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告诉你一件事,三尸六欲道是有缺陷的修炼之道,它的下场必然是走火入魔,所以道祖必须死,否则他会给修真界带来灾难。」
「他身上有护命的咒法,但我猜测他应该用过很多次了,解除它的方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将交换过去的东西还给他,交易不成立,护命咒法自然会破解。」
「那么,拜托了,青遮。」
青遮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吗?”卫含芙听见动静抬起头,下意识地将手握在了背后的刀上。
“……没什么。”青遮轻声。
“你确定?”卫含芙瞥他,“你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被狠狠吓了一跳。”
“啊,是有一点。”青遮重新捡起那本书,上面的文字已经消失了,再怎么输入灵力进去也没有用了。
“阿姐。”他问,“你对你的老师还有印象吗?”
“你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
“他,很厉害吗?”
“嗯——”卫含芙仰头想了想,“这个还真不好回答你,因为,他不能修炼哦。”
“诶?”青遮感到意外,“他是炉鼎?”
“不是,他不是炉鼎,但他就是不能修炼,没人知道原因。”
“那他怎么进入的宗门?”
“我只是说他不能修炼,但没说过他不能打啊。”
青遮忽然明白了什么,“这里的‘不能修炼’,指的是不能以修真界的修炼体系来衡量判定他?”
卫含芙打了个响指,“对。”
青遮沉默着盯着手里一片空白的书。
“阿姐,走吧。”
“看完了?”
“嗯,拿到想要的东西了。”
“是什么?”卫含芙玩着手里的木头方块,习惯性地接话一问,问完之后才反应过来,“抱歉,我走神了,这个不能告诉我是吧?”
“这个不能告诉阿姐,但可以告诉阿姐其他的事情。”青遮抬头看向这座倒立的大荒西楼,喃喃,“阿姐,你说,「不能飞升」,到底是谁规定的呢?”
“不是谁规定的,这就是现况。”
“现况——吗?”
青遮笑了笑,冷冰冰的。
“人为的现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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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找褚公子找不到,原来褚公子跑到这里了。”
“命阁主。”褚褐朝他点头。
“褚公子在做什么?”
“看星星。”
“我竟不知褚公子还有这种爱好,如今爱看星星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命明知站到褚褐身边,和他一样仰起了头,“那褚公子看到了什么?”
“荧惑守心。”
“战争和死亡之相。”命明知眸光闪动,“褚公子占星术学得不错,谁教你的?青公子?”
“不是。”褚褐依旧保持着仰头的姿势,“青遮不喜欢命运之说,所以自然对星星也没什么好感。”
“那,是谁?”
“不记得了。”褚褐说,“无论是脸还是名字,什么印象都没有,我只记得一点,那就是他亲口和我说的,他是一个本不应该存在的人。”
“没有谁是本不应该存在的。”命明知轻声,“如果有,那也是天的错,不是人的错。”
“哦?”褚褐终于从星星上转移了目光,“我还以为空星楼的人都是十分信奉天道和命运的人。”
“人们只是对星星太过于不了解了,所以才觉得命运一说渺茫难测,实际上,我们和「看见阴云密布于是推测天可能要下雨」的人没有区别。”
阴云密布的情况下,也有可能不下雨的,“所以,命运一说,其实存在可操作的空间是吗?”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命运。”命明知轻笑了声,“无论如何,人也不能太过相信命运了,如果人的好和坏都是由命运决定的,那么身为人的主动性和尊严在哪里?作为人,我们为什么还要活着?”
褚褐想起了青遮,嘴角不自觉上扬了几分,似是极为赞同命明知的话。
“不过褚公子刚才那番言论倒让我想起了教我占星术的那个人。”
“原来命阁主不是在空星楼学习的占星之术吗?”
“不是。”命明知在还是谢明知的时候,只是一个家里有些闲散钱的凡人公子,就算他自小对星星什么的很感兴趣,但凡人基本接触不到修仙的东西,所以只能认命地上学堂读书、在家里学做生意、等将来长大了继承家业。
直到他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了黄道十二宫晷。”命明知说,“现在想来都有些不可思议。”
“人会梦见自己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的东西吗?”
“所以才说不可思议。”命明知伸出手,对着星星慢慢地转,像一轮月亮,“一个看不清脸的人牵着我的手触碰了黄道十二宫晷,晷发出了盛光,那人就笑,说你很有天赋,不应该只局限在凡人里。他教了我一些最基本的占星常识,最后指着一个方向告诉我说,你应该去那里。那个方向,就是空星楼的方向。我问他是谁,他说,他是神。”
褚褐手指动了动,有些迷茫又有些疑惑,“神?”
……
「啊,真难得啊,我这里竟然会有客人来。」
「喂喂喂你哭什么?」
「要不,我教你认星星吧,星星很有意思的,星星会告诉人很多事。」
……
“唔。”褚褐捂起额头,脑子里忽然响起了一些杂乱的声音。
“褚公子怎么了?不舒服?”
“……没什么。”等再仔细想去听那些声音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又有种子发芽成树了。”他忍过那一阵抽搐的疼后,开口道,“我们该走了。”
“好,你是老大,听你的。”
第154章 左明眸
“死了?”
“死了。”
“小鱼,你下手未免也太快了。”喜青阳脚踢了踢躺在地上、被楼鱼一剑毙命的尸体,“你好歹让他把话讲完。”
“讲话太气人,听不下去。”楼鱼擦着手里的剑,简洁明了道。
“怎么了?”命明知带着褚褐走了过来。
“人找着了?”喜青阳先接了句话,然后才回答,“有不长眼的人过来叫嚣,被小鱼杀了。”
“又来?”自从他们坐上宗主之位后,这都不知道是第多少个了,“这次是来说什么的?”
“就我们和青公子合作,还有带着一个心魔四处招摇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喜青阳随手捏诀一挥,尸体自燃,很快化成了灰烬,随风飘散,“然后这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怒斥我们和心魔同流合污,明面上和道祖不共戴天私下里说不定早就成了他的狗云云。”
“听上去似乎还挺大义凛然的。”
“真大义凛然的话就不会被小鱼杀了。”
“我知道。”就是装装样子,实际上另有目的呗,命明知怎么会不知道这类自称“正义之士”的人的嘴脸。他不禁感慨,“我们看起来是脾气软还是好拿捏?怎么这么多人乐此不疲地找上门来说教?”
“大概是觉得作为正修之首的我们不会随便杀人吧。”
“那还真是对我们有很大的误解啊,我们狠起来可是连自己都捅。”命明知半开玩笑。
褚褐扫了一眼已经干干净净、仿佛从没躺过尸体的地方,突然开口:“我们给你们造成麻烦了吗?”
“麻烦?”喜青阳想了想,“嘶,这么称呼好像不太准确,这充其量只是和你们合作带来的一点意料之中的附属品而已,意料之外的才能称得上是麻烦。”
“褚公子,你不必多想。”命明知算是安慰他,“即使真的造成了意料之外的麻烦,那也是这些人的错,而不是你们的错。人心向来难测,他们只不过是找个理由来和我们索权罢了。”
喜青阳一边拍衣服,一边接着道:“是啊,我们又不蠢,在和你们合作之前,我们肯定知道会发生什么啊,所以你不需要有什么愧疚之心。”
“嗯,没给你们造成麻烦就好。”褚褐点头。
至于愧疚之心?唔,他倒是没想那么多,之所以多嘴问一句,是因为麻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加深人和人之间联系和羁绊的利器,造成了麻烦要抱歉,甚至可能为了解除麻烦要延长合作的时间,而青遮不喜欢麻烦,同样也不喜欢和人接触,他只是在帮青遮排除隐患罢了。
“话说回来,小鱼的剑法越来越厉害了啊,这个人起码得真仙修为了,这也能一剑毙命。”
“他没防备我,取巧而已。”楼鱼将剑回鞘,“既然人带回来了,命明知,你去一趟风满楼那里,他刚才传消息过来找你。至于褚褐这边,有我就行了。”
“好。”命明知一点头,手腕铃铛一晃,身影原地消失不见。喜青阳则是挥了挥手,说,既然这样,那我回我哥那边了。
“你们处理好后快点跟上来啊。”他说完,开了缩地阵,也走了。
“楼族长。”褚褐朝她点头,目光不自觉划过她的佩剑,“楼族长的佩剑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