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店里的吉他声从未歇过，拿麦的人换了几波。
歌里的主题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不外乎是迷茫、青春、人生，梦想与爱情……
十几岁的少年，新奇地第一次接触世界，在一路跌爬滚打中懂得了许多，又仿佛失去了更多。
有人率先举杯，高呼，“敬自由——”
“敬我们自己——”
杯壁磕在一起，发出清脆声响。
符遥有种急迫地，想要抓住一切的渴望，手指插进他黑发里，茸茸的、新长出来的一层，像柔软的毛毯或草地。
她上本身不自觉前倾，大半个重心都压在谢一舟身上，有种忘乎天地的纵情意味。
一只手胡乱向下摸去，刚在他衬衫上蹭了两把，就被抓了现行。
“？”
谢一舟一下子被吓清醒了，单手牢牢锁着符遥，不顾胸膛起伏，蹙着眉质问，“你往哪摸？”
“不是，”符遥意识还有些朦胧，追着谢一舟的唇，却被躲开了。她手无望地挣扎两下，还在往沙滩上拍，“好像有什么石头硌着我了，我挪一下……”
第82章 联考一
高二（10）班教室，自习课。
伴随鸡零狗碎的读书声，符遥猫着腰给闻悦发消息。
对面听说她的光辉战绩后，笑得发了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过来。
闻鸡起舞：【大小姐，你当时怎么想的到底？】
闻鸡起舞：【经此一遭，估计小舟同学对你印象彻底改观了……饥渴的女人，上一秒还在说爱我，下一秒“我就摸摸”。】
符遥脸蛋爆红，做贼似地捂着手机，郁闷打字。
一碗豆符花：【我是真没想到……】
一碗豆符花：【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直说吧，我还能做什么挽回一点纯洁形象吗？】
一秒、两秒、三秒……
闻悦发来个思考的表情。
闻鸡起舞：【估计不太能了。摊手.jpg】
符遥心塞地把脑袋磕桌子上，发出“砰”一声沉闷的响。
“怎么了？”同桌的许静拿着mp4在听英语，关心地看过来，“没事吧？”
“没事。”符遥坚强地把眼泪咽回肚子。
闻悦兴致勃勃追问。
闻鸡起舞：【谢一舟后来什么反应？】
一碗豆符花：【他……他像老鹰捉小鸡一样，直接把我拎开了。】
一碗豆符花：【还说再也不给亲了。痛哭.jpg】
一碗豆符花：【除非我这次期末联考能考进前一百。】
排名全校倒数的闻悦不敢说话，为她默默掬了把同情泪。
闻鸡起舞：【我觉得挺好，女人嘛，就应该多拼事业！】
闻鸡起舞：【男人是会老的，事业只会蒸蒸日上。要是你因为转学成绩变差了，我估计你爸妈心里得不好受……】
符遥垂头看着手机，叹了口气，道理都懂……
可她之前就算在实高，也只是中上水平啊！更别提这次还是全省联考，高手如云，她能挤进前五百都算好的了。
沉思间，前边忽然传来两声“咚咚”轻叩。
符遥抬头，看到班主任老曾那张笑眯眯的脸。
“不好意思，老师。”符遥心一跳，以为被抓包了，下意识站起来道歉，“我……”
老曾摇头，指着过道，“你跟我来。”
在许静担忧的目光中，符遥硬着头皮起身。
毕竟是在大名鼎鼎的实高监狱里混过的人，秉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理念，符遥权衡片刻，率先开口。
“老师我知道错了，不该在自习课上开小差。”符遥捏着衣摆，熟练地进行自我检讨，“准备联考了，我还那么轻疏以待，这是态度不端正的表现……”
“哈？”老曾一路领着人往办公室走，听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笑道：“你们沈老师找你有事，我只是帮跑个腿传话。”
符遥愣了下，抬头问：“您没生气？”
“唉我有啥好生气的？一天24小时都绑在书桌前，是个人都会累的。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适当放松一下不要紧，自己心里有数就成。”老曾感慨地说：“联考时间是比较紧，但是你给自己压力也不要太大，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就好。高考就像一场马拉松比赛，比的不是谁跑最快，是谁跑最远。”
说话时，两人已经来到办公室门口。
“进去吧。”老曾冲符遥点头，做了个鼓励的手势，“加油，老师看好你！”
千头万绪，说不感动是假的，符遥下意识追问，“您去哪？”
“你们沈老师忘记吃早饭，”老曾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时间，笑得像朵喇叭花似的，“我去食堂转一圈，给她买点东西补补。”
符遥：“……”
她看着老曾一夜之间轻快不少的背影，思绪更复杂了。
“老师，您找我？”符遥来到办公桌前，招呼一声。
“来了。”沈老师从堆成山的卷子里抬起头，轻飘飘看她一眼，拧开桌上的保温杯，“最近状态怎么样？这次联考有什么目标没？”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符遥松了口气，又不免打起精神回道：“嗯，有个小目标。”
“小目标？”沈老师喝了口养生枸杞茶，“有多小？”
“……”符遥脸有点红，低声道：“希望能考进前一百吧。”
“这目标不小了啊。”沈老师嘴角上扬了几个百分点，打趣说：“又谦虚又自信的，像我。”
符遥忸怩地表示哪里哪里。
“这个给你。”沈老师把u盘从电脑上拔下来，轻描淡写道：“今年省实高各科的卷子和复习资料，我找以前同事要的，自己又整理了一遍。重点都给你标注出来了，自己回去看吧。”
“老师……”
符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小小的u盘握在手里，份量仿佛有千钧重。
“你转学到10班，最高兴的应该属老曾。”沈老师打断她，“班里其实努力上进的孩子不少，但这人啊，往往只懂得跟周围的人比，像井底之蛙一样，以为这就是极限了。你来之后，她们有了新的榜样和目标，这几次班上平均成绩进步都很大。”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符遥眼睛一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怎么说几句就哭了，太感性可不好。”沈老师抽了张纸巾给她，无奈地摇头，“所以我和老曾都希望你能走得更远一点，也叫别人看看，真正优秀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老师，我……”符遥吸着鼻子，带着哭腔语无伦次说：“我转学以后，遇到了很多很好的同学和老师，每天都过得很开心。谢谢你们，我……”
沈老师替她擦掉眼泪，微笑说：“你们也是老师的骄傲。”
“上回演讲比赛名次出来了，省级二等奖。”见符遥情绪慢慢平复，沈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红皮奖状，递过来，“恭喜，这份是你的。”
符遥只翻开奖状看了一眼，她现在有种睥睨天下的豪情壮志，热血上头，倒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了不起的了。
“谢谢。”符遥眨巴着眼，顽皮笑道：“同喜同喜。”
“我有什么喜……”沈老师话尖顿住，发现符遥眼神往老曾办公桌那儿打转，禁不住哑然失笑，“鬼机灵，就你懂得多。”
“是老曾自己说的。”符遥眉眼弯弯地笑，“他惦记您没吃早饭，下了课颠颠儿就往食堂去了。”
“哼。”多年夙愿得偿，沈老师脸上甜蜜的笑做不得伪，却还不忘告诫她，“谈个恋爱可以，女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重心都要放自己身上。赢了两全其美，输了也还有自己的前程风光。”
符遥被激励到了。
当晚晚自习的时候，她破天荒做完一套实高的理综卷子，对过答案，献宝似地拿去给谢一舟看。
“进步很大。”谢一舟勾起唇角，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选择全对，填空化学错了一道，物理只剩最后一道大题没解出来。”
符遥美滋滋地点头，故作伤情道：“唉，有时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头眼睛蒙上布的驴。”
谢一舟：“……”
“前边有人拿一根胡萝卜吊着，说有多甜多脆，我就傻傻去追。”符遥用手托着腮，斜眼睨他，“——也不知道最后吃不吃得到。”
谢一舟把手收回来，没什么表情地看她。
“要不，你考虑一下设个分级奖励？”符遥露出天真的微笑，“比如，选择全对就牵个小手；填空全对就亲个小嘴……”
教室里没什么人，她说话又特意压低了声音，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放肆。
听着听着，谢一舟耳根渐渐烧起来，板起脸道：“不学的话，就回宿舍吧。”
看他语气不像说笑，符遥立刻偃旗息鼓，撇嘴道：“不亲就算了。”
小气吧啦，她连摸腹肌这条都没说呢。
谢一舟瞥她一眼，重新拿起卷子，笔尖在上面点了点，“物理最后一题，老曾告诉你的那种是常规解法。另一种解法算起来更快，也不容易出错，不过比较难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