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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都市言情 > 养恶为欢 > 第78章
  等他情绪平稳下来,应该可以复明。
  不久后刘远山赶到抢救室门口,姜满独自坐在长椅上,腰背弯曲,掌心合拢握着一瓶矿泉水。
  身上未见慌乱的痕迹,有一种超乎年龄和阅历的冷静。
  “满少爷。”刘远山快步走过去,“您别太担心。”
  “我没事。”姜满的声音很轻,“现场怎么样了?”
  “技术团队正在排查凶手,相信很快会有结果。公关部初步查到几个匿名账号,律师团队正在固定证据,准备起诉造谣者。”
  刘远山是袁亭书最得力的助手,这番汇报给了姜满一颗定心丸:“通知集团的核心成员,半小时后在旁边的酒店会议室集合。告诉他们袁亭书没事,先稳定大家的情绪,我随后就到。”
  姜满的声音清晰坚定,刘远山愣了愣。
  来的路上他还在头疼,姜满平时文文弱弱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怕是要吓坏了。
  没想到竟能在紧要关头扛起重任。
  刘远山望向姜满,那双眼睛里虽有茫然,却透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他再次为曾经低看姜满而愧疚,也忽然明白袁亭书为什么如此在意姜满。
  姜满看似是需要保护的弱者,却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和担当,是值得尊敬和依靠的人。
  刘远山颔首:“我这就去办。”
  姜满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长舒一口气。眼前依旧像蒙着厚重的幕布,心底的恐慌却几不可见了。
  袁亭书命悬一线,袁氏群龙无首,他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让这一切毁在流言和阴谋里。
  他得守住袁亭书的江山,守住他们的家。
  第74章 这一切为时不晚(完)
  紧急会议选在医院附近的星级酒店,集团高管坐满会议桌两侧,大家一言不发,私下用眼神“交头接耳”。
  半小时后,姜满由一位保镖陪同进入会议室。
  桌上堆着一摞文件,他看不见,低声问刘远山:“这些都是什么?”
  刘远山站在他身侧,低声汇报:“左边是袁氏的股价走势图,暴跌了18%;中间是合作方发来的暂停合作通知,有五个长期合作的大客户提出重新评估合作风险;右边是律师团队整理的流言分析报告,标注了哪些是伪造证据,哪些是恶意抹黑。”
  姜满还没说什么,被一道人声打断。
  “姜先生。”说话的是集团里最年长的股东,李总目光锐利,敲敲桌子,“袁总在医院抢救生死未卜,你一个外人,凭什么代表袁总主持大局?”
  此话一出,会议室立即响起附和声,大家面露质疑,气氛顿时紧绷起来。
  姜满挺直腰杆,平静说道:“早在半年前,袁亭书就和我签署了授权委托书,合同内写明,若他因任何原因无法履行职责,由我代为处理公司事务,包括召开股东大会、签署合作协议等。”
  “我们怎么不知道?”另一位股东追问,“别是拿着假文件来糊弄我们!”
  “各位,”刘远山适时开口,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袋放在桌面,“委托书的原件和公证处盖章的复印件都在这儿,每一页都有袁总的亲笔签名和指纹,各位若是不放心,尽可过目。”
  李总盯着文件看几秒,又瞥一眼刘远山,话里带着几分失望:“不必了,既是你开口,便不会有诈。”
  姜满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公司现在面临危机,我知道大家很担心自己的利益,但现在不是互相指责和猜忌的时候,而是要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他顿了顿,空洞的目光扫过全场,“技术部正在全力追踪刺杀袁总的凶手,相信不日就能有结果。当务之急,我需要公关部立刻发布声明,说明袁总目前已脱离生命危险,情况稳定,同时澄清‘私生子’、‘打压弟弟’等不实流言,放出部分证据引导舆论方向,先稳住股价和合作方的信心。”
  姜满的话条理清晰,态度沉稳,没有丝毫慌乱。原本躁动的股东们渐渐安静下来。有人开始点头,有人低声讨论对策,会议室的氛围终于缓和了些。
  正说着,刘远山电话响了。
  接听后,他脸色微变,对姜满说:“满少爷,技术部那边有消息了。凶手行凶后乘坐一辆黑色轿车离开,车子的登记信息属于一家空壳公司,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与袁胜的私人助理有频繁的资金往来。”
  “袁胜?”姜满的声音陡然拔高,“袁亭书的父亲?”
  “对。”刘远山点头,声音压得更低,“而且律师那边也查到,散播谣言的几个匿名账号,ip地址都指向仁爱医院附近。”
  姜满皱紧眉头,心里满是疑惑:“怎么会在医院?”
  刘远山突然灵光一闪,面色更加凝重:“满少爷,袁胜在那家医院做临终关怀……”
  条条线索都把幕后黑手指向袁胜,袁亭书的亲生父亲。
  真相突如其来,像一块巨石重重砸在姜满心口。他始终不敢相信,这一切是袁胜做出来的事。
  会议结束后,姜满第一时间赶回医院,袁亭书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转入icu病房。目前只允许隔着玻璃窗探视,姜满眼睛看不见,向医生确认情况后,先去了仁爱医院。
  他要当面问问袁胜,到底怎么才能做到对亲生儿子下死手。
  病房里格外安静,姜满听不见医用监护仪工作的声音,也嗅不到临终关怀病室的“死气”,一切都格外反常。
  “怎么回事?”
  “病床上没有人——”刘远山拦住路过的医生,“请问袁先生去哪了?”
  “先生很抱歉,袁先生半小时前脏器衰竭,抢救无效去世了。”医生惋惜道,“我们给袁先生的儿子打了十几个电话,没有人接。”
  姜满僵在原地,脑袋里一片空白。
  处理好袁胜的身后事,姜满上了车,呆“望”着窗外的街景,半是发问,半是自言自语:“远山哥,如果你的孩子长大以后没达成你和嫂子的期待,不亲近你们,你……会杀了他吗?”
  “不会,”刘远山毫不犹豫,“满少爷,袁胜不喜欢袁总的生母,因为私生子的事差点毁了袁氏的前程,所以连带着袁总也被当成污点。在袁胜心里,只有袁亭舟才配继承家业,但因为十年前姜家的事,袁胜需要有人背锅,不得不和袁总达成某种协定,这才……”
  “我大概了解一些。”姜满摇摇头,“所以这次袁胜清楚自己大限将至,所以出手替小儿子扫清障碍……这太好笑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袁胜不仅要袁亭书的命,还要毁了袁亭书的名声,直到死,都在为小儿子做嫁衣。
  想到袁亭书曾对“家庭”的期待,姜满心脏抽痛,袁亭书这辈子渴望的亲缘只能是一场泡影。
  袁亭书还没醒,姜满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等。刘远山买来一碗排骨汤面当晚饭,姜满心口堵得慌,吃不下。
  不知不觉,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却见袁亭书浑身是血躺在走廊,就在他脚边,他身体僵住不能动,怎么喊都喊不醒袁亭书。
  巨量红液从袁亭书的颈动脉流出来,淌到地板上,顺着他的裤脚往上爬,形成一个血红的罩子,将他包裹起来。
  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他胃痛难忍,尖叫着醒来。
  “——满少爷,您没事吧?”
  姜满摇摇头。
  夜间暖气没开那么足,一身热汗没几分钟就冷下来,姜满阵阵发冷,咬紧了牙齿。
  刘远山递上纸巾和保温杯:“您饿不饿?”
  “有点——”姜满掏出手机,还有一个小时天就亮了,“他醒了吗?”
  “还没有,不过体征一切正常。”刘远山说,“您去吃点饭吧,别饿坏了胃口。”
  姜满向病房内望了一眼,和电视剧里的一样,数根五颜六色的线将袁亭书和监控仪连接起来,袁亭书脖子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比纱布还要白上几分。
  他隔着玻璃窗抚了抚袁亭书的脸:“快点醒来吧。”
  “您能看见了?”刘远山冷不丁出声。
  姜满后知后觉,使劲眨了眨眼:“没什么大碍了。”
  “太好了。”刘远山木愣愣地笑,“总算听到一桩喜事。”
  “病人醒了!”走廊里的喇叭忽然响起,护士的声音传出来。
  姜满和刘远山冲到门口,却被告知现在还不能进去,要等白天医生查房后,确认袁亭书的身体状况,转入普通病房才可以探视。
  姜满有些失落,回到玻璃窗前盯着袁亭书看,袁亭书也发现他们了,虚虚一笑。
  “一会见,”姜满冲里面挥挥手,哽咽道,“一定要好起来。”
  袁亭书似乎无法活动,笑容更大了些,眼角被挤出了眼泪。
  姜满心脏落回原位,终于肯去吃饭。医院的早饭清淡单一,他捡了些清粥小菜混饱肚子,回到走廊上陪着袁亭书。
  白天时,袁亭书转进普通病房,握着姜满的手,用虚弱的气声说:“还能见到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