫人见到雪梨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如今对那声祖母和孙媳都还很不适应,她皱了皱眉头,知道霁云看雪梨比眼珠子还紧,不敢开口允诺此事。
  赵雪梨早就发现老夫人不知道因为发生了什么,现在压根不会再与裴霁云对着干了,她特意选了今日早晨来松鹤院请安,就是因为另一个更加肆无忌惮,不怕裴霁云的人也在。
  “父亲,不知您可否允了儿媳去庙里求愿一事?其实,也不只是求子、”赵雪梨略微停顿一下,似想起了什么,忽然哀叹一声,揪心道:“不知为何,近来我总梦见一个淌着水,湿漉漉的女子——”
  裴靖安原本冷漠的神色骤然变了,抬起一双具有攻击性的凤眼死死看向雪梨。
  “——她与我长相极其相似,在梦中责问我为何总不去祭奠她?骂我不孝,没有良心......”雪梨说到这里,似是神伤,有几分泫然欲泣,“虽然儿媳因着风寒高热烧坏了脑子,忘了前事,可却明白,那女子一定就是我娘......我娘......是被淹死的吗?她瞧起来好痛苦...”
  裴靖安有些无法忍受,沉着脸驳斥道:“住口!她没死!你休要胡言乱语!”
  赵雪梨湿润着眼睛,从椅子上下来跪地求道:“父亲,可否让我去庙里给娘亲点上一盏长明灯?我想告诉娘亲自己嫁了人,夫君温柔,公公明理,祖母亦是慈爱有加,好令她放心。”
  裴靖安不说话。
  周身岑寂又阴郁暴怒,盯着雪梨的眼中情绪复杂,恍惚、怀念、恨意、愧疚、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依娘近日都不来自己梦中了,是给她托梦去了?
  赵雪梨被这眼神看得毛骨悚然,“...父亲?”
  裴靖安一顿,闭了闭眼,“准了。”
  赵雪梨心中狂喜。
  但裴靖安又突然对着老夫人道:“母亲,我也有事要问一问依娘,便恕不奉陪了。”
  他往外走了两步,回过头瞥一眼刹那间呆愣住的赵雪梨,皱眉道:“愣着干什么?跟上。”
  赵雪梨心惊肉跳,恨不能回到半刻钟中,收回那句话。
  她是想出京不假,却并不想将裴靖安这头恶鬼也引去啊。
  娘亲等人定然没有防备,要是被发现端倪,她简直不敢细想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第98章 长明灯
  裴靖安要带着赵雪梨去城隍庙给姜依点
  长明灯,即使是裴霁云在场也不好阻拦,更何况他本人早早便去上朝了,现今定是还在含元殿中。
  虽说府中留有不少护卫,但这些人哪里是淮北侯的对手。
  裴靖安此人断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品德,要不然也不会一言不合全凭心情就将侍候了自己好几年的侍妾直接杀了。
  这种人,即使爱上谁也是自私的、霸道的、疯狂而不择手段的,或许对待姜依确有真心,可这真心能值当什么?不过是附着在姜依身上的樊笼枷锁,令她惴惴不安,抑郁成疾、不得半分自在。如同被吃人恶鬼缠上了没什么两样。
  赵雪梨是被裴靖安身边那个隐卫统领架在身前、纵马狂奔出的京。
  盛京之中可以点长明灯的庙宇并不在少数,但裴靖安却直奔城外的城隍庙而去,许是他曾经带着姜依来这里求过子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