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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古代爱情 > 长公子表里不一 > 长公子表里不一 第103节
  赵雪梨说:“表兄,你说什么梦话呢,姈姈离开你,是会死的,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裴霁云若有所思片刻,才道:“那姈姈去罢。”
  赵雪梨这才下了床,推开门走了出去。
  裴霁云维持着凝视她的姿势,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鸦羽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晦涩阴影。
  他点漆眸中温柔之余又带着点仿佛看透一切的淡漠。
  离开了他会死,那她依旧选择离开吗?
  第99章 受伤
  屋外寒凉,尚且携着水汽的冷风自庙中林立的菩提树梢吹过,翠绿叶片沙沙作响。
  月影朦胧、清浅、缠缠绵绵、不点着灯很难视物。
  赵雪梨踩了一脚泥水,泥泞着裙摆,在暗夜里跌跌撞撞来到观音殿。
  殿中油灯飘忽,观音座前立着个人,打眼一看,却不是姜依,而是神色莫辨的裴靖安。
  赵雪梨站在门口,心脏骤停,连连躬身要躲,但一侧身,就见到站在她身后宛若石雕的一名隐卫。
  他垂睫瞧来一眼,“少夫人,侯爷请您进去。”
  赵雪梨扬起一个讪笑,“表兄还在房中等着呢,我就不进去了。”
  她转了个头,拔腿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跑。
  又被一个健硕隐卫堵住了去路。
  裴靖安沉声说:“进来。”
  赵雪梨这才心有余悸,瑟缩地走了进去,维持着虚伪的表面唤了一声“父亲。”
  她进去后,隐卫将殿门关上。
  裴靖安没有回头,只是在门扉扣上声响之后道:“如果姜依还活着,一定会来观音殿中的。”
  赵雪梨浑身僵硬,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故意如此说。
  她站在殿门口,没有走进去,忧虑地环顾了一下周遭,没看见娘亲或是了慧的身影,抿了抿唇,鼓足不解地问:“父亲,这是何意?”
  裴靖安猝然笑了下,转过头,森然看了她一眼,淡漠地说:“你当然不懂,这个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她。”
  赵雪梨被吓到,强装镇定地道:“父亲,时候不早了,我再不回去,表兄就该找来了。”
  裴靖安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紧张什么?不过是叫你来给观音娘娘上个香罢了。”
  赵雪梨其实不是很信这句话,婉言推拒道:“父亲,儿媳白日里已经给观音娘娘上过香了。”
  裴靖安耐心不足地道:“将人带过来。”
  佛帘之后,隐卫首领走了出来,尚未出手,赵雪梨就识趣地道:“我自己走。”
  她不明白裴靖安到底是要做什么,心有余悸地上前,可一走近,发现观音像前还置着一具方方正正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通体漆黑的棺材。
  这棺材置于香火通明的佛像前,往上是观音闭目含笑的慈悲面容,往下是可能装着尸骨、阴气森森的死棺。
  如此诡异、恐怖的一幕让赵雪梨瞬间腿软了。
  她别开眼,只当做没看见,紧张僵硬地给观音磕头上香。
  在一片沉寂之中,裴靖安猝然出声,问:“你不上前看看那是谁的尸骨吗?”
  赵雪梨小心应对:“我失忆了,即便是相熟之人,恐怕也是认不出的。”
  裴靖安不予置评,只命令道:“去看。”
  他尊贵了一辈子,发号施令惯了,简单两个字透出的那股子威严让人不敢拒绝。
  赵雪梨不是不敢拒绝,只不过她知道自己不顺从的下场一定是被牛高马大的隐卫按头去看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来,起码不会太被动。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到棺前,忽而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料味,这味道很杂,极其浓郁,像是为了遮掩什么旁的味道,雪梨再进了一些,才从这股子无法呼吸的味中嗅出掩藏不住的尸臭味。
  那实在是令人生理不适到呕吐的味道,和殿中信香混做一团,齐刷刷往雪梨鼻子中钻,她脚步顿住,难受地干呕起来。
  裴靖安就站在棺材前,却
  能面不改色。
  这一刻,雪梨甚至都惊骇于他的偏执疯狂。
  她一阵阵不适,呕得停不下来,待到稍微好受些后,才告饶道:“父亲,儿媳身体不适,可否容我先回去休息?”
  裴靖安嗤笑,一脸冷漠。
  虽然未置一词,可那冷硬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赵雪梨只好强忍住刺鼻的气味,抬起步子往前挪动。
  走指棺材前,眯起眼看了下,见到一具高度腐烂,已经露出嶙峋白骨的女尸时,尽管有所准备,可依旧被吓得够呛,血色全失,往后踉跄几步,若非靠在了供桌之上,险些摔倒在地。
  她尚未从悚然之中回过魂,一只大手忽然拎着她,往前一拽,按着她的头压向棺材,那高度腐化的尸骨近距离撞入眼底,熏人的尸臭涌入鼻腔肺腑,雪梨再次呕了起来,眼睛甚至被熏出连串的泪珠。
  裴靖安按着她的头,道:“她摔断了肋骨。”
  “姜依坠海,会摔断肋骨吗?”
  赵雪梨一边难以抑制地干呕,一边心惊。
  忍住恶心,逼迫自己去直视那丑陋可怖的尸体,见到那裸露出的肋骨果真断了好几根。
  裴靖安:“更何况,她耻骨断开了。”
  赵雪梨不明白耻骨断开了是什么意思。
  裴靖安扯了下嘴角,“仵作说,她是个尚未生育的女子。”
  赵雪梨心脏骤停。
  裴靖安拽着她的头发,将人扯起来,森然笑道:“姜依假死骗我,她好大的胆子!怎么敢如此戏耍我!”
  赵雪梨头皮发紧,被拽得扬起了头,瑟缩哭道:“父亲...父亲,儿媳纵然不记得往事了,可...可万一这具尸体是您捞错了...我..我夜里还梦见娘亲湿漉漉,会不会她仍然沉在江水中?”
  裴靖安额角青筋重重跳动着,暴怒道:“闭嘴!她就是没死!”
  赵雪梨还在继续说:“父亲...是谁告知你这些的?他又如何知道娘亲没死?”
  裴靖安之前分明已经信了姜依之死,现在怎么又开始查起此事了?
  赵雪梨不得不怀疑是有人从中作梗。
  裴靖安冷笑:“为人子女,你怎么好似更想要生母已经死了?”
  赵雪梨道:“父亲...实非我如此想,只是娘亲确实已经死了啊。”
  裴靖安阴鸷的目光转向属下,那隐卫首领当即恭敬呈上一柄短刀,他伸手接过,架到雪梨脖颈之上,一幅油盐不进的狠厉模样,“姜依在何处?”
  赵雪梨脖子发凉,绷紧了脊背,抬出裴霁云,“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儿媳,表兄若是知晓此事——”
  裴靖安打断道:“霁云色令智昏,为了你同我作对,放走姜依一事,我尚且未同他算账,你以为他能如何救你?”
  但凡说起这个,裴靖安就压不住火气。
  他这个儿子越发能耐了,拿老子做筏子去抱得美人归,当真是一身不忠不孝的佞骨。
  赵雪梨哑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裴靖安一向是个心狠手辣的,丝毫不顾及手下之人是姜依的女儿,说动手就动手,抬手一刀插进了雪梨肩膀,鲜血瞬间浸湿单薄的秧色衣裙。
  赵雪梨虽然几度出逃,可确实还未曾受过如此大的罪,没忍住痛,情不自禁惨叫了出来。
  烛火明明灭灭,晃动了好几下,在供桌之上投下细细长长的影子。
  裴靖安压着刀轻轻一转,赵雪梨立时又哭着惨叫了一声。
  他又问:“姜依在何处?”
  赵雪梨痛归痛,理智仍在,尽管眼泪不停,可却死不改口道:“我娘死了。”
  裴靖安眉头一拧,将头拔出来,扯着赵雪梨头发,沾着血的薄刃贴着她的嘴唇游走,残忍开口:“再嘴硬,接下来,这把刀会割下你的舌头。”
  赵雪梨浑身都在抖,说不害怕是假的。
  肩上的疼痛真真切切告诉她,裴靖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随心所欲,真的敢这么做。
  别说只是割掉舌头,恐怕杀了自己他也是会毫不犹豫。
  雪梨抬起一双清韧的眼,虽然胆怯,却逼着自己去直视这个疯子,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我娘死了!是你逼死的!”
  裴靖安面色扭曲了一些,“你闭嘴!闭嘴!”
  他原本拽着头发的手去掐住雪梨下颌,短刃撬开她的齿关,就在这时,佛像后忽而传来一个物品掉落的声音。
  啪嗒一声,并不大,却让殿中的嘈杂猝然一静。
  裴靖安一顿,眯起一双暗沉的眼看去,见到一个戴着兜帽的纤薄人影。
  那人遮住了脸,只单单一个在暗夜里模糊不清的身形却教他心脏都漏跳了好几下,手里动作猝然停下。
  就在这时,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邪风,殿中数盏油灯骤然熄灭,那身影也就随之黯淡了下去,仿佛是自己的一个错觉,他下意识去追寻,松开了雪梨,往前急走,“依娘,依娘,是你吗?”
  裴靖安的声音有几分迫切,步子迈得也快,可他到了佛像后,那处却是空无一人。
  隐卫拿出火折子,将灯点燃,室内再次亮了起来。
  高大的首领目光一扫,道:“侯爷,少夫人不见了。”
  裴靖安这才仿似如梦初醒,又怒又笑,“一定是她,我不可能看错!姜依没死!月一,她没死!没死!她骗了我。”
  月一不敢接话。
  裴靖安纵然恼怒,可却更是欣喜,他甚至激动兴奋到浑身颤栗了起来,像个毛头小子般难以平静,但想到此情此景,还是摈弃杂念,命令道:“她们走不远的,将这里给我围起来,细细搜查,我要亲自接依娘回府。”
  月一领命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