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哦。”
他又蹭回来。
薛长松抬手,用手背蹭了一下他鼻尖上沾到的面粉:“教你种别的办法。”
只比正常包饺子的程序多了一步,但是出来的效果却比刚才那种漂亮的多,即使明堂捏得不好看,也看不大出来了。
徐明月看见了,也凑过去:“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徐明珠女士叹了口气,擀面杖在案板上敲了两下,面粉在空气中小范围蔓延开来。
她跟一直老实干活不说话的徐蓝对视了一眼:咱们家是开幼稚园的吗?
徐蓝耸了耸肩,接着低下头去干活。
第一锅饺子出来,几个人都架着筷子在锅边等。
徐明珠女士掌着笊篱,为了这几个幼稚鬼不打起来,还得先数好个数。
“好吃,”明堂幸福地眯起眼,“你尝尝这个。”
明堂把自己包的漂亮饺子拨给薛长松一个,薛长松品尝完,也煞有介事地点头:“好吃。”
徐明珠女士把锅里多的那几个饺子分给徐蓝跟徐明月。
张妈拌的馅儿,她擀的饺子皮,这俩人还分享起来了。还互相品鉴!
行,他俩在那有情饮水饱吧,她们还是多吃两个比较实际。
“妈你偏心!”
“谁要蘸醋?”徐明珠女士装听不见。
除夕早上九点开始,徐家的门铃声就没断过。上一波人还没走,下一波人又到了。
薛长松跟明堂在楼上躲清净,深感徐明珠女士昨天就下令包饺子的决策有多么正确。
徐明珠女士坐在首位,徐明月也收起了平常的样子,捏着茶杯不时点头,很端庄持重。
薛长松大致观察了一下,大部分都是跟着明堂外公的老人,剩下的一小撮才是徐明珠女士上任之后提拔的新人。
薛长松甚至还在里面看见李朝阳,对方跟在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背后,情绪不大好,但还是跟着乖乖叫人。
明堂往里躲了躲。
看到薛长松看过来,他才耸了耸肩:“又不关我的事,我又没让他来巴结我,这跟我妈的生意是两码事,他们总是搞不明白。”
薛长松拍了拍他的背,然后道:“做题去了,你还欠我两张卷子,别忘了。”
明堂:“?”
有薛长松这么安慰人的吗?
薛长松装作看不见明堂幽怨的表情,不想看到明堂把别的人放在心上,给他和三角函数腾腾地儿吧。
一直到下午五点,明堂房间的门被敲了敲。
两个人回过头,徐明珠女士推门走进来。
她拍了拍明堂的脑袋:“懂事了。”
今天竟然还耐得住性子做题。
明堂算数算得头晕脑胀,抬起头,用茫然的眼神看着他妈:“啊?这就当董事了?不太好吧。”
坐在旁边的薛长松支起手臂,悄悄遮住自己的笑。
徐明珠女士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美得你。”
明堂还没反应过来:“当多大的董事啊?也不说清楚,年底给分多少钱啊?”
薛长松停止肩膀抖动,半晌才清了清嗓子:“不知道啊,应该不少吧。”
“哦,”明堂放下笔,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那我不要学了,我要当米虫。”
薛长松把小青蛙笔塞到他手里:“不行,国家规定高中学历不许持股。”
明堂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用小青蛙的耳朵戳了戳薛长松的背:“你下次能不能不要用这种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瞎话。”
薛长松应下,也不知道有没有走心:“嗯。”
明堂做完剩下的半道题,忽然抬头:“我妈刚才说的是不是‘懂事了’?”
薛长松点头,还是简短的一个字:“嗯。”
明堂已经嚷开了:“那你还跟我聊下去?也不提醒我!”
薛长松哄他:“别生气别生气,到时候我要是有公司要让你当董事行不行,两下里都赚呢。”
他没哄到点儿上,明堂更怒了:“你还嘲笑我!”
然后明堂就开始叽里咕噜说一大堆薛长松听不太懂的话:“你光在这画饼,做了多少道题了有柯时来做得多吗开学之后年级第一的成绩能继续保持吗不会去摇奶茶吧到时候小心我告你职场骚扰啊……”
拆分开每一句薛长松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就是不太懂这些话怎么联系到一块儿去的。
明堂这小脑瓜又背着他想什么呢?
客人陆陆续续走后,徐明珠女士请的厨师团队上门开始做年夜饭。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张妈悄悄溜进去边打下手边偷师。
明堂捉住毛毛,让薛长松帮忙逮住它,要给它穿新年衣服:“别动别动,一会儿就好了。”
“哎呀我们毛毛,”给毛毛戴好帽子,明堂上身往后仰,打量了一番,“可不可爱呀?”
“可爱。”薛长松即答。
他还是第一次见明堂这个样子呢,平常当然也可爱,但是现在是超级可爱。
薛长松心里痒痒的。
毛毛被迫穿上徐明珠买回了的大红财神衣服,不自在地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两圈。
徐蓝嫌弃地看着这只小狗:“真丑。”
明堂:“?你干嘛突然攻击我们毛毛?”
徐蓝:“衣服。”
明堂认真地端详了一下:“确实,配不上我们毛毛。”
“你觉得呢?”明堂征求薛长松的意见。
薛长松的视线就没舍得移开过:“挺可爱的啊。”
明堂无语凝噎了两秒,举着毛毛遮住自己的脸。
薛长松:“……确实有点……”
明堂:“换一套吧。”
徐明月为自己鸣不平:“胡说,你看人家毛毛就没说丑!”
明堂低声嘀咕:“你就欺负我们毛毛不会说话吧。”
第49章
从小年开始, 桌上吃饭的人就变成五个了,连座位次序都没变。
徐家的别墅并不在郊区,不能放烟花,外面冷冷清清的。
晚上七点, 家里的电视就已经打开, 等着春晚开始。
只是一个仪式感的动作, 实际并没有人在看。
就像徐明月把明堂外公外婆的照片请出来, 吃饭吃到一半才想起来忘了给两位老人家放筷子。
“徐明月!你别逼我在大年夜打你!”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徐明月偷偷凑近照片告状:“爸妈你们看我姐……”
一伙人笑笑闹闹的, 好像也跟平常没什么区别,但薛长松就是觉得不一样。
他从出生开始, 就开始见证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减少,先是吴远,然后是外婆,最后是薛窈女士。
这还是第一次,他的亲人在变多。
薛长松坐在明堂下首处,再旁边是被放到凳子上正在啃清水煮骨头的毛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明堂就在回避他的目光, 但是很幸福。
明堂扔过来一块徐明月特地点的,简直是侮辱厨师师傅手艺的炸小排,恶声恶气:“快吃, 看我干什么。”
刚才薛长松看过来的时候, 明堂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就是薛长松生日礼物的事。
不是他想给薛长松的生日礼物, 是薛长松想要的那个生日礼物。
明堂都愁死了, 薛长松就不能要点简单的东西,比如一斤金条啊什么的。
那可不是两个人嘴皮子一碰的事啊……
明堂年夜饭都吃不自在了,烦!
菜摆了一大桌,但人的肚皮就那么点大, 几个人磨磨蹭蹭的,聊会儿天,看会儿电视,吐槽两句今年的语言类节目又难看了,嗑瓜子儿,还在长桌的另一端打起了牌,在时针指向将近十一点的时候,还是吃完了。
徐明月刚才一直自酌自饮,早喝大了,被徐蓝掺回房间,徐明珠女士一向是个很没有仪式感的人,从没见她守过年夜。
薛长松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其他人都离了席,明堂只能也撂下筷子——其实他早就吃饱了。
他在房子里绕了一圈,在二楼的开放式阳台上看见了两个吹风的傻狗。
其中一个还算精明一点,躲在另一个傻狗的口袋里。
身后的阳台门响了一下,薛长松唇角牵起来,对着口袋里的毛毛一笑。
就说明堂很容易上钩吧?
毛毛从没见过这么狡猾的人类,把脑袋缩了起来。
明堂还没开口叫薛长松回来,薛长松先向背后伸过手:“来了?”
什么呀,好像他跟薛长松约好了似的。
明堂瘪瘪嘴,走到薛长松旁边:“你就不怕来的是徐蓝?”
薛长松一笑,阳台上昏黄的灯光照着,让他锋利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徐蓝才不会来找我。”
明堂转身就走:他也没有要找薛长松,他只是随便逛逛!他们家这么大,除夕夜起了兴致要仔细了解一下家里的边边角角也是很正常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