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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从不下神坛,只有世人顶礼膜拜。
  她又何德何能成为她生命中的那一个例外?
  她自问没有这样的好本事。
  所以她不挽留。
  不仅不挽留,也不说任何一句让宋时铮等她之类的话。她只贪片刻宁静,这一刻,能呆在她身边,就是一种幸运。
  她调查过,宋时铮平均更换对象的频率是三个月,不管是人形也好,猫咪状态也好,她们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也快到保质期了。
  现在,便是最佳赏味期。
  “晚上吃什么?”孟行玉抽了口烟,又将这口清凉气息渡给她。还是在美国买的那一支电子烟,柠檬黄色的烟杆。
  宋时铮劈手夺过,自顾自吸了一口,像上瘾的人。
  可明明电子烟不成瘾,至多只有一点清凉气息。像猫吸猫薄荷,可偏偏一口烟吸猛了,凉得她头疼。
  “晚上喝酒去?”
  “嗯?”
  孟行玉拨弄她项链的手一顿。
  宋时铮和她在一起之后,两人便没有去过酒吧了。与吃完饭一道散步相比,去酒吧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拖着手悠悠漫步,傍晚的风吹来,混杂着江水与泥土味道的气息,比酒精醉人。
  因此这是在三个月之后,宋时铮和孟行玉再次踏足学术酒吧。
  酒吧内,谭最和张枫早已坐在吧台前等候。一见两人便笑,说这两个家伙终于现身了。
  孟行玉拥着宋时铮坐下,要了杯酒:“你俩倒是聊得到一起去。”
  谭最与张枫对座而笑:“俗话说,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正是一见如故。”
  宋时铮嘴角抽了抽:“好好说话。”
  孟行玉帮宋时铮理了下裙摆,就听张枫说:“你们还不知道吧,今天的主讲人是章以新。”
  孟行玉:“?”
  自己很久不来酒吧了,今天是宋时铮指的地方,她说是哪就是哪,孟行玉到了门口才发现是她们“初见”的酒吧,还和宋时铮笑呢,怎么今天想起来这?
  孟行玉瞳孔紧缩。
  再回头看宋时铮,后者正一脸神色淡然地喝欢迎酒,孟行玉捏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磋磨,她贴近她耳边:“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嘘。”
  宋时铮用一根手指封住她的唇:“等下你就知道了。”
  章以新在圆形追光下登场,他的演讲精彩动人,娓娓道来,以旁观者来看,水平竟丝毫不逊色于孟行玉。
  可吧台前四人却说说笑笑,注意力全然不在演讲者身上。
  直到章以新下台,宋时铮提着亮片色的鱼尾裙起身,四人的话题才被打断。谭最捅捅孟行玉:“喂,听说你要去美国呀?”
  孟行玉:“嗯。”
  谭最:“你知道,宋时铮可不会和人谈异地恋。”
  没等人回答,她就自顾自往下讲,“别说异地恋了,就是跨区,她都不愿意。宋大小姐最喜欢心血来潮,有次她五点钟突然说要下楼吃个饭吃晚饭,可她当时的对象工作在三环,下班赶过来少说要一个半小时,宋时铮就烦了,当晚就把人踹了。”
  宋时铮的原话是:“谈个恋爱,一起吃顿饭都做不到,还不如不谈。”
  谭最沉默了。
  宋时铮周末能飞到东京去逛街,拍个证件照都能飞一趟首尔。s城那么大,跨区如跨国。可世界又那么小,跨国如跨区。
  财富并没有让她变得天涯若比邻,而是让她更加无法忍受哪怕多一点点的距离。
  所以别说异地了,宋时铮连跨区都不会接受。
  谭最说的口干舌燥,孟行玉神情却淡淡的,谭最不满道:“喂,我说的话你听没听?”
  张枫笑着打哈哈:“她俩正好呢,你跟她说这个干嘛?”
  谭最却不依不饶。
  半晌,孟行玉说:“我知道,没想跟她谈异地恋。”
  “那你这是……”谭最说了一半的话被孟行玉打断。
  孟行玉竖了一根手指在唇前,只不过动作虽然是对谭最做的,目光却仍追着宋时铮。
  那条亮片色的裙子正接过话筒试音。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孟行玉仍能从章以新的肢体动作中看出惊愕。
  她当然知道,宋时铮不会谈异地恋。她也从没想过,要和宋时铮谈异地恋。这一点,并不需要谭最来提醒。只是她仍愿意放自己沉沦,就这么一小段的时光,也要有人喋喋不休地提醒吗?
  谭最嘟嘟囔囔的:“我只是看你人还可以,不想你受伤,宋时铮这人你是没见过的,别看现在跟你好得不得了,翻脸起来那可真是……”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做舔狗时追着跑的辛酸,谭最摇头不说话了。
  物伤其类。
  她只是不想世界上再多一个像自己一样的伤心人,明知道面前是个大坑,却还是甘愿一脚踩下去。
  只是她忘了,就像宋时铮喊不醒她一样,她同样也喊不醒孟行玉。
  “喂喂。”
  宋时铮拿着话筒拍了两下,没人知道她要做什么,然而姣好的面容,灵动的身姿很快吸引了在场其他人的目光。
  酒吧内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那不是s大的宋时铮吗!”
  “不会吧,她大小姐不是一向只去那种高级卡座的吗?”
  “快翻微博,我感觉台上的人好像她!”
  “这是在干嘛呀?”
  “翻到了!宋时铮和刚刚那个讲者谈过恋爱!”有人一脸吃到大瓜的神情,“有好戏看了!”
  宋时铮实在太有名了,台下很快骚动一片。
  “喂喂,大家安静两分钟好吗?”
  宋时铮清清嗓子,冲很远的地方眉毛动了一下。今天脖子上的蓝宝石和她亮白色的鱼尾裙礼服莫名地很相衬。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却又无比好奇,只得依言安静下来。
  只有谭最紧张地抠手指。
  每当宋时铮做出这种举动的时候,她就要搞出个大事情来了。种种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宋时铮最喜欢在分手时搞仪式感,有在土耳其的热气球上分手的,有在顶级的悬崖海景餐厅分手的,还有……
  谭最喃喃道:“孟行玉,你完了……”
  联想到宋时铮今天那反常的打扮,谭最猛然抓住孟行玉手臂:“喂,孟行玉,你快出去……”
  孟行玉:“?”
  谭最只一昧推搡,妄图赶紧将孟行玉弄出门去。实话说,她一贯不怎么喜欢宋时铮踹开对象的态度。要分手就好好分手,干嘛要先给人家一个巨大希望,然后又狠狠戳破?
  她以为这样很酷?
  谭最以前不管,一是不在现场,二是她也认为那些臭男人与她无关。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孟行玉。
  她不喜欢孟行玉……也被宋时铮这样玩弄。
  可奈何谭最今天晚上的无礼行为已经太多,孟行玉实在是不怎么喜欢这个人,更不喜欢别人胡乱扒拉自己。
  她伸手和谭最两人推搡起来。
  或者说,是她单方面地制住了谭最。
  而那边,台上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要说,简单试音后开口就直奔主题,因此谭最还没来得及将孟行玉推出门,就听到一句——
  “孟行玉女士,请问你愿意和我订婚吗?”
  两人的动作双双顿在原地。
  谭最:“啊?”
  那声音很大,通过话筒传来,带着破罐破摔的勇气。
  “我想过了,虽然你脸臭傲慢又自大,但是我还是愿意钦定你为我的后半生伴侣,你觉得怎么样?”
  高岭之花的孟行玉还是第一次被人在公众面前这样评价,底下响起阵阵哄笑。
  孟行玉的睫毛眨了一下。
  好像蝴蝶扇动它的翅膀,扑棱扑棱。
  然而眼看孟行玉不说话,台上人变得更加凶巴巴了。
  “喂,孟行玉,我问你话呢。”
  小猫红着脸叉腰,一派气势汹汹的样子,她全然忘了,她穿着名为高雅的亮片色鱼尾裙,这样的造型配上这样的造型,无比滑稽。
  孟行玉一个没忍住,直接噗嗤笑出了声。
  小猫更是跳脚:“孟行玉!!”
  话筒被一浪一浪地从台上传到吧台前,孟行玉咳了一声,接过话筒,正色道:“愿意啊,一直都愿意。”
  众人一阵抽气。
  不少人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宋时铮脸上一片酡红,她知道用不了多久,今天晚上这场求婚就会被传到社交平台,刷爆校园网与朋友圈,然而她还是露出得意的神色。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宋时铮喃喃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她就知道,她一定会答应的。
  她就知道,两个人最终能走在一起,不是靠随时抽身的底气,而是因愿托付给你的勇气。
  “孟行玉,”她一字一句唤她,娇娇滴滴,“抱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