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没有办法咱就快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阿姐这种情况下还能想着我,真叫人感动。”青遮脸上的表情和卫含芙完全相反,不疾不徐。
“喂。”
“放心好了,有办法。”在道祖混合着他黑色灵力的拳头再一次极限擦着他们的身体要紧部位而过的时候,青遮突兀地转过了身,手臂一扭一转和卫含芙交换了位置,另一只手一挥,并指点在了道祖的眉心。
只是这轻轻的一下,就打破了道祖的攻势,让他捂着头呻吟着退出去了老远,直到手腕上的丝线被扯动,人被带到了荼君身后接受了他的安抚,那股子呻吟声才逐渐落了下去。
“这就是你的办法?”卫含芙松了口气。
“其实不是。”
好吧,卫含芙那口气又被迫提了起来。
“你下次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抱歉阿姐,我的错。”虽然嘴上诚恳,不过青遮语气里可听不出什么真情实感的歉意。他上前一步,两手抬起,并指一旋,无数阵法重重叠叠地在风氓大殿盛放开来,地上、墙上、屋顶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瞬发阵法?”哪怕是荼君,也不得不承认,“青遮……还真是个天才。”
“你什么时候布下来的?”连作为“自己人”的卫含芙都有些震惊。
“就在阿姐刚刚带我躲避道祖的时候。”
“就那么短短一段时间?”生死往往只在一瞬间,尽管他们看似躲了好几个回合,但实际上算下来,也只是勉勉强强够上几个呼吸长。
“已经足够了。”并指下挥,无数阵法发动,这次换成对面的荼君带着道祖开始闪躲了。
“这才是你的办法?”卫含芙又问。
“其实,也不是。”
“……”卫含芙一脸一言难尽,“那你搞出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干什么?”
“验证我关于真正的办法的猜想。”
“验证出来了?”
“嗯。”青遮手一撇,“关键在那个九成身上。”
“你是说道祖?”卫含芙瞥了一眼那两人,“也对啊,杀了道祖荼君自然就死了。”
“不,阿姐,只有荼君的灵魂碎片附在道祖身上时,杀了道祖才会带着他一起死。”
现在杀了,顶多是让荼君的碎片没有地方安置,但他不傻,肯定会去找别人的身体附身,没有牵制的灵魂碎片不在特定情况下很难用眼睛看见,到头来他们就是白忙一场了。
“哈?”卫含芙扶额,“那这不是死局吗?”
虽然说刚才青遮有杀了道祖的能力,但也正如青遮所讲的那样,为了不死,荼君是一定会出来挡下青遮的刃的,那么之后的发展就会跟现在一模一样,的确是死局。
“都是死局了,你的那个方法又是什么?”
“这方法说实话是有九成赌的成分在里面的。”
“九成?这么高你还赌?”卫含芙无奈了,“喂喂喂……”
“没关系的阿姐。”青遮看着荼君闪转腾挪间几乎快把他的阵法炸完了,知道又要开始打了,提前张开了蛇瞳,“经过刚才验证,现在变成七成了。”
“那也很高啊……算了。”卫含芙刀一转,挡在身前,“就当我倒霉吧。我还是那句话,打不过我可是会跑的。”
“没事,打不过我也会跑,我现在惜命得很。”
锵!
仿佛心有灵犀般,这次荼君直直朝着青遮而来,道祖则对上了卫含芙。卫含芙毕竟在道祖身边做过那么久的右卫,对道祖的了解恐怕是在场所有人中最深的,所以即使在修为差异下,居然也打的有来有回。
而另一边就没那么均衡了。
在再一次被不知名灵力打退时,青遮右手背到了身后,不住地打颤。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掌,挨到手臂上却又麻又疼,荼君的灵力运转方式和功法运用似乎都和修士完全不同,没办法去依据常理提前判断,因此,青遮几乎落于下风。
只是一枚碎片而已,居然厉害到这种程度吗?
“青遮公子啊。”荼君甩甩袖子,轻叹,“何必呢,你打不过我的。”
“总要试试。”等缓过那一阵麻痒疼痛感后,青遮才把手从背后拿了出来。
“试了又能如何?人该死的时候还是会死。”
“这话你应该和你自己说。”
荼君微微一笑,似乎没有听出青遮话里的讽刺一样,“我知道青遮你想拿道祖做什么,但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没有用。”
青遮想起了曾经的五角月碎片和他半开玩笑说出的那句“我会读心”,终于晓得刚才战斗中为什么他打出去的灵力、符篆、阵法会被一一化解躲开了,“读心术?”
“啊呀,那个「我」连这件事都告诉你了?”荼君察觉到青遮开始封闭内心了,也没什么激烈的反应,“这个时候封闭有点晚了吧,我已经知道青遮你脑子里想的事情和战斗时惯用的方法策略喽。”
“知道是一回事,怎样做又是另一回事了。”青遮即符炸开烟雾,阵法发动瞬移至荼君背后,在荼君“果然是这种招数吗”的眼神中,忽的粲然一笑,下一瞬,他便和卫含芙互换了位置。
卫含芙并没有被提前知会过这件事,不过在无数生死瞬间拼杀出来的她反应迅速,那两柄曾经沾过上千人鲜血的刀毫不犹豫地劈头砍下,即使荼君在措手不及中及时反应过来立刻后撤,肩膀还是被剑气波及砍伤了,鲜血直流。
而在砍伤的瞬间,卫含芙和青遮两人的位置再次颠倒,磷罗绸发动,完全没防到他这一手的荼君感觉大脑像是被人拿了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记,整个人头晕眼花地踉跄着摔到了地上。
“阿茶!”
“别过来!”荼君强忍着疼痛撑起身子,“管好你自己!”
“看。”青遮站在面前,居高临下般看着他,“「知道是一回事,怎样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人是有主动性的,我知道那样打会被你拦下来,我自然也不会再用那个方法了。人从来不会被固定的东西框住,即使是命运也是如此。前辈不是「人定胜天」派的吗?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他蹲了下来,蛇瞳里青色漫漫,完全不顾卫含芙在后面诧异的“你疯了不成?离他那么近?”的呼喊,“前辈的灵魂碎片就算分的再细,也不会把自己的理念分成这样,我想你应该是受到了附身之人的影响吧。”
荼君笑了,在眩晕和疼痛的效力下显得有些痛苦,“你觉着他能影响到我?”
“他为什么不能影响到你?”青遮轻轻勾了勾嘴角,“他不是你的心魔吗?”
“——”
荼君瞳仁颤了颤,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啊。”青遮笑了,“这个反应,看来,我猜对了。”
既是心魔,那么一切便解释得通了。
“我查过这几百年来各宗各派记录下来的飞升名单,虽然说不上每年都有,但也保持在一个规律的范围内,直到天洄二十九年。而那一年,正巧也是你在书里写下‘我不想死’的那一年。”
青遮刻意放缓了语速,去观察荼君的反应。
“你人为地断掉了修真界的飞升之路,是不是?”
荼君不说话。
不过没关系,青遮继续讲着自己的猜测:“我想应当是某件事情发生了,你知道了自己要死,但是你的能力无法用修真界的修炼体系来衡定,所以理所当然的,你飞升不了,于是你开始把主意打到了三尸六欲道上面。三尸六欲道说道不是道,它更像是给心魔的修炼方法下了一个定义,所以人当然不能修炼,你修炼了,因此,你的心魔诞生了,他便是你斩断的三尸和六欲。只是,即使是这样,你也依旧飞升不了。”
“那些人。”荼君终于开了口,“那些人只是修为到了一定阶段便可以飞升,完全不用为他们之前做过的事情、犯过的罪孽负责,拍拍屁股便能去往另一个地方继续享受他们的荣华富贵去了,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呢?”
“听前辈这口气,似乎是出于道义,你才关闭了飞升的路。”
“什么关闭啊。”磷罗绸带来的眩晕和疼痛比想象中更快地在消失,荼君背在身后的手开始转动灵力,面上却露出惨笑,“我哪有这么厉害,敢和天道叫板,我只不过是把每一个即将要飞升的人杀了而已,营造出了修真界无人飞升的假象。”
“所以即使在你死后,你的心魔依旧继承了你的遗愿,继续做着相同的事情是吗?”
“那是他自己的意愿,不关我的事。”荼君嘴角的弧度大了些,“青遮公子如此直白地和我说起这件事情,就不怕——”
缠绕着白色灵力的手突然朝着青遮的面门袭来!
“你会死在我手里吗!”
呼!
一阵黑红色的灵力飞过来,打歪了荼君的手,与此同时,大殿内突然燃起黑红色的火焰,熊熊之势几乎不可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