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季雨泽忍无可忍,掌心糊上他嘴边,“想导年代戏自己去找剧本,别拿在我这儿找灵感!”
但是这并不管用,池皖的声音陆陆续续从指缝飘出来:“反正都这样了,你就去见一见吧,不然我夹在中间很为难的呀……”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签啊!”
“你爸说要么签字要么滚蛋,我不想跟你分开,就签了。”
“……”
真诚,就是必杀技。
季雨泽脸色稍有缓和,松开手,拉开距离,探究地看着池皖。
池皖报以赤忱的眼神。
“……行。”季雨泽没招了,警告道,“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多谢少爷!”
目送大少回府,不是,回客厅,池皖终于松一口气,随即脱力般坐在连廊上,思索一会儿回去怎么跟老爷子唠嗑。
他垂着脑袋,生无可恋地看向池塘,心里顿觉一股憋屈翻涌。
“笨蛋季雨泽,你以为我真那么大方。”
忽而,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他下意识抬头,只见季雨泽去又折返,衣摆都掀起弧度。
“怎么回——”
季雨泽弯腰,温热掌心握住池皖后颈。
阳光里的吻。
有风和鸟群的注视。
“有一句话忘记说。”
和风悄然,绿影绰绰,一目春光中,季雨泽的表情竟被耀眼光线模糊了,他的声音变得如此清晰。
“新年快乐,大导演。”
【作者有话说】
等周四。
感觉要不了十章就完结了()
第94章
在季雨泽相亲的时候,池皖也没闲着,他恪守尽职扮演情感陪伴师/玄学大师/艺术解说员,陪着老爷子从画作聊到书法,从电影聊到红歌,从养生聊到国学,其实他就是个半罐子,啥也不懂,全靠之前导戏查过些资料,勉强挤吧挤吧凑合用一用。
季文铧讨厌他,对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嗤之以鼻,架不住老爷子爱听,季清临也跟着附和,他倒成了局外人,于是只能翘着腿坐在旁边,一个人孤立全世界。
“老先生,这串子可是大师开过光的,可灵了。就拿我来说吧,先前也是寂寂无名,后来去求过佛后,事业运一下就走起来了,签进星悦后我是一路遇贵人,季总就不说了,跟我再生父母一样,还有季董事长和季教授,都帮了我不少呢。”
池皖说得有模有样的,把手里的礼盒往老爷子手里塞:“知道要来拜访您,我特地求了健康符,像您这样有成就的精英,孩子们都这么优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健康长寿了。”
“小池,你费心了。”
这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肯定入不了季家的眼。池皖原本准备着是送给季文铧的,有些时候他就是典型的表演型人格,越是遇上恶人就越喜欢装白莲花,反正说几句好听的话嘛,又不会掉块肉。
但他没料到现场还有比季文铧等级更高的,于是迅速改变策略,把目标转向最高话事人。
不知道季雨泽那边情况怎么样,反正老爷子看池皖挺顺眼,临走前特意让人送他出去,还准备了回礼。
“池先生,今天辛苦了,这是老爷的一些心意,请您收下。”
信封有砖头那么厚,起初池皖以为里头塞着一叠现金,拿到手后才发现重量不对,打开一看——
特么的,金条啊!
“麻烦您替我向季老先生转达谢意,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车就停在大门口,池皖喜滋滋坐进后排,正欲好好欣赏自己的奖品,身侧便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
“笑成这样,把我卖了多少钱?”
地下车库,池皖略微急切的解释飘在空中。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误会,季总,真的是误会!要不这钱你拿走!我不要!”
季雨泽大步流星走在前头,不说话,不搭腔,不回头。
“季总,少爷,阿泽哥哥!你能理理我吗?这算什么,冷暴力?果然你有了新欢就要抛弃我了,天啊!男人怎么都——”
季雨泽猝然回头,冷飕飕的眼刀飞过去,池皖赶紧闭嘴。
一说起这个他就来气,见面前季雨泽本来都准备好了说辞,打算教育小姑娘一顿,结果他刚坐下,姑娘就开口了。
“叔叔,我直说吧,我也是为了应付我爸才答应见你一面的,你日理万机,肯定不想我耽误你时间。说实话,我们家穷,配不上你,我对年纪大的暂时没兴趣,也没缺钱到需要出卖自己的地步,所以,我们不合适。”
“……”
真话如此伤人!
而且只大个几岁怎么就管他叫上叔叔了!!
电梯里,池皖抱着季雨泽的胳膊不放,解释不清楚就又开始耍赖:“哎这个世界真是没天理啦,为了心爱之人的幸福我忍下委屈丢掉自尊,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呜呜呜……”
“呵呵是吗?我怎么觉得你特别热衷让我去相亲呢?是我平时没把你喂饱?几根金条就能收买你。我严重怀疑现在家里就有个女的等着我!”
叮咚。
电梯门开了。
家门也开着。
一位妙龄女子正提着收拾好的垃圾出来,身形纤细,五官标志。
季雨泽恍惚了一瞬间。
池冉被打个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能隐约从打扮上猜测季雨泽年纪,应该是比池皖大一些的,她叫池皖哥哥,那么比哥哥更大的应该是……
“叔叔你好!新年快乐!抱歉打扰了!”
“……”
兵荒马乱的一天终于结束,深夜,带着暖意的碎光从地板涌上来,房间里很香,是池皖常点的香薰蜡烛。
季雨泽轻手轻脚走进来,熄灭蜡烛,盖上电脑,拿走压在池皖手臂下的平板。
池皖在季雨泽怀里迷迷糊糊醒来,睡眠缺得太多,连咖啡都不起作用。
“我不睡。”他无力地抗议。
季雨泽把人稳稳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还是睡吧,都十二点了。”
“才十二点,我还能写……”
“别闹,刚刚看了眼你屏幕,根本没写几个字,自欺欺人好玩吗?”
“好玩。”
“幼稚,你成天就气我吧。”
“那可不行,气出毛病咋办。”聊这几句又把池皖困意聊没了,他坐起来靠在羽绒垫里,脚踝擦过季雨泽侧腰,“池冉呢?”
“早休息了。”
“真的?你俩没背着我聊点什么?”
“听真话还是假话?”
“好啊你。”池皖轻轻踹他一脚,“说上我坏话了是吧。”
他了解池冉,这小孩不爱在他面前表达情绪,其实心里一直有本账,谁可以信任谁只能浅交。
在池皖还反对时,她就已经默许季雨泽出现在父母面前,甚至希望靠他解决问题,说明她认可他,也认可她哥的这段感情。
季雨泽抓过池皖不安分的脚:“也不是,就是说你昨天被催着相亲了。”
“…………”
“还选了照片,喜欢瓜子脸大波浪是吧。”
“随便选的。”池皖嘟囔一句,然后提高音量,“她给你说这些干嘛!”
“孩子信任我,怎么,你羡慕了?”
“……无语。”
池冉的表述远比这严肃得多,她真没把季雨泽当外人似的,一股脑把家里的事儿全说了,当然,很贴心地保留了池皖过去的私生活。季雨泽能猜到,但出于尊重,什么也没问。
“我知道他为什么想送我出国,但是真正应该走的是他。叔叔,我从来不希望他跟家里和解,我只希望他越走越远,越飞越高,永远不要再回来。”
池冉认真时的神情和池皖很相似,眉头微微拢起,嘴角无意识向下压,总是淡然又虚无地看着某处。
这张脸和池皖有太多相似之处,季雨泽看得走了神,偏是以那双透着韧劲的眼睛为锚点,相似的痕迹逐渐往周遭漫开、汇聚,再凝定时,是池皖的侧颜重回视线。
他小腿发力,坐上床沿:“池导,大敌当前,咱俩现在是革命战友,能先停止内战一致对付相亲大军吗?”
“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小季。”
“这好办,我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哦?”
“混账!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新年第二天,季文铧差点被气进急诊,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撑在桌边,勉强站稳,对着电话吼:“现在马上给我滚回来!”
“我是认真的。”季雨泽在这头很淡定,“您都愿意给我安排未成年来相亲,那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首先,十九岁不是未成年!其次,你怎么能——”季文铧音量骤减,非常丢脸似的,“你怎么能跟不三不四的网红搞到一起……”
“怎么了,不是你说的要结婚生子吗?她已经怀了。”
“你……!”季文铧你了半天没你出个结果,两眼一黑又一黑,艰难找回理智,“你不要乱找借口,你和池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