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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穿越重生 > 穿成小丫鬟后靠美食发家 > 穿成小丫鬟后靠美食发家 第108节
  魏厨听到这里,刚刚紧锁的眉心骤然舒展,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个胥吏。”
  他自小在汴京长大,见多了落魄的官宦后人。有的说先父曾是三品官,有的说祖上曾当过丞相,可自己没本事,读书不行,经商也不行,偏还爱摆官宦架子,最后耗空家底。
  聪明点的回家置办田地,供养后人,以盼再有后人出人头地,至于那些愚笨的或是挥霍一空,又或是被人诈骗干净,到最后只能日日酗酒,拿着祖上的故事吹嘘。
  顿了顿,魏厨又道:“虽说他铨试没过,倒也算有几分韧性,能放下身段去当胥吏,比那些守着祖荫啃老的强些。”
  他可认识不少阶级跌落,穷困到要问人借三五贯钱过年的官宦后人,说到商户胥吏还满眼的看不起。
  魏厨欣赏归欣赏,却不觉得沈砚比自己有竞争力,像林厨这般有本事的女厨,自然应当与自己在一起,强强联手,在汴京城打出一番天下才是,而不是嫁给一个无甚前途的胥吏。
  想到这里,魏厨心态放平。
  等到次日前往丘府的途中,沈砚便发现魏厨对他的态度不像昨日那般咄咄逼人,显得甚是客气。??????
  怎么说呢,沈砚更不爽了:)
  面对不爽的沈砚,魏厨爽了。
  至于被夹在中间的林芝,她完全没注意两人的眼神官司,心思全落在那碗状元汤饼上。
  昨日魏厨走后,林芝特意问了余娘子,果然余娘子也知道这事。她告诉林芝,这位丘官人为寻回记忆里的‘状元汤饼’,不仅四处找人尝试,而且还悬赏百贯,故而每年秋闱以后,都有不少人前去挑战。
  正想着,外面的喧闹声忽然传了进来。林芝撩起帘子往外看,只见路尽头堵满了车马,连丘府的大门都被遮得看不见,忍不住嘀咕:“人怎这么多?”
  一旁的魏厨也吃了一惊,皱起眉来:“是我失算了,来的恐怕不只是厨子,还有不少想结交丘官人的商户。”
  “结交丘官人……啊。”林芝想起昨日魏厨说的话,“对了,丘官人如今是光禄寺少卿吧。”
  要知道光禄寺少卿官居从四品,而光禄寺下辖太官、珍羞、良酝、掌醢四署,掌管膳羞割烹、造油酰胾乃至百品之料。
  也就是说,宫廷进出各种货物都需要经过光禄寺,可见地位非比寻常。说白了,若是光禄寺指定哪家皇商,那家皇商定然能够发财。
  天下商户正差没地方巴结讨好,这不一个个的皆是盯上了丘官人这条路子。
  说话间,驴车已没法再往前挪。
  三人索性下车步行,刚靠近丘府门口,就见门房正拦着一群人,脸色难看地喊:“我家郎主说了,除了厨子,其他人一律不让进!”
  魏厨和林芝面面相觑,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上前。他们一个是好味斋的主厨,一个是林芝记的主厨,自是没被拦着,说明身份后就被人放了进去,至于沈砚则跟在林芝身后,成了小跟班。
  三人走到里面,方才知道门房脸色难看,焦头烂额的原因,只见前院里乌泱泱的站着近百人,挤得满满当当。
  林芝扯了扯嘴角,喃喃道:“这要是一人做一碗汤饼,丘官人不被撑死,也能被汤饼给直接淹死。”
  魏厨被逗笑了,左右环顾一圈后忽然抬手指向远处一人:“喏,那位便是丘官人。”
  林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身穿天青色绸衫,脚蹬官鞋的男子站在台阶上,对方看着四十来岁,模样器宇轩昂,只是脸色黑沉沉的,像是憋着气。
  丘官人正盯着院里的人发愁,他想寻到幼年时的味道,可眼下这阵仗,难不成要让他连着一两个月天天吃汤饼?
  想让旁人帮忙试味,又拿不准该托付给谁。耳边满是众人自荐的声音,他心里越发烦躁,都快有把人全轰出去的冲动了。
  “丘官人。”魏厨领着林芝和沈砚上前,拱手问好:“我是——”
  还未等魏厨说罢,丘官人便认出他来:“你是好味斋的魏厨,上回我刚去你家铺子用过饭。”
  “正是。”魏厨又介绍了一番身后人,“这位是林芝记的林厨,还有沈郎,我们是听闻您这里又开始选择‘状元汤饼’,特意过来看热闹的,没成想……”
  “嗐,别提了,这事儿真是一言难尽。”丘官人郁闷地回答道,而后朝着林芝拱拱手:“您便是林芝记的林厨?久仰大名。”
  林芝记出品的几道果子让光禄寺甚是长脸,不过丘官人尝是尝过,却是头回见到林芝,不仅感叹道:“没想到林厨竟是这般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
  “丘官人谬赞了。”林芝笑着回礼,目光落在丘官人紧锁的眉心上:“瞧您一直皱着眉,可是有什么难办的事?”
  丘官人先是一怔,随即眼前一亮,往前走了两步:“本官还真有些事儿,想要拜托两位。”
  林芝和魏厨齐齐一怔,随即听丘官人说道:“今日来的人实在太多,本官本想把人都打发走,可又怕我要找的厨子恰好在里头,实在左右为难。”
  说着,他对着两人深深一揖:“还望两位能助我一臂之力。”
  林芝和魏厨赶紧侧身避开,却也同时明白了丘官人是想请他们帮忙筛选厨子。
  两人本就是来凑热闹的,见状便应了下来:“丘官人客气了,这点忙我们当然能帮的。”
  丘官人大喜过望,满眼期待地看着二人。正式开始以前,林芝还有些问题得询问一二:“想问问丘官人,您吃过的那道‘状元汤饼’,可有什么独到之处?”
  丘官人苦笑:“其实那也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我也记不大清模样,只记得那位老伯说他做的汤饼之所以便是将猪肉之精华聚集与一身,而那索饼吃起来又脆又香,猪肉鲜嫩,猪杂醇厚……”
  “脆?”这个出乎意料的词语教林芝和魏厨同时面色微变,普通人描述索饼,会说索饼有弹力,却很少会用脆来形容。
  丘官人回想了一下,给出肯定的答案:“就是脆。”
  第118章
  林芝与魏厨齐齐陷入沉思中,各有各的想法。
  他们未将猜测说出口,只转身先观察起院内众人,按丘官人所说这里有一部分是自行登门的厨子,还有一部分是有举荐人带来的厨子。
  眼下人太多,光凭嘴说根本辨不出谁真谁假,得用些实在法子筛选。
  林芝皱了皱眉,很快便有了发现。她压低声音,侧首与魏厨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有几个人,瞧着就不像是厨子?”
  魏厨点点头,轻声回答道:“丘官人觉得诸人辛苦,故而年年都会给些赏钱与登门者,想来其中还有不少浑水摸鱼者。”
  两人悄声商量两句,很快便与丘官人说了想法。丘官人当即点头,先让府里仆佣去后院牵来四头生猪,又吩咐人搬来十几张长桌,摆在院子中央。
  准备妥当后,魏厨先上前一步,扬声道:“诸位安静!丘官人寻的是能做出状元汤饼的厨子,不是来凑热闹的。现在麻烦登门举荐的请站到左边,登门下厨或是受人举荐的厨子站到右边!”
  话音落下,院里的人赶忙左右分开。魏厨请登门举荐者到旁边落座休息,而林芝则趁机在人群里走了一圈,将那些站到厨子队伍里的人仔细观察一遍。
  “你、你、你,还有你们三个。”林芝干脆利落地点出混在厨子队伍里的几人:“你们可以离开了。”
  “什么?”
  “我还没有做呢!”
  “你确定你是厨子吗?”林芝抬眸看向其中抗议的闲汉,“瞧瞧你的袖子领口,上面还留有油渍。”
  “还有你。”林芝又看向另外一人,轻笑道:“为了来丘官人府走一遭,还挑了绸制的衣裳?你可知道这衣衫可碰不得油污?”
  穿着绸衫的闲汉环顾四周,发现其余人多是穿着短打居多的棉布衣衫,顿时脸涨得通红。
  剩余人不敢反驳,灰溜溜地走出队伍,红着脸挪到了左边那队。
  这一轮下来,厨子队伍就少了七八个浑水摸鱼的。再来林芝又询问在场可有人会杀猪,有说会的,亦有说不会的。
  林芝挑了八人上来,教他们两两负责宰杀。等取出猪血猪杂等物,她又转身看向剩余人:“状元汤饼据说是聚整猪精华所制,处理猪杂最见功底。现在麻烦各位,每人取一份猪杂,就按你们平日做汤饼的法子处理,半个时辰后我们来看。”
  话音刚落,剩下的厨子纷纷上前取猪杂。有人拿起猪肠,先仔细翻出内壁的油脂,用粗盐反复揉搓去味,动作麻利;有人处理猪肝,手指灵活地剔除筋膜,刀刃起落间把猪肝切得厚薄均匀。
  有动作干练果断的,也有人慌了神,手里拿着猪心,半天不知道从哪下刀。
  更有人洗猪肠时只随便冲了冲,连内壁的粘液都没刮干净,更别说去味了。
  林芝和魏厨挨桌检查,但凡动作生涩、处理得乱七八糟的,直接让人站到左边。
  被指出的人里还有不死心的,大声嚷嚷起来:“我在铺里又不是做杂活的!我专做索饼,猪杂不过是汤饼的配料,处理不来也正常!”
  这回都不用林芝出马了,旁边一个刚杀完猪、满手沾着猪油的厨子就嗤笑出声:“连猪杂的腥膻味都处理不好,怎好意思说能做这状元汤饼的?”
  “你!”嚷嚷的人涨红了脸,半响才憋出话来:“做好的猪杂往上一倒不就可以了……”
  林芝上前一步,打断这人的话语,说道:“你可知丘官人是何时尝到这状元汤饼的?”
  “当然知道,是丘官人年幼时尝到过的。”那人梗着脖子回答,满脸莫名其妙。
  “答得对,可惜没抓到重点。”林芝笑了笑,声音清亮,不疾不徐往下说:“丘官人说过,当年家境不丰,只有父亲月考得第一才舍得吃外食。”
  “那又怎样?”
  “以其当年的家境,选择的必然是市井脚店。”对于贫苦的,还需要出资供养丘官人父亲读书的农户来说,每一文钱都需要苛着使用,定然是不可能一月便去大铺里吃一回的。
  “脚店里多是一家人忙活,厨子哪有不处理猪杂的?”
  “再者,大型的酒楼饭馆里能用各种香料去除猪肉的腥膻味,可脚店为了省成本,只能靠前期仔细处理,哪敢偷懒?你若是真琢磨过丘官人的话,又怎会连猪杂都处理不来?”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人手上:“我瞧你手上老茧的位置,想来你的确是厨人,还是在面粉铺里做生面的手艺人。”
  那人听林芝把自己老底都掀开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再也待不住,低着头匆匆挤出了人群。
  此后,再无人抗议。
  等筛选完,原本近百人的队伍,只剩不到三十人,连最初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丘官人站在台阶上看着,脸上的愁容终于散了些,对着林芝和魏厨拱手道:“多亏二位,不然我还得在这群人里瞎忙活。”
  “我们也是尽力而为。”
  “丘官人客气,我们只是尽力而为。”林芝回礼道,“剩下的,便请他们动手做汤饼吧。”
  随着院里诸人开始忙活,林芝则坐到一旁,静静注视着下面人的动作。她的思绪还在丘官人刚刚说的那个‘脆’字上,猜测或许丘官人吃到的不是汤饼,而是别的东西?
  林芝刚想到这,魏厨便凑过来低声说:“你说会不会是肚丝?”
  他一边说,还一边瞥向沈砚。
  自打进了丘府,沈砚就没怎么说话,存在感低得很。魏厨原本还盼着看沈砚讨好丘官人的模样,好让林芝看清他的嘴脸,没成想竟是这般光景,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紧接着,魏厨又往下说道:“若是当年丘官人吃的是猪杂汤,把肚丝当成了索饼,倒也说得通。”
  林芝想了想:“的确有可能。毕竟猪肚、猪肠、猪肝和猪心等物只要处理得够好,便能让人吃起来有种脆的感觉。”
  尤其是猪肚能处理成细丝,一筷子夹起来时,会不会让年幼时期的丘官人误以为是索饼?又或者说三十多年的时间,足以美化丘官人的记忆,让他改变不少细节。
  “不过我觉得没这么简单。”随即,她话锋一转:“现在做猪肚的菜不少,我家有芫爆肚丝,街上还有卤肚丝、凉拌肚丝,油浇肚丝等菜品,丘官人寻了这么多年,
  要是真是肚丝,早该找到了。”
  魏厨听着也觉得有理,索性直接问丘官人。
  果然,丘官人摇头:“年年都有人以为是肚丝,有户人家做的肚丝格外好吃,还听我的建议开了家肚丝拌饼铺。可我确定,当年吃的是索饼,就是口味不一样。”
  “您还记得起别的吗?”
  “这……”丘官人思考片刻,“我记得是红的。”
  “汤是红的……”魏厨眉心紧锁,猪杂汤汤色澄澈清亮,吃的便是原汁原味,若是加了红油酱汁,那真真是味道千变万化,天晓得哪种才是丘官人说的记忆里的味道。
  “红的?”林芝突然抬头,声音里带着点吃惊:“您的意思是索饼是红的?”
  “这我就不确定了。”丘官人努力回想了下,叹了一口气:“都过去三十多年,实在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