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怎么能通过一个学生捧着一沓一模一样的纸盒就推测这件事和章以新有关。
  可那天晚上,孟行玉找到她。
  她将一沓装订整齐的a4纸递到她面前,上面是章以新所有未发表的研究项目,还有和国外一些研究机构的联系邮件。上面用词大多专业,涉及基因编辑和转基因研究。
  宋时铮:“你想说什么?”
  孟行玉沉沉看着她,其含义不言自明。之后,两人便合力演了这出戏,为的就是刺激章以新。看他是不是会真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她们时间不多了。
  而今天章以新的偏执,也不得不令宋时铮相信,章以新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
  曾经选中的恋人,竟然是这么一条毒蛇,即便到今天,宋时铮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孟行玉指腹擦过她的唇,带着几分黏腻:“别想了,他不值得。”
  宋时铮垂脸道:“我知道。”
  一股无由来的暴怒席卷了孟行玉,声调冷冷:“那你还在伤心什么,就他那么一个烂人,值得你为他伤怀?”
  “不是为他。”
  孟行玉烦躁道:“那是为什么?”
  “为你。”宋时铮低低道:“我晚上说的话,是真心的。”
  “我们订婚吧,孟行玉。”
  第56章
  孟行玉一愣,抱着她的手都僵了,半晌才放开。
  “怎么了?”孟行玉道,“不是才确立唯一的排他性关系吗?”
  “是呀,”宋时铮掰着手指头,垂着脑袋,仿佛小学生在很认真的计算加减法,“订婚,不也是唯一的排他性关系吗?”
  头顶,孟行玉幽暗的眼神在盯着自己。
  久久没有回应。
  这时间甚至久到让宋时铮觉得孟行玉不会回应自己了。
  她勇气突如其来,好像草原上的一簇微弱的小火苗,一阵风来,就会熄灭。刚刚在台上那么一瞬,她觉得,如果是和这个人订婚的话,也不错。
  毕竟她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如果是孟行玉的话,说不定真能和她共度一生。不像半途而废的宋成兰,也不像有始无终的宋小姨,她突然就对结婚后的人生有了那么一点期待。
  不是全然利益交换的,也不是全然凭激情冲动驱使的。
  不会天天吵吵闹闹,也不会天天你侬我侬的,但是却携手相伴着,走完这一生。
  车内还是静静的。
  比刚才更静了。
  宋时铮仰脸,眼里有小心翼翼又无法掩盖的期待。
  或许是自己有点冲动了。或许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是她在自作多情。又或者,是孟行玉在报复她?她在格里菲斯天文台拒绝过她一次,今天就是她反过来拒绝她的时候?
  还是自己求婚地点选的不对?以往再怎么说,都是在海边悬崖的顶端,在土耳其升空的热气球里,自己怎么会傻到在车里告白?
  什么事情碰上孟行玉,总会跟以前不大对。
  上次也是,在一个潦草清晨,她急吼吼的跑过去,冲着扔垃圾的孟行玉一阵表白。
  宋时铮掌心一阵阵浸出汗来。
  可孟行玉却真的犹豫了:“我……”
  和那个说“我愿意啊,一直都愿意的人”全然不同。
  这份犹豫被宋时铮敏感捕捉,她掌心的热意冷下去,那簇微弱的火苗就要熄灭。
  “不想订就算了。”
  她抱着孟行玉侧腰的手慢慢滑落,眼神也开始躲闪逃避,“我就是说着玩玩的,别当真……”
  “谁说我不同意了?”孟行玉反扣住她的手,忽略宋时铮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孟行玉眼神中透露出危险狎昵的意味:“说着玩?”
  宋时铮躺在她的怀里,抬手玩她的扣子:“我是说去哪玩,你说我们订婚是去冰岛好还是去大溪地好……”
  孟行玉:“别当真?”
  宋时铮一噎,直接把她的扣子揪了下来:“冰岛地貌震撼,我姨和姨夫,哦我是说前姨夫,就是在那儿遇见的,不过他俩现在离了,感觉有点不太吉利。大溪地倒是很温暖,你有多少人想请……”
  孟行玉努力压平嘴角:“算了?”
  宋时铮“嗷”一声爆发,反骑在她身上,恨不能抽她两巴掌:“还不是你一直不应声,你是哑巴呀聋子呀?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孟行玉反手捂住眼,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是真把人逗急了。
  “你还笑!你还笑!”宋时铮狠狠拍打她,那簇草原上的小火苗终于经风一吹,燃成燎原大火。
  “哎呀,别打了。”孟行玉愈叫她住手,宋时铮却拍打的愈欢,把她当成了一尾鱼,仿佛要把她打死在这车里,带着明天就上社会新闻的架势。
  孟行玉眼看制不住她,索性一捂肚子,蜷缩起来:“哎呀,好痛!”
  这么一装,宋时铮那巴掌还真就没打下去,手一转,小心翼翼地扒拉她,“真打痛了?哪儿啊?我看看,”嘴里还嘟囔,“我明明没用力啊……”
  孟行玉心里一动,也不耍赖了,用手轻轻地拨开她的额发:“傻子。”
  宋时铮身子一软,叶片一样合在她身上。
  “我那儿修好了,今天去我家。”
  孟行玉还是不习惯去别人家,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都在寄人篱下,以至于到了今日,她只有呆在自己家里才舒坦。
  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却处处都随自己心意。
  在这儿,她舒服。
  小时候在农村,孟行玉和奶奶住一间破瓦房,门口养鸡养鸭。后来她妈把她接到城里。在城里,房子大了,可地方却窄了,门口种花种草,也终究没有哪一隅适合她。
  她总是静悄悄的,恨不得走路都贴着墙根。
  孟父的宽和,母亲的责备,还有继兄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嫌弃,无一不在击打着孟行玉那颗脆弱敏感的心。
  她想逃。
  逃回农村也好。
  虽然那瓦房破,但起码是自由的。
  不知道奶奶现在怎么样了,孟行玉握着宋时铮温热的手,突然心生一股强烈的,想带宋时铮回老家去看看的冲动。
  她非常,想把这个人,带给她奶奶看。
  奶奶你看,我现在有了我的小房子,也有了我的爱人,我还是顶尖学府的副教授,你不必再担心我过得不好了。
  但是想起那黄色的土地,破旧的瓦房,门前的鸡鸭,孟行玉目光落在宋时铮的名牌鞋子上,连水也不能沾的娇贵羊皮底。
  她想不出这样一双脚,如何踏上那样的土地。
  两人的脚步勾缠着踏入家门。
  纷乱中,蓦地踢到一个什么东西,宋时铮嘟囔嫌弃一声:“什么东西……”
  这一下,倒把孟行玉踢醒了。她放开她,捡起那个盒子:“是你爸给你的。”
  宋时铮厌恶极了傅文远,一叠声的嫌弃:“拿走拿走,他的东西我看都不要看。”
  孟行玉默默道:“其实看看,也没什么。”
  宋时铮捂耳:“说了不看就不看!”
  孟行玉:“……你不看捂耳朵干嘛?”
  宋时铮捂着耳朵瞪她。
  孟行玉咳了一声:“好吧,不看就不看。只不过一碰到你爸,你反应就这么大,我会以为你放不下他。”
  宋时铮的脸色很不好看。
  孟行玉说对了,她本来就没放下。谁能放下自己的亲生爸爸这么对自己?放下,是无所谓。放不下,才是避如蛇蝎。
  孟行玉又将盒子往她面前递了一下:“看不看在你,我去洗澡。”
  很快,浴室内便响起哗哗水声。
  看这架势,孟行玉一时半会出不来。屋内静静地,只有门廊处开一盏灯,共皎洁月光照进屋内,一地银华。
  宋时铮咬了下唇,还是揭开了那个盒子。
  在这个无风无幡的夜里,好像有那么一点心动,也是允许的。
  会是什么呢?电视里面一般这种情况都怎么演?某封剖白心迹的手写信?某个她童年的玩具?还是什么傅文远的随身首饰?宋时铮在心里无端哂笑,这个盒子不大,总不至于是财产转让协议。
  只是她一打开盒子,目光就凝住了。
  和她想的完全不同,盒子里面装的根本不是那些东西。
  “小孟!小孟!孟行玉!”宋时铮扯着嗓子一叠声地喊:“你快来看!”
  孟行玉本来就是借口洗漱给她腾空间的,此刻听她叫唤,连忙裹了浴巾出来。只是头发还湿着。
  “怎么?在一起了,不叫孟大教授了?”孟行玉擦着头发调笑,可目光落在那电脑上的一瞬,笑意消失了。
  “这是什么?”孟行玉凝重道。
  “傅文远把这个给你的时候,到底说什么了?”宋时铮目光逼视着她。
  那已经是数天前的事了,那时候孟行玉正忙着追乱跑的猫咪宋时铮,根本没心思注意傅文远的话,此刻宋时铮这么一说,她才从记忆的夹缝中回想起那天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