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吧?”木比塔一边嘴角扬起,有意无意从后凑近了她,开始动手动脚。“这都第二封了~老子还叫人给你寄回去了一封,足够宽宏大量了吧!”
说着就把女子一把从矮桌前抱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去往榻上:“所以今晚上你这个女人可不要不识好歹!”
胜艳被他丢到榻上,看着他附身上来,蓦然道:“你还会与大夏再开战吗?”
木比塔俯看着她,愣了下:“你问这个干嘛?!”
下瞬回过神来:“你怕我和夏军再开战?”
语声立时一扬,他咧嘴笑道:“放心吧~只要他们把我哥好好地送回来,我也懒得再去和他们打来打去!又没有好处!”
胜艳眸中猛地一震。
难道是——
身上之人已伸手解开了她的腰系,一只手往她衣内摸索,似急不可耐,有火燎身。
而她周身冰冷。
如果。
如果赫连绮之未能被安全送回呢?
冷意从心间漫延开来的同时,她突然明白了……大姐因何会选在赫连绮之抵达的前一日,派人来救她。
——赫连绮之出事了。
大姐怕木比塔得知后失去理智。
怕她被迁怒。
他的手还在她身上摩挲不止,她突然就无法再忍,用力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今晚,我不愿。”
“老子已经忍了七天了!”木比塔一把挣开了她的手,手中力道只更大。“管你愿不愿!老子今天一定要!!!”
说完即俯身下来亲她。
感受着他的唇舌流连在她唇上,一股黏腻的恶心感涌上心头……胜艳更加用力地推开了他:“我说了,我不愿!”
木比塔蛮横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扣在头顶。“你不愿也得愿!!你这个婆娘真是不识好歹!看来老子这几天是对你太好了!!”
说着挑起她的下巴,只吻得更深。
浑噩混沌中,脑中唯有一念越来越清晰。
赫连绮之若出事,他必不会善罢甘休……
便如大姐所言,战事必兴。
想到这里,脑中浑噩也消,混沌也清,萦绕心头的点点茫然,只化作了片片冰冷。
极有可能——
赫连绮之被护送抵达的那一日,就是木比塔率军与大夏再度开战的一日。
无穷无尽的倦意和冷意涌上心头,她闭目,猛地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舌。
“嘶!”木比塔吃痛,猛地抬头惊退了几寸。“你这个女人发什么疯?!”
胜艳眸中冷意慢慢凝结,遽然间无所顾,也无所忌了。看着他,语声极肆意。
她道:“你这个仇要报到什么时候呢?”
木比塔眉头一拧,愣了一下。“什么仇?”
胜艳笑。“或者说,你这口气要出到什么时候?”
木比塔眉拧得更深,瞪着面前的女人。“你这个疯婆娘……到底在说什么?!”
“你喜欢羞辱我,喜欢强占我,即使我痛苦,你也很快意对吧!?”胜艳的语声陡然狠厉。
木比塔脱口道:“什么羞辱!老子这是喜欢你!”
“别再放屁了!”胜艳猛然一脚踹在了他下腹。气极反笑:“你喜欢我?你怎么可能是喜欢我?你喜欢我你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反应?看不出来我恶心你?看不出来我只有痛苦?看不出来我一点也不喜欢你碰我?!”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木比塔脸色已然铁青。
“别装作你不知道……”胜艳蓦然冷笑:“别装作你什么都没感受到……你什么都知道。你也都感受到了。对吧?”
凌乱的长发早已在纠缠间散开,披散在女子光裸的肩头。她看着他,又是一笑:“但你不在乎。甚至有点享受。对吧?”
血气直直上涌,木比塔骤然间憋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不是喜欢一个人你懂了吗?”胜艳蜷指抓住身下兽毯的边沿,抬头来,直直看进面前羌族少年的眼睛里。“你只是无论如何想得到我。因为你恨我。”
木比塔一刹时懵愣在原地,有点发懵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你恨我……当年在你最不堪的时候救过你,却又对你说出‘就算孤独终老,也不会嫁你’!”
木比塔的呼吸兀地重了,咬牙辩驳道:“老子才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老子就是想要你……就是……”
“为什么是我?”胜艳笑看他:“为什么?是我?”
“因为……”木比塔一次次张口,又一次次猝不及防地湮声。
“因为你恨上了当时对你说这句话的我。这么多年,一直记恨在心上吧?”胜艳微仰着头看他,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是不是午夜梦回,也常常梦到我在对你说这句话啊?”
“巫聿胜艳!”木比塔狠狠瞪着面前的女人,声已狞:“你这女人今天是故意想找死吗?!”
“你怎么舍得让我死呢?”她满面都是从容的笑意,嘴角微扬:“你这么喜欢强占我,这么热衷于羞辱我,这么享受我的痛苦……你怎么会舍得让我死?”
“你说对了!”木比塔陡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用力将她按回了寝榻上:“老子就喜欢强占你!就喜欢在床上折腾你!就喜欢你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乖乖躺在老子身下跟老子好!”秀气的面孔早已因她的话变得狰狞狠戾起来,箍在胜艳颈间的手隐隐在抖,犹如一头应激的凶狼,狠狠呲起了獠牙。
他下瞬凶恶地欺上榻上女子,动作毫不收敛,便似一头狂暴横行的野兽,理智被抛到一边,行为只受本能驱使。“你好好记住!!用眼睛,用嘴巴,用身体,好好记住!我是你男人!老子已经是你男人!这辈子都是你男人!!!”
撕裂般的痛楚席卷全身。
比到以往哪一次都要疼。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挣扎间只能拼尽全力在他身上抓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她的手腕、脚腕也被他狠狠箍住,勒出深深浅浅的青紫痕迹。
与当初在囚帐时如出一辙。
原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三年时间好像麻痹了她,又好像麻痹了他。
此刻皆被二人口中吐出的毒刺猛地扎醒了。
罩在心门上,本就破破烂烂的布帛被撕得粉碎,已什么都遮不住了。
一夜浑噩。
次日,木比塔仍旧是一早便离榻去了王帐。
胜艳躺在榻上铺就的兽毯上,几次想起身,都未能。
冷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上,唇间仍在破皮流血,四肢几乎感觉不到,全身无处不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她仰面看着不过两人高的帐顶,眸中渐空,好似透过它,看到了帐顶外一望无尽的天空。
那么高,那么亮,那么蓝,那么白——那么美。
若有翼,当可飞往之。
她曾以为自己可以忍受这样飞不起来的日子,年复一年地苟且,只求一个活下去。
为了两个孩子。
为了夏羌和平。
为了可能存在的希望。
为了远方尚在待她归家的亲友。
可原来,她远未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坚强。
心念稍轻,便已难以支撑。
——夏羌和平,已不由她的苟且左右了。
“阿娘……”天光渐明。两个小孩儿举起寝帐帐帘一角,怯怯地往里看了过来。
“阿姆说你不舒服,叫我们不要过来打扰你……”小阿岚细软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阿娘……你昨天教的字我们会写了,可以拿过来给你看吗?”
那样的动静,一帘之隔的帐中又怎可能听不见?
胜艳转头来看着他们,满目都是释然又寂然的平静。
“拿过来吧。”
小阿岚立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抱着自己的小沙盘一颠一颠地跑近了过去。小阿泽反倒蹙着小眉头,满脸不安,但也跟着妹妹挨到了胜艳的床边。
“这个中原字叫‘夏’,是夏天的意思,阿娘你看,我已经会写了……”小阿岚努力平着举高了自己手里的小沙盘,放到胜艳眼前去给她看。
旁边的小阿泽立时也举高了自己的沙盘,尽量推到榻上的女人面前。“我、我也会写了……”
胜艳看着两个小沙盘里,那歪歪扭扭、连字形都难以辨出的“夏”字……
语声忽哑:“好……写得真好。”
两个小孩儿受宠若惊地蹦跶起来,满脸都是欣喜的笑容。小阿岚惴惴地问:“真……真的吗?阿娘我们写得很好吗?”
“嗯。”胜艳微笑着看着他们,语声是从未有过的轻柔:“真的很好。”
“那、那阿娘早点好起来!”小阿岚还在开心地笑着,一旁的小阿泽已看着自己的阿娘,等不及说道:“教我们更多中原字!”
胜艳慢慢从被褥下伸出手来,犹豫一瞬,依次抚了抚两个孩子的头。“对不起。”
她的手臂上随处可见青紫痕迹,本不想让他们看见,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对着他们伸出了手。
小阿岚疑惑地问:“阿娘……你怎么了?”
小阿泽看到阿娘手臂上的伤,语声更加不安:“阿娘你的手臂……是受伤了吗?”
胜艳没有回答他们,只是看着他们。
看了许久,才慢慢道:“恐怕我此生唯一有负之人……就是你们两个了。”
“当初……不该把你们视为筹码……”
“后来……更不该忽视你们的无辜……”
“到如今……”目中慢慢有些氤氲,她极轻声道:“……不该牺牲你们的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