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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刘太妃被送到尼姑庵静修了,有人说,刘太妃早就被密旨处死了。
  由此可见,虞娘子在陛下心中的份量,绝非是以后多了些嫔妃就能比下去的。
  否则,陛下登基都快一年了,怎么后宫还是一位主子都没有?
  听见宫人们的交谈声,站了将近六个时辰的杜云骁脸色有些难看,指节因攥得太紧而泛白。
  这些议论声像细密的针,一下下扎进他的耳中,刺得他胸腔发闷。
  昨夜进宫的路上,他甚至连说辞都准备好了,只要陛下问起他和虞清欢的关系,他定然直言,绝不会为了苟且偷生而隐瞒什么。
  可偏偏萧景和没有见他,于是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只是站在这里,没有任何吩咐不得离开半步,连口润喉的水都喝不着。
  直到方才,杜云骁都还以为萧景和不见自己是出于帝王心术的试探。
  可此刻,得知虞清欢进宫了,他才惊觉——这人根本不屑于从他这里求证任何事,所以才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他。
  他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早已超过他在虞清欢心里的位置。
  难道,年少时的情谊,当真半点不剩?
  ...
  当天傍晚,虞清欢没等到萧景和来,而是他身边的内侍。
  “夫人,陛下请您移步福宁殿用膳。”
  福宁殿是萧景和的寝殿,虞清欢没有多想,收拾了一番,便带着桑如还有采芝一块去了。
  直到走近福宁殿,远远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殿门口时,虞清欢脚步顿了顿,知道了萧景和的用意。
  一旁的桑如都有些同情杜云骁,听说人在这里站了一天一夜,连口水都没喝。
  内侍带着虞清欢匆匆进殿,没敢在殿门口多停留,就怕这虞娘子同杜将军对视上,或是说上两句话,那遭殃的可是自己。
  即便如此,虞清欢还是看清了杜云骁,他身形挺拔如松,可眉宇间的疲惫遮掩不住,这一天下来,脸色都变得灰败。
  她心头猛地一揪,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心疼,还有一丝不悦。
  她心疼杜云骁不吃不喝站了这么久,生气萧景和有气不冲着自己来,变着法子这么为难其他人。
  她更恼杜云骁,明明只要离自己远点,就不会发生现在这种事,可他偏偏不听自己的话,非要搅进这滩浑水里。
  杜云骁似有所觉,忽然抬头,目光直直撞进她的眼底。
  对视上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虞清欢也因此看清,杜云骁那双本该意气风发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像是蒙了一层灰。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杜云骁亦是如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的近身内侍将她带进福宁殿里。
  这是萧景和的寝殿,萧景和把虞清欢喊到这里来的目的显而易见。
  裙摆扫过青石地面,虞清欢跨过殿门,走进里头。
  萧景和等在殿中,瞥见她来,当即起身去迎,伸出手拉住她,“我吩咐御膳房做了好些你爱吃的菜,过来尝尝。”
  说着,他将虞清欢安置在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
  殿中香炉吐着袅袅檀香,闻着便让人觉得心平气和。
  可虞清欢这会儿只要想到殿外的杜云骁还站着,就没什么胃口,即便眼前满桌丰盛的菜肴都是她爱吃的。
  她刚坐下,就忍不住开口,“陛下,杜将军怎么在......”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只见萧景和执起玉箸夹了块胭脂鹅脯搁进虞清欢碗里,“欢欢,我记得先前你还挺喜欢吃鱼,正好今日这鱼蒸得鲜嫩,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虞清欢只能硬着头皮尝了一口,鱼肉确实鲜嫩,可吃进嘴里却没什么滋味。
  她不喜欢有人因为自己而受苦,尤其这人还是从小就处处护着自己,处处为自己着想的杜云骁。
  虞清欢垂眸盯着碗里剩下那块鱼肉,喉间发紧,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开口,才能在不惹恼萧景和的情况下,还能让他把人放出宫。
  忽然手背一热,只见萧景和竟当着满殿宫人握住她的手,拇指摩挲着她虎口,“怎么不吃,可是御膳房做的菜不合你口味?”
  他说话时的眼神是温柔的,可虞清欢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不悦。
  萧景和知道,虞清欢是为了殿外那个人,才会对着平日里爱吃的菜,却不动一下筷子。
  可他就是要让杜云骁站在外头,看着或者听着。
  他要让这些人清楚知道,虞清欢这个人,只能是他萧景和的,旁人即便千方百计想夺,也需得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命。
  虞清欢紧紧攥着筷子,指尖有些泛白,“萧景和,我不喜欢你这样。”
  这话一出,殿中的宫人身体都僵直了!
  能在宫中直呼陛下名讳,也就这位虞娘子了。
  第355章 你别同我计较了
  听见虞清欢的话,萧景和微微恍神,他有许久没听见虞清欢这么喊自己了。
  从前庄子上,情到浓时,还会有几句。
  后来他登基为帝,便只剩一声“陛下”,有时柔情似水,他知道是因着这层身份,而有时冷冰冰,他知道是在疏远。
  只有现在这句,可以看出来,眼前这个女人确实生气了,就为了一个杜云骁。
  可那又如何,他能留着这些人一条命,已是宽宏大量。
  否则,第一个死的,就该是谢知礼。
  但他到现在,依旧在重用谢知礼。
  在这一点,萧景和自认自己算是一个明君,不因私事迁怒到臣子身上。
  可他的欢欢,始终不明白他的苦心。
  萧景和将虞清欢的手,握在手里,“欢欢,先吃东西,有什么事等吃完了再说,好不好?”
  虞清欢本来都准备发作了,听见萧景和这话,又只能硬生生地把脾气给憋了回去,她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眼前这人是皇帝,要是一个不高兴,下令把杜云骁给杀了......
  她后背一阵发凉,顿时低下头,小口吃着碗里的鱼肉。
  见状,萧景和薄唇微勾,又开始给她夹菜,他还是喜欢虞清欢在自己面前乖巧听话的样子。
  他一筷子接着一筷子,什么菜都放到虞清欢的碗里。
  烛光摇曳,修长的手指在烛火下泛着玉色,虞清欢却欣赏不来,这顿晚膳吃得她味同嚼蜡。
  直到萧景和见她确实吃不下去了,这才没继续夹菜为难她。
  他接过一旁宫人递过来的帕子,先是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在换了一条新帕子后,微微倾身去给虞清欢擦拭嘴角。
  “今夜就不回去了,在我这歇下吧。”
  虞清欢衣袖下的手攥得发紧,“......好。”
  萧景和的拇指隔着帕子,在虞清欢唇瓣上轻轻摩挲,擦去菜肴残留下的痕迹。
  他喜欢这样照顾虞清欢,也想一直这么照顾着。
  可虞清欢还是板着一张脸,他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声气,“欢欢,不要为了旁人同我置气。”
  虞清欢这才深吸一口气,迎上眼前人的目光,否认他这话,“我没有,而且,杜将军也不是旁人。”
  听见这话,萧景和指尖掐进掌心,眸中掠过一抹寒意,他唇角微勾,却没有半分笑意,“不是旁人?”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动了杀心。
  “陛下。”虞清欢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杜将军是我年少时的玩伴,您也知道虞家当年待我如何,他自小就如兄长一般对我照顾有加,这份情意,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萧景和的杀意这才淡去,可眼神仍旧精明,并且不悦,“他年少时对你照顾有加,所以如今,你便要以身相许以此报答?”
  虞清欢被他这话噎住,干笑两声,“什么以身相许,哪有的事,陛下说笑了。”
  萧景和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欢欢,昨夜你和他在虞府的院子里做了些什么事,你自己难道不记得了?”
  虞清欢心跳得有些快:“......”
  她是知道虞府周围有萧景和的眼线,可也没想到,这眼线竟然手眼通天到连她在院子里干了些什么都知道。
  她顿时想起昨夜后来被谢知礼拉到后院假山的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萧景和不会也知道了吧?
  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萧景和紧抿的薄唇微启,声音透着一股寒凉,“你应该知道,没有什么能瞒得住我。”
  虞清欢默默低下了头。
  半晌,她才开口,“你放他走吧,算我求你了。”
  听见虞清欢嘴里这个“求”字,萧景和眸色晦暗,抬手一挥,示意殿中人将膳食撤下去。
  直到殿中空无一人,萧景和将虞清欢摁在了桌上,拇指擦过她湿润的眼角,对上她心虚的眼神,“欢欢,你拿什么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