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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宿敌婚嫁手册 > 宿敌婚嫁手册 第147节
  主母若抢先摔了杯,他定要扑过去护住阿郎……
  “大过节的,凌长泰你干什么呢?”
  身后忽地被人一扯,惜罗狐疑得盯他,“眼珠子都快脱眶了。瞪着空酒杯干嘛?又没短缺了你的酒。”
  凌长泰闷头喝酒。
  疑似鸿门宴的中秋宴席还在继续。谁也没摔杯。
  凌凤池给两人的空杯里添满新酒,顺着话头淡淡地问:“今夜我们还算是夫妻?”
  章晗玉瞥了眼原封不动被折起放去边角的放妻书。
  “当然。”
  借着五六分酒意,她凑近过去,压低嗓音说悄悄话。
  “跟凌相说个笑话。昨夜……我差点收拾包袱跑了。半夜想喊惜罗,可惜啊,惜罗昨天做蒸饼累了,夜里睡得沉,没喊醒。”
  她遗憾地一摊手:“我只好放下包袱又去睡。”
  惜罗坐在身边听到七分,震惊地眼睛都睁大了。
  “主家说真的?”
  章晗玉敲惜罗的额头,“听不出么?开玩笑的。”又夹起一筷新出蒸笼的桂花富贵糕去凌风池碗里。
  “昨天害凌相削梨割到手,委屈了。吃块甜糕,甜嘴暖心。”
  这番分不清真假的说笑落在凌凤池耳里,他并未追问,掂起桂花甜糕,慢慢地吃了。
  吃完道:“巧得很。昨夜我也差点调兵堵住下山路。”
  端午前夜,阉党贼首吕钟采用金蝉脱壳之计,以端午宫宴的噱头吸引众人注意,险些逃脱。
  “我半夜睡醒,想起这个典故,又想起今晚的中秋宴,担心有人学吕钟。”
  说到半途,章晗玉喝酒的动作便停下了。听完又夹一块甜糕,云淡风轻地递去凌凤池盘里。
  “凌相也在开玩笑呢?”
  凌凤池平心静气地吃甜糕。
  章晗玉摆弄着腰间的白玉牌:“我是随口一提的玩笑话。”
  凌凤池道:“我也只是想一想。”
  两人互敬一杯酒后就没有再对话下去。安静的气氛渐渐显出压抑。
  凌长泰才放下的心又高高揪起。
  嘴里的鲜肉蒸饼都咽不下去了。
  今晚到底还能不能安稳吃完这顿中秋宴了?阿郎,主母,给个准信!
  这顿氛围略有些奇异的中秋宴,终于还算融洽地进行到末尾。
  月上中天,清光洒满大地山峦。
  凌凤池起身道:“酒足饭饱,中秋尽兴。散了罢。”
  惊春没吃够。在他看来,宴席正吃到兴致高昂时戛然而止。
  惊春嘀嘀咕咕地抱怨:“我还没吃饱……”惜罗拿一块蒸饼没好气地塞进他嘴里,“就惦记着吃,吃你的去。”
  宴席中途主家拿出一张不知什么契书,凌凤池打开看一眼便放去旁边。自从契书出现之后,凌长泰那厮的脸色就不对了。
  惜罗连宴席都没吃好,全程紧盯凌长泰,生怕这厮突然暴起,给主家来个鸿门宴……她得赶紧喊阿弟救人。
  还好宴席有惊无险地结束。
  但那契书明显是重要之物。
  没看到凌相散了宴席之后,握那张契书,回看主家一眼。主家当即跟去了松涛院?
  两人今晚显然有要事商量。
  一前一后去松涛院的两人,却显然早已心知肚明,该商量的早商量过了,该说的话也早说尽了。
  章晗玉关上松涛院门,回头笑问:“凌相想好了?”
  凌凤池从身后拥住了她。两人交换一个缠绵的吻。
  月色洒满的庭院深处,秋风刮起衣袂,喝下去的七八分酒气翻涌,衣杉下的皮肤滚烫,毫不掩饰对彼此的渴望。
  凌凤池低声道:“今晚还是中秋佳节。理当尽兴。”
  章晗玉仰起头,以眼神,动作,以上扬的细微气声催促:“你再像上次那般,在床上和我清谈,我可踢你下去。”
  “不会。”
  该说的早已说尽了,今夜什么多余的也没有说。
  帷帐低悬,两个身影滚入床帐内。
  最里头的一层纱帐放下了。
  天幕圆月缓慢移动。清透月光出现在西窗,映亮颤动的纱帐。又沿着缝隙映上床头,被抵在床头的纤细手腕动弹不得。
  帐子里传来私密低语。
  “和你认识多年,反反复复,时而欢喜时而消沉。心中撕扯太甚,以至于生出些不妥当。比如说……看见你哭。”凌凤池的手指抹过身下绯色晕红的脸颊,把眼角一点点的泪花擦拭去了。
  “总想你哭得更多些。”
  “若之前种种放肆伤了你,令你感觉身不由己,心中生出羞愧恨怒,我亦悔愧。”
  “若你想和我合离的真正原因在于床帷之内……今夜你我坦诚相见,不妨直说。”
  章晗玉:……脑子呢?抛出去的脑子又要捡回来干活了!
  抛去三千里外的脑子被硬生生拉回来,两人已经缠绵在一处,她完全情动,仿佛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气的抬脚便踢。
  哪个活人抱着软玉温香敦伦到一半,停下来清谈?人做的事??
  凌凤池此刻的眼角眉梢也渗出密密的细汗,分明动情到了极致,却强自忍耐着。
  压着蔓延如林火的情玉狂潮,又问一遍:“之前种种放肆,都不会伤了你?”
  被紧紧拥住的章晗玉也彻底动了情。今晚她喝了不少酒,带着七八分酒意,含情将醉。
  伤什么伤?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可伤的。
  她抬起小腿,不轻不重地又踢一下,“到底来不来?”
  含糊的回应显然并未让对方满意。他只缓缓抚摸她的长发。乌黑柔亮的满头长发,曾经在婚院被放肆地弄脏,被她洗了许多遍。
  又在山院那夜弄脏了她全身。她当时似乎很嫌弃。
  章晗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舌尖舐了舐嘴唇。
  总是规规矩矩地有什么意思。放肆有什么不好的。凌相这样的雅正君子偶尔放肆起来,反差格外刺激。
  回想起婚院最后一次,至今意犹未尽。
  她含蓄地暗示,“你最后一次来婚院,半途撇下我走了。那次关上院门,敞开门窗,床上翻倒一面铜镜,勾的人着实厉害。今晚要不要再试试……”
  原本松松握着她手腕的力道骤然攥紧了。
  深藏于心的晦暗爱玉,越过了夫妻敦伦之礼的界限,不可言说,无处吐露,被他自己视为耻辱,牢牢禁锢于心底。
  越压抑,越滋长这份晦暗。
  被这份晦暗爱玉加诸于身……她却并不觉得爱玉可耻。
  他钟情的女郎,被他以禁锢的姿态,攥得手腕都泛了红,只轻轻地喘了下,并不挣扎,以极坦然的享受姿态接受他的爱玉。
  甚至还抬起小腿轻轻地蹭他,“难得月色顶好的中秋,别浪费了……把帐子拉开。”
  “哪个心里想看我哭?来啊,让我哭。”
  她的坦然姿态是最明确的答案。
  把这片晦暗爱玉之心视作耻辱、试图隐藏压制,生出种种愧悔负面情绪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她。从来都是他自己。
  被严苛教养长大的他自己,仿佛一支被人修剪得笔直的松木。三年守孝期间,他想通了许多,质疑许多,抛弃许多。松木沐风栉雨,又长回了自然舒展的形状。
  然而,自小失去母亲,缺少年长妇人的温柔呵护,他自己都不能察觉的心底极深之处,依旧被苛刻地束缚着。
  凌凤池抬手抚过面前动情泛粉的娇艳脸颊,重重地压过柔软的唇角,撬开菱唇,让那柔软小舌被迫含住他的手指,呜呜咽咽说不出话,含情动人的眼角泛起泪光。
  让爱玉回归本质,仿佛后背的伤疤,也是他的一部分。
  也可以坦然面对。
  心头反复撕扯、自我束缚的的最后一道枷锁,传来轰然断裂声响。
  *
  翌日,秋阳洒满山道。
  凌家车队在山脚下整装待发,几个看守马车的护卫频频抬头上望。
  快晌午了,阿郎人还在山上。
  正午前后,山道上方终于有了动静。
  阿郎在前,凌长泰持刀跟随,护送着阿郎和主母,一步步走下山来。
  阮家姐弟两个也跟来了。
  背着包袱行囊,牵着青驴跟随下山。
  章晗玉走到山下备好的凌家马车前。凌家护卫端来脚凳,她踩着脚蹬,人却不急着上车,侧身回瞥。
  凌凤池从袖中取出一张契书,交给她手上。
  章晗玉查验无误,心里还有些不笃定。
  坐上车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气笑问:“怎么突然又同意了?我都做好被凌相绑回京的准备了,只等着半路寻机会再跑一次。”
  凌凤池探进身来,检查车厢无误,抬手捏了下她嘴边显露的小小梨涡。
  并未说什么,放下车帘子出去。
  章晗玉还是不大信。她已做好两边来回拉锯,纠缠三五个月还在原处动弹不得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