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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出于长久以来养成的谨慎,也担心还有个别潜伏极深的残党可能通过他注意到与公安往来密切的神矢。
  他每次来的时候还是会稍微做些遮掩:有时是一顶不起眼的鸭舌帽,有时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黑框眼镜,或者戴着口罩。
  但至少,不再是以前那种连眼神、声线、微表情都要彻底改变的“易容”了。
  他本人也已经正式回归公安内部工作,拥有了新的职位和办公室。但那份经年累月刻入骨髓的警惕,已成为一种本能。
  即便身份恢复,他走路的步幅、观察环境的视线角度、甚至在屋内选择座位时依然会下意识背靠墙壁的习惯,都依旧保留着。
  他和降谷零的伪装身份与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似乎也已经向他们当年的班长伊达航和盘托出。
  有一次诸伏来时,还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说起被伊达班长揪住,结结实实训了整整一个小时的事。
  “说我们隐瞒他太不够意思,太不把他当兄弟,差点要动手切磋一下。”诸伏景光当时摇摇头,嘴角却弯着,那是一种卸下重担后,终于能重新被挚友关怀的轻松。
  不过他来神矢家,最主要还是为了送一些自己亲手制作的食物——精心炖煮的牛肉,调味恰到好处的腌菜,或是细心考量过热量的低糖甜品。
  他心里一直记得当初和神矢那个半是玩笑、半是承诺的“蹭几顿饭”的约定,那些对对方在他最艰难时期直接或间接伸出援手的感激,正以一种踏实而持续的方式,默默履行着。
  神矢每次接过那些还带着温热的保鲜盒,看着诸伏脸上自然流露的、不再需要压抑的轻松笑意时,才会一次又一次清晰地感受到——那片笼罩了他们所有人太久的沉重阴影,是真的散去了。
  而他自己,也需在这片来之不易的安宁中,开始认真处理自己的情感了。
  他向来不是被动等待的性格,目标明确,想要什么通常会主动去争取。
  只是这件事,又真的和以往任何事都不同。难度太高,牵扯太深——对方是至交好友,中间还缠绕着另一个同样重要的人。
  这种难以厘清、无处着手的感觉,让他偶尔也会想找人聊聊,哪怕只是听听旁人的看法。
  神矢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的手机边缘。屏幕暗下去,映出他微蹙的眉心。
  苦恼也正在于此——他这份情感的中心,偏偏是萩原研二。
  去问降谷?问诸伏?这些共同的认识的人显然都不合适,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难言,甚至平添尴尬。
  至于演艺圈里的那些朋友?更不可能。
  在这个娱乐圈闯荡多年,他太清楚了,情感生活是最需要守口如瓶的私人领地,轻易向外人吐露,轻易交付信任去“考验人性”,往往是自寻烦恼。
  思虑片刻,没有太多犹豫,他拿起手机,指尖划过屏幕,最终停留在那个他极为信赖的名字上。
  电话拨通,听筒里的等待音只响了几声,便被接起。
  “优作先生,下午好。”神矢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带着一贯的礼貌,但仔细听,能察觉比平时少了一分松弛。
  “苍介君?”电话那头传来工藤优作温和而沉稳的嗓音,背景里隐约有纸张被轻轻翻动的窸窣声,像是在书房里工作被打断,“这个时间打来,是有什么事情吗?”他的语气带着关切,敏锐地捕捉到了神矢话语里不易察觉的细微不同。
  “嗯,是有点事情想请教您。”神矢没有绕弯子,语气坦诚,甚至透着一丝寻求指引的依赖感,“最近……遇到一个关于人际边界,或者说感情选择的问题,有点拿不准方向了。
  想来想去,觉得优作先生的阅历和判断力,或许能给我一些旁观者清的启发。”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缓了些,像是怕对方误会事情有多严重,又补了一句“不是什么紧急的麻烦,只是……心里有些困扰,想找个人聊聊,梳理一下。”
  “我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方便。”工藤优作显然没想到神矢找自己是问感情的事情,倒是有点神奇的感觉,立即答应下来。
  “看您的时间,这周内我这边都好安排。”神矢回应得很干脆,他前段时间行程太满,电影结束后有点报复性放松,日程表上大多是些轻松简单的安排。
  电话那端传来短暂的停顿,似乎是在思考日程。
  “那就明天下午三点?”工藤优作提议道,声音带着笑意,“正好也去你新家看看?一直听你说起环境很好,还没找到机会亲自拜访。”
  “再好不过。”神矢的唇角终于微微上扬,“地址我稍后发给您。”
  “好,明天见,苍介君。”
  “明天见,优作先生。”
  第二天下午三点,门铃准时响起,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神矢打开门,工藤优作站在门口,臂弯里随意搭着一件剪裁考究的米色风衣,镜片后的目光睿智而温和,带着一贯令人舒适的笑意。
  “下午好,苍介君,打扰了。”
  “您太见外了,快请进。”神矢侧身让客人进门,顺手接过风衣挂好,“我刚冲了咖啡,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
  工藤优作步入客厅,目光带着欣赏缓缓环视四周。“果然很有你的风格,”
  他由衷感叹,视线掠过那些大胆撞色却意外和谐的软装、线条利落的中古家具,最终定格在窗外那片宁静雅致、层次分明的庭院上,“院子设计得真用心,一草一木都见心思,花了不少时间吧?”
  “是花了些心思。”神矢微笑着请对方在沙发坐下,将一杯香气浓郁的手冲咖啡轻放在茶几上,“就是想要一个能彻底放松、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
  “确实看起来非常舒适,是个能让人静下来的好地方。”
  优作端起骨瓷杯,感受着细腻的香气,抿了一口,“咖啡很好。”
  他放下杯子,目光温和却带着清晰的关切落在神矢脸上,“昨天在电话里,感觉你的语气里似乎有些困扰。不过现在亲眼见到,你的气色倒是很不错,唔,还晒黑了一点。”
  神矢也端起自己的咖啡杯,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靠垫里。他的姿态显得放松,眉宇间也有见到朋友的愉快。
  “在海边呆了太久了,不过这个肤色还挺新奇的,显得更硬朗些,准备趁还没白回来,多拍点宣传照片留念一下。”
  他闲聊两句,语气轻松,随即自然地转入正题。
  “其实今天请您来,确实是有些事想不通,想听听优作先生的看法。”他并不刻意制造悬念,“是关于一个朋友,萩原研二。您也见过他几次。”
  “萩原警官,”优作点了点头,脑中浮现出那个笑容明朗、观察力敏锐、极具亲和力的年轻警察,“印象深刻,是个非常出色的年轻人。看得出来,你们交情很深。”
  “是的,我们关系非常亲近。”神矢的语气里带着珍重,“他是我为数不多,可以完全卸下心防、毫无负担相处的好友。一起经历过太多事,对我而言,很特别,意义不同。”
  他略作停顿,像在斟酌用词,“只是最近……我对他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优作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听着,镜片后的目光沉着而包容。
  “我对他的感觉,”神矢抬起眼,坦然看向对方,没有丝毫回避,“已经超越了朋友的界限,不再只是单纯的友谊。”
  他的语气没有犹豫或羞涩,只有一种直面内心的平静,“会更在意他的情绪,更关注他的状态。他在我这里……变得独一无二,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院中微风拂过树叶的细响,和咖啡余香淡淡地飘散在空气里。
  工藤优作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小口,目光始终落在神矢脸上。
  神矢这样的人……工藤优作心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他虽然不是完全属于娱乐圈的人,但也深谙这个圈子的浮华与复杂。
  神矢苍介在这个环境里,几乎像个异类——纯粹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完美得如同上天恩赐。
  他这样的人,能如此清晰地感知并毫无保留地承认这份心动,本身就足以令人动容。
  优作放下咖啡杯,杯底与碟子发出极轻的碰撞声。
  他直视神矢,问出了那个基于关切和确认的关键问题:“不过,苍介君,容我问一句:在这之前,你……有过喜欢同性的经历吗?
  或者说,你是否曾意识到自己可能有这样的倾向吗?”
  他问得直接,但语气包容,不带任何评判色彩,只是想更清楚地了解神矢感受的起点。
  神矢并没有显出丝毫局促,回答得十分坦然:“虽然之前我只有过一位正式交往的对象,对方是女性。但说实话,”
  他语气肯定,透着一份超越标签的透彻,“性别本身,从来不是我考虑一段关系时的首要因素,甚至不是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