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起码有叁米高，蒙晓君跳下去的时候还是摔了一下。半个身子都倒在地上，本来就湿的衣服现在还带了不少泥水。
她也不顾膝盖的疼痛，一瘸一拐走向教学楼。
之前看剧的时候，总吐槽女主找不到男主就会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狈，以为这是艺术表现形式。现在真实遇到了，才明白根本顾不上。
远远地，她就看到翁晖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站在顶楼的栏杆上。虽然看不清脸，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爬楼梯的时候，抽空给陆柯和周易发了信息，让他们别担心。
她记得这栋教学楼是六层，当时高二的教室就在这边。
也许是刚下晚自习不久，楼梯间的铁门并没有上锁。加快脚步往上跑，刚到六楼，就看到翁晖站在楼梯口正对过去的栏杆上。
暴雨把远方城市的楼影都变成模糊的油画色块，而他就站在期间，风吹起他的白色衬衫，好像下一秒就要融进夜色里。
蒙晓君上前两步，轻轻叫了一声，“翁晖。”
翁晖回头看她，瞳孔呈现淡漠的琥珀色。
“你来啦。”声音都是淡淡的。
“君君，你知道吗？高二的时候，我的教室就在这里”。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教室。然后，又指了指下面斜对着的方向，“而那边，是你的教室。”
蒙晓君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缓慢靠近栏杆。
“我课间经常站在这个位置。”他又指了指栏杆下面，“从这里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你们教室的门口。”
翁晖说得很专注，整个人都沉浸在回忆里。
“这是我唯一可以见到你的机会，我每天都站在这里，盼着你出现。”
“你真的出现了，我就会开心很久。但是你很多时候会和其他人在一起，有女生也有男生。”
“我会突然很难过，你的世界没有我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蒙晓君终于顺利走到栏杆旁边。
她却没有急着把翁晖拉下来。因为没有确切的把握，她可不敢轻举妄动。
“君君，你总说只要我好好的就好了。”翁晖看她靠近，也没阻止，反而问到，“如果我不好呢？”
蒙晓君想也不想，直接翻身上了栏杆。然而她刚刚摔伤了膝盖，上去的时候非常吃力，爬上去之后发现站不稳。
只好以最狼狈的姿势蹲在栏杆上，两手紧紧握着边上的铁栅栏，眼睛更不敢随便乱瞟。
“你不好，我也不会好。”等她蹲稳了，她才抬头看着他回答。
今天之前，她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一路走来，翁晖都是非常成功的。
她可以陪着他功成名就之后默默退出，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他失败了，落魄了甚至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她该怎么办。
但现在，答案已经有了。
翁晖震惊地看着蒙晓君。
他想过她会虚情假意地劝阻他，或者直接跑过来拉住他，就是没有想过她会选择站上来。
尤其是看到她紧紧地抓着铁栅栏，明明很害怕，可是她还是与他站在一起。
翁晖垂下头，在蒙晓君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丝笑容。
他先是跳下栏杆，然后把她也抱了下来。
蒙晓君这时候也顾不上太多细节，失而复得的喜悦直接让她的肾上腺素爆棚。
她紧紧地搂着他，真心实意地害怕再次失去。
这时，楼下传来铁门上锁的声音。看来是学校管理员来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默契地选择没有出声。
等管理员走远了，翁晖才把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有些哑，“傻君君，为什么淋雨。”
蒙晓君依旧抱窝在他的胸膛前，听着他的心跳，“我找不到你了。”
“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她抬头看向他。
雨水顺着发梢滴进后颈，棉质t恤像第二层皮肤般黏在身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潮湿的凉意。她就这么湿乎乎地站在他的面前，眼睛里满是茫然和无助，仿佛被全世界丢弃。
翁晖吻上冰凉凉的小嘴，“好，我不走。”
他承认他心疼了，但是他不后悔。
既然暂时无法离开教学楼，两人便坐了下来。她靠着他，聊一些琐碎的话题。
两人从十一点聊到凌晨四点多。
蒙晓君第一次直观地体会到，她和翁晖之间的羁绊竟然如此之深。
聊到最后，还是蒙晓君撑不住睡着了。她跑了大半天，还淋了雨，要不是心里隐隐有些恐惧，也不会硬撑到现在。
五点多的时候，雨停了，太阳微微从很远的地方露出一角。还好现在是大夏天，蒙晓君就算浑身淋湿也不觉得冷，反而睡得很沉。
以至于陆柯从阴影中走出来，她也完全不知道。
翁晖抬头看他，也不惊讶。
“你来啦。”
“你怎么没死。”
“那岂不是便宜了你。”
两人沉默一阵。
“釜底抽薪，这一招用得不错。”
“谢谢夸奖。”
翁晖的一系列安排确实是故意的。他太了解蒙晓君，甚至可以掌握她的基本动线。
他根本不可能自杀，一切都是假象。
“还要继续吗？”
“你怕吗？”
“越斗越有劲。”
“可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两人同时想到某个“渔翁”，又是一阵沉默。
以他俩现在的实力，确实可以斗得两败俱伤，甚至置对方于死地。
然而都是成年人，并且是成功的成年人。当你爬到一定高度享受到权利时，你就不可能不顾后果地鱼死网破。
权利要，女人也得要。这就是男人。
“高二时，是你通知我家里人的吧。”
“这几年难道不是你出面阻止我的资金回流吗？”
两人不再说话。既然已经达成共识，那就没什么继续的必要。
陆柯和翁晖的谈话，蒙晓君是不知道的。她这一觉睡得非常好，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周易变成一个胖嘟嘟的天使。
他左手捧着翁晖，右手捧着陆柯，严肃地问她，“你到底选择谁？”
蒙晓君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最后把视线定在了右边。
“你决定了吗？”说着，天使周易要把翁晖扔掉。
蒙晓君急得大喊一声：“等一下。”
突然想起网络里流行的经典句子——成年人不做选择，两个都要！
她刚想喊出这句话，便醒了过来。
醒来时，看见翁晖坐在她的右边，陆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坐在她的左边。
她突然觉得她的重生其实并不是没有“外挂”。
至少老天爷赐给她两个她很爱，也很爱她的男人。
也算不虚此行了，不是吗？
如是想着，蒙晓君一手抓一个，露出灿烂的笑脸。
“走，回家啦。”
说完，叁人肩并肩，一起走进阳光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