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实在没想到……晏漓会这样对待小婉。
他悄悄瞄了某人一眼,不想却被逮了个正着。
晏漓淡然瞥他:“做什么?”
谢见琛偏头:“没、没什么。”
晏漓哼了一声。
“怎么,没想到朕会好吃好喝供着她?”
谢见琛尴尬地抿了抿嘴,沉默片刻,忽而极轻声道:
“不好意思哦……误会你了。
“还有,谢谢你。”
“……嗯。”
许久,晏漓才听不出情绪地应了一声。
“不必谢我,况且——”
话至一半,却忽又停在嘴边,没了下文。
谢见琛:“?”
况且什么?
他等了一会,晏漓始终没接着说下去,他便也没不知好歹地上去接话。
毕竟,以防身份暴露,眼下与晏漓自然是接触越少越好。
……
一路无话。
皇帝忽而亲从宫外带回一个蒙面男子的消息,迅速在宫中传开来。
毕竟,当今的这位皇帝陛下,自从前椒房殿那位谢公子意外逝世后,便是出了名的憎恨男色。
就连陛下离宫期间代为监国的顾相顾芷兰,在见到这一幕时,亦是大为震惊——
“他、他真的不是……?!”
紫宸殿内,顾芷兰绕着“阿丑”转了数圈打量着。
谢见琛正忐忑地期望不要被顾芷兰这鬼精的女人瞧出端倪,龙椅上的晏漓适时出声:
“嗯,真的不是。”
谢见琛:“……”
虽说确实是他故意将自己伪装起来,可当自己站在晏漓面前、而晏漓真的认不出自己的这一刻,心中却难以自控地失落起来。
这算什么。
——啧,又在胡思乱想。
自己也是贱得慌。
顾芷兰:“这……不可能!”
晏漓玩味看向谢见琛:“怎么,不把面具摘下来给顾相瞧瞧?”
……靠。
他简直怀疑,这人就是故意想要自己出丑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别无他法,易容成这幅尊容的馊主意是自己想的,纵有万般不情愿,谢见琛也只得羞耻将面具移开。
“这便对了,”只听身后的晏漓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爱卿理当珍惜自己这无价的皮相,何以为耻?”
顾芷兰如同当时的晏漓般,对着谢见琛的那张假脸皮好一番查探搓摸,最终在天.衣无缝的易容前败下阵来。
“你既将这位公子千里迢迢请回来,封个什么官职才好?封他个偏将军、同容子晋一同治理军中如何?”
晏漓:“不成,骤然封下如此显眼的官职,一时不能服众,反乱军心。”
顾芷兰:“那你的意思是?”
晏漓靠在龙椅上,双手交叉慵懒地撑着下巴:
“就从——朕的御前侍卫做起吧。”
谢见琛:“哈??”
他?做御前侍卫??
晏漓:“怎么,嫌品级低?”
“呵呵,我怎么敢呢。”
虽说对于“阿丑”这种无权无势的草根平民来说,方一入宫便做了品阶本不低的御前侍卫,已属破格擢用,可他早已做惯了家中的少爷、军中的领袖,一时之间哪做得来这种侍候人的差事?
更何况,是时刻在一个最不敢靠近之人的眼皮子底下!
晏漓见他一时间愣在原地、如遭雷击,似笑非笑催促:
“那还不下去领制服,即刻当值?”
“我……属下遵命。”
人在屋檐下,谢见琛无法,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看着“阿丑”神魂不定、飘飘忽忽走出殿外,晏漓格外舒展地半倚在椅背上。
顾芷兰:“心情很好?”
晏漓挑眉:“还可以。”
他胡乱翻了几本奏折,终于,在顾芷兰即将离去时,还是忍不住出声:
“慢,问你个事。”
“何事?”
他正色严肃道:
“你说,男人是否有产子的可能?”
第74章 角色扮演
“……?”
顾芷兰大脑宕机。
这……好像不是什么字母文学吧?
晏漓蹙眉:“不能?”
这要怎么解释?
她斟酌试探着:
“理论上来讲, 应当是不……”
不能的“能”字还没能出,晏漓的脸色已然阴沉了下来。
她素知此人喜怒无常,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给自己惹麻烦, 又转折找补:
“呃,但是话又说回来,万事皆有可能,对不对?万一真的存在什么奇门偏方, 或者那人体内构造就与旁人不同呢?”
“这话却是有道理,”听到自己想听的话,男人脸色立时有所缓和, “毕竟算下日子来,同最后一次的日子大差不差。”
顾芷兰:“什么最后一次?”
晏漓给了她一个“少说话”的眼神, 顾芷兰翻了个白眼,无语至极离开。
—
谢见琛在晏漓身边做了几日御前侍卫, 只觉这差事真是好做又难做。
好做在于,常人根本无法靠近乃至伤到晏漓分毫,做御前侍卫, 每日只需要放空大脑呆滞站桩便能拿到俸禄。
至于难做嘛……
这样被迫时刻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被识穿身份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那个新来的,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静谧无声的紫宸殿里, 高位上的皇帝忽而朝他如是喊道。
即便一众御前侍卫训练有素, 也情不自禁、纷纷偷偷将目光投到谢见琛身上。
谢见琛:“……”
哪里就很远了!
进一步远一步会死啊!
他不情不愿地朝龙椅旁挪近一步,皮笑肉不笑:
“陛下, 臣不叫‘那个新来的’, 臣名阿丑。”
“嗯?是吗。”
被这样反问,顶着假名的他还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土里土气的,乡野村夫一样, 难听。”
男人戏谑轻嗤。
“御前当差叫这个名字,也不嫌丢人。”
“……”
事怎么这么多啊?!
怪不得都说他劳累,敢情连个下人的名字都要管?
晏漓又向他道:“过来。”
他蹭着地面又挪过去半步。
“靠近些,磨磨蹭蹭,朕难不成会吃了你?”
谢见琛抽了抽嘴角。
好像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吧!
他自己是什么作风,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人在屋檐下,实在无法,他只好与晏漓靠得几近、几乎快要贴到龙椅上。
——旋即,腰窝处便被人一把抓住。
“干干干干干……干什么啊?!”
他被吓得一蹦三尺高,蹭地退出一尺来远。
这人不是吧?
做鳏夫做疯了??
他现在“长”成这幅尊容都下得去手???
难道时移世易,他审美癖好也跟着变了???
震惊羞愤的情绪过去,心底又生起几分不爽。
还以为他有多深情呢,结果居然随便捞个人就可以!呸!
晏漓迷惑不解看他:“你躲什么?”
“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在摸什么啊?”
“再乱动,你的腰带就掉下来了。”
谢见琛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但见自己的腰带松垮地滑掉了一半。
倘若动作再大一点,估计此刻便要掉在地上了。
他的脸瞬间涨红,也不知是羞的是气的:“你就不能直接和我说?干嘛直接上手?”
“直接说?教全殿人听听,朕亲带回来的人是个冒失鬼,连腰带都系不明白?”
晏漓话音方落,殿中便传来忍俊不禁的声音。
“……切!”
谢见琛赧然抿唇,被怼得没话说。
哪是他太冒失,分明是这腰带太宽松,他都系到最紧了,还是会往下滑!
晏漓抱臂眯眼看他:
“倒是你,没半点御前之人应有的持重,你以为,朕要做甚?”
也不知是否为谢见琛多想,他总觉着这话里,隐隐带着几分暧昧的意思。
摸不清这人的想法,说多错多,他索性置气挪开目光,气鼓鼓不再说话。
“陛下,容将军求见。”
尽职尽责的正经御前宫人小心翼翼打断二人的吵闹,眼皮都不敢抬。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莫说同陛下这样嬉笑怒骂,就算为陛下端茶送水,御前的宫人们都要战战兢兢,生怕什么多余的动作惹得陛下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