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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都市言情 > 巅峰之作 > 第74章
  姜驰转过头,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搁在自己膝上。他望了陆景朝良久,问:“梁安白手里拿了什么?”
  “没什么。”陆景朝回答得很快。
  “我看到了。”姜驰给他时间考虑要不要说实话,几秒后重复了一遍,“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纸条。”
  “纸条?”姜驰不信,“黑色的纸条?”
  陆景朝顿了顿,喊了声季黔。季黔会意,从储物格里翻出一个管状皮质的东西递过来,外形似一支口红,表面印着某品牌的logo。姜驰不认识。
  陆景朝打开盖子,从里面倒出一张卷好的字条,展开有一行手写字:我想和你谈谈
  落款梁安白,还留了一串电话号码。
  姜驰冷眼看着,“你是想告诉我,他大费周章跟我一路,甚至冒险别停白峤的车,就只是为了递这个?”
  “你也看到了。”陆景朝把纸条随意塞回管中,丢在中央扶手箱上,“我没骗你,他身上就只找到这个。”
  姜驰的目光落在那支“口红”上,脑海中浮现出白天梁安白别车时的画面。
  那样急切,甚至疯狂的行为,是因为时间紧迫?还是有人在盯着他,不让他靠近自己?
  不是没这个可能。大概率是陆景朝。毕竟他曾说,他们之间的许多嫌隙都是因梁安白而起。
  当时,梁安白别停车后,第一时间走向白峤的车,表情虽稳,脚步又快又乱。只差一点就能碰到车窗了。
  是不是因为梁安白知道自己连和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才不得不铤而走险用这种方式传纸条?
  可,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可谈的?
  姜驰陷入自己的思绪,沉默了好久。陆景朝则专注地端详着姜驰的侧脸,眼里满是喜欢的。姜驰刚才抽的是西瓜味香烟,现在还隐约散着一丝清甜的余味。
  陆景朝伸手揽住他的腰,稍稍将人往自己这边带。他们难得有这样几乎不争执,平和的时刻,他想哄姜驰多说几句话。
  “梁安白最近官司缠身,精神状态不好,不能把他当正常人看待,那个字条,不用理会。”陆景朝说着,指尖在姜驰腰侧轻抚,“他想见你,没什么好事。”
  姜驰推开陆景朝的手,陆景朝缠上来,姜驰再推开,陆景朝还是缠上来,这次用了两只手,把姜驰的腰圈着,“白峤刚才带你去房间,跟你说了什么?”
  不等姜驰答话,陆景朝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他说我坏话?”
  姜驰反问:“你不值得他说吗?”
  “别听他的,他才见过我几次。不过,如果你喜欢和白峤玩,白天什么时候想去找他都可以。”陆景朝语气渐渐温和,“不止白峤那儿,你想去哪里、做什么都随你。”
  方小姐的话犹在耳边。
  —或许可以尝试把关注的焦点从‘他会不会离开’,转变为‘如何让他愿意留下’。
  —即便误会解开,伤痕还在。当难过超过了爱,人就会想逃离。
  —只有当我们勇敢地把门打开,抱持着允许它飞走的心态,它才有可能真正地、自愿地回来。
  —只有给予他自由,让他能够在没有枷锁的情况下做出选择,他留下的意愿才是真实的,可持续的。
  —陆先生,或许您可以试着重新爱他一次。
  陆景朝说:“只要你在北京,只要我能看到你。”
  姜驰有一阵恍惚,眉头慢慢蹙起,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次被带回去,很可能会被陆景朝一怒之下关进负一层那个房间,短时间内别想出来了。
  姜驰准备好要和陆景朝谈判,和他理论……
  不知道陆景朝哪根筋搭错了,姜驰狐疑地瞥他一眼,接着利落地从他身上下来,“不用哄我,没必要。”
  “不哄你,我认真的。”陆景朝说:“如果你还想继续拍戏,我手上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剧本,你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
  “……”
  “快一年没营业,你的粉丝都想你了。”
  姜驰听一耳朵就过去了,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哪知回到家,陆景朝在他洗澡的空档,把剧本拿了过来。
  姜驰洗澡出来就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小叠。原本不想碰,但他看到了‘巅峰之作’四个大字。如果他没记错,当年去吉隆坡,在陆景朝的酒店房间里,他看到的那本书就是这个名字。
  姜驰把这本单独抽出来,大致翻了翻,他记得主角的名字叫叶明星,没翻几页就找到了这三个字。
  果然是同一本。
  陆景朝问:“喜欢这个?这个不错,很适合你。”
  “不喜欢。”姜驰确实还是喜欢演戏,但相比起来他更不想被陆景朝拿捏,兴致缺缺地把剧本放回去,擦完脸掀被子睡觉。
  姜驰准备花点时间来思考和陆景朝的关系。不过他省略了前面的自问步骤,直面对陆景朝的种种不满,不满他独断专行、自以为是,以及令人无法喘息的占有欲。
  陆景朝洗完澡出来,姜驰侧身躺着没动,以为他睡着了,于是轻手轻脚关了灯,掀被子抱着他。
  姜驰睁开眼睛,“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可以。”
  “只要我不离开北京?”
  陆景朝贴近他,嗅闻他身上的味道,“只要我能看到你。”
  “好。”姜驰说:“我要离婚。”
  第62章 让步
  陆景朝一夜未眠,一大早便来到方小姐的心理咨询室。
  坐下后,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他说要离婚。”
  “离婚?”方小姐没有多惊讶,仿佛早有预料。
  她仔细询问对方在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神态。
  陆景朝说:“语气认真,不像玩笑。”
  方小姐点头,“我倒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怎么说?”
  “起码,相比之前的麻木和回避,现在他愿意向您表达他的需求。而且,他提的要求是您能够满足的。您不妨把它看作一个重新梳理彼此关系的契机。”
  陆景朝不解:“离了婚,我和他之间的联结只会更薄弱。”
  方小姐并不赞同,为他倒了杯温水,说道:“您可以把您的爱人想象成一个刚刚来到世界上的幼崽,他想探索周围确认自己的能力,您需要做的不是干预或阻止,而是陪伴。就像我们上次说的,您要让他有机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抉择。”
  “可他不仅要离婚,还要搬出去一个人生活。”陆景朝语气中难掩的惆怅。
  他挣扎了整夜,仍旧无法说服自己接受姜驰的决定。所以才来找方小姐,希望在此找到一个情绪出口,以免自己冲动下做出后悔的事。
  陆景朝已经不信任自己的判断了。
  他说:“我没答应,也没一口拒绝,可我心里清楚,我每分每秒都在强烈反对。我认为他要抛弃我,我们之间真的走到尽头了。”
  “陆先生,我理解您的不安,但别太快下结论。”方小姐想了想措辞,说:“他要离婚,会不会婚姻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就像刚养宠物的人,会产生弃养的冲动一样,这是一种责任,没有人无缘无故就愿意为什么东西负责。
  方小姐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们当初结婚,过程顺利吗?”
  陆景朝迟疑,“我没有询问他的意思。”
  “这就对了,结婚这件事他都没做好准备,突然交代了一生,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未经允许的束缚。他想搬出去,也说得通,当下环境让他感到压抑,或者在你们共同的家里,他没有归属感,更别说安全感了。我的建议是,您得尝试着放放手。”
  “我有想过,但现在不是时候。”
  “您怕……他不会回头了?”
  说中了心事,陆景朝沉默了。
  “越早尊重他的意愿,才越有挽回的余地。”方小姐试着开解,“您可以回想一下最初遇见他时的心情。您发现自己喜欢他并追求他,我相信,您当时绝不会是抱着要把他锁在身边的想法去靠近他。”
  “相反,您尊重他的意愿,含蓄地关心,默默地喜欢。这些情感虽不易察觉,但日积月累,会逐渐化作深厚的情感依赖。这才是一段感情健康的发展方向。”
  陆景朝似乎听进去了,但这个决定他权衡了三天。
  终于说服自己,或者说,他明白,除了尝试理解和暂时放开手,已经找不到其他破局的办法了。
  他同意离婚。在做出决定的刹那,一种难以言说的空落感席卷了他。
  陆景朝向来步步为营,一切尽在掌握,这是第一次,他把决定权完全交到另一个人的手里,全权由对方审判自己的生死。
  他一边痛苦,一边煎熬,又一边期待。
  北京入了秋,细雨连绵。那栋漂亮的洋房独自隐匿在朦胧雨雾中。陆景朝回到家,客厅里不见姜驰的身影。阿姨说人在书房看书,吃完午饭就去的,一直没出来过。
  书房的门虚掩着,陆景朝推门进去,姜驰正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剧本,是那本《巅峰之作》,从翻开的薄厚判断,接近尾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