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和他共筑巢穴的鸟,可能在下一个春天就会消失在小雀的窝里。
鸟雀习以为常,他们会有很多这样的时刻,也会换很多不同的伴侣,明年一起过冬的是不是同一只雀,无关紧要。
小雀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他用翅膀艰难地挠了挠头,还是不懂,人类的感情好麻烦啊。
[全世界最好的小叶子:哥哥,我做了好几道你爱吃的菜,中午要回来吃饭吗?]
[全世界最好的小叶子:不回来也没事,你让小张来接我,我去送。]
[全世界最好的小叶子:但是呢,我建议你回来,因为,我想你啦——特别特别想,迫不及待地想见你。]
办公室里,赵齐汇报工作的声音被叮咚的提示音打断,他偷偷睨了眼霍宴池,试探道:“霍总,要不您先看一眼消息,同时发这么多,可能是很重要的事情。”
这是沈君澜的专属提示音,应该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你先说。”
赵齐加快汇报的进度,而后等着霍宴池的进一步安排。
“你的意思是,在霍鸿清的带领下,霍氏几乎要把项目全砸手里了。”
霍宴池知道霍鸿清是个草包,但是不知道他连做基本的守都做不到,怪不得霍衢一心想培养霍曜阳,他病成那样都不放弃。
“还不止呢,霍总,霍鸿清那个儿子,吴耀宗吧。最近神神秘秘的,我感觉也不太对劲儿。明知道讨好霍鸿清没有任何意义,他频繁和霍鸿清见面的动机就值得深思了。”
吴耀宗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光脚不怕穿鞋的,很有可能孤注一掷,想从霍鸿清这最后再捞一笔。
“嗯,你注意一下吴耀宗。霍家那些项目我们不能全接手,都是烂摊子,让霍家自己烦恼去吧。”
公司现在承接的项目已经够多了,所有人都是连轴转,不能再增加工作负担了。
“霍总,有几个霍氏的骨干想跳槽到咱们公司,您看是不是安排人面试一下。”
如果真的要接手霍氏,有了解霍氏具体情况的员工肯定是事半功倍。
“你亲自面,挑技术型人才,优中选优。”
“明白,霍总,您先忙。”
赵齐离开之后,霍宴池才打开手机,隔着屏幕,霍宴池似乎都闻到了香味。
“喂,霍总,您说?”赵齐边接电话边往回走,他刚到办公室门口,就和关上房门的霍宴池对视上。
“赵齐,下午我可能晚了一会儿,有事打我电话。”
“好的霍总。”
赵齐盯着霍宴池离开的背影,总觉得霍总今天走路怪怪的。
***
沈君澜没有等到霍宴池的回复,他把饭菜端上餐桌,自己揉着红肿的眼睛趴在餐桌上发呆。
他能理解霍宴池工作太忙,但是又想他挤出时间来陪自己,哪怕一个小时,半个小时。
叮——
是门锁启动的声音。
沈君澜蹭地一下站起来,小雀瞥见霍宴池的影子,一溜烟飞远了。
“小叶子,这是怎么了,眼睛红彤彤的,想我想哭了啊。”
沈君澜咬着唇,直勾勾地盯着霍宴池,视线再往下,一直滑落到霍宴池的膝盖上,他走路的姿势别别扭扭,这么明显他都没有看出来。
“霍宴池,你坐下。”
他压着情绪,硬是把霍宴池摁在沙发上,沈君澜半跪在地上,上来就要扯霍宴池的裤腰带。
“停停停,乖宝,我才刚回来,是不是我先吃个饭。”
沈君澜定定地看了霍宴池几秒,轻哼道:“吃我不是也一样,哪个饭不是饭。”
在霍宴池愣神的瞬间,沈君澜把霍宴池的裤子揪下来,掌心摁在他膝盖的青紫上,不冷不淡地抬头,给了霍宴池一个眼神。
“小雀跟你说的。”
呵。
“霍宴池,你总是这样,我不问,你从来都不说。受伤是这样,今天没有小雀,是不是今天晚上你连跟我亲密的步骤都要省了。”
“没,没有。”只是不想小叶子担心,磕了一下而已。
“我知道你想什么,这点疼跟我们霍总的铁骨铮铮比起来,压根不算什么。那遗嘱呢,霍宴池,遗嘱呢。”
遗嘱两个字出来,霍宴池的心都坠到了谷底,他张了张嘴,只冒出来一句:“你、看见了。”
“霍宴池,你是想要我的命啊。”
那双哭红的眼睛有了解释,小叶子看见了。
“我随便写的,那会脑子不正常,不算数的,你撕掉就行。”
撕掉,撕掉原价还有复印件,还有霍宴池的口头遗嘱,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花。
“霍宴池,以己度人,你还觉得我想把寿命分一半给你是无理取闹么。既然我是无理取闹,你干嘛要立这样的遗嘱。”
几句话,霍宴池哑口无言。
膝盖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他把裤子穿好,拉起地上无声落泪的沈君澜。
粗粝的指尖蹭过他的眼尾,霍宴池俯身,把他眼角的泪一点点吻干净。
“小叶子,是我思虑不周。我再考虑考虑好不好,咱们还有很多很多年的,不差这一时半会。”
权宜之计四个字涌上心头,沈君澜想再说些什么,对上霍宴池近乎哀求的目光,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看看我做的菜你爱吃么,先吃饭吧。”
给了台阶霍宴池就下,沈君澜最难过的那个时刻已经过去,他一直注意着沈君澜的情绪,飞快把饭吃完。
“很好吃,我的小叶子辛苦了。”
霍宴池把碗筷收拾好,捏着沈君澜憔悴的脸颊,低声道:“乖宝,我吃饱了,你怎么办。”
话音刚落,沈君澜被霍宴池横抱起,耳畔是他的低吟:“没事,我也能喂饱你。”
第75章 霍鸿清死了
沈君澜捂着酸涩的眼睛, 属实是没想明白,他原本打算找霍宴池兴师问罪的,哪成想被他摁住就是一顿啃。
唉。
叹息声刚起, 霍宴池的掌心就落在沈君澜的唇瓣上。
“小叶子,是觉得还不够吗?”
“够够够。”沈君澜推开霍宴池的手腕,眼睛阖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霍宴池, 我可还没有原谅你哦, 这种事情我不希望还有第二次。”
“遵命。”他只能死一次,哪来的第二次啊。
霍宴池从冰箱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冰袋,包上一层薄纱,轻轻在沈君澜眼睛上按压。
“乖宝, 不能一直这样哭的, 在哭下去,说不定眼睛都要出问题的。”
他的小叶子不像君子兰,像水, 时不时就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一些,他都怕小叶子哪天枯萎是因为哭多了。
“哼, 你要是自觉一点, 我就不会哭了。”
可能从某些人的角度,霍宴池立遗嘱还挺浪漫的。可是站在沈君澜的角度,像是挚爱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哪里接受的了啊。
“小叶子, 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得去公司吧。得再开两个会,晚上回来要晚点,你早点休息。”
“哦。”
霍宴池一走, 沈君澜苦肉计都懒得用了,他揉了一把眼睛,疼痛感霎时间消失。
薄被掀开在一旁,沈君澜从手机上搜了好久,倒是有些说法说红绳有用,他还看见有人说得是去寺庙里求来的才管用。
离他们住的地方最近的寺庙也要三十多公里,想瞒过霍宴池,神不知鬼不觉去压根不可能。
在霍宴池心里,他的信誉怕是降低了不少,尤其是不能拿柳栖山邀请当借口,那可真是无异于在他神经上动刀子。
思来想去,沈君澜翻了翻日历,他打算挑一个黄道吉日,邀请霍宴池一起去。霍宴池过分脆弱的神经经不起折腾了,不能让他再难过的。
***
高级病房。
霍曜阳透过玻璃看向病床上安睡的霍衢,自从上次受到刺激,霍衢就一睡不醒,医生说他不完全是植物人的状态,是有可能恢复的。
最好的治疗药物吊着霍衢的命,一般情况下除了医生护工,任何人不能接近。
“小少爷,您是想老爷了吗?”
突然起来的声音让霍曜阳神经紧绷起来,他敛起眉眼,转头时,在眨眼间就换了一副模样。
“管家伯伯,爷爷还是没有一点反应么。”
“唉。才少爷,我一周能看见老爷的次数也不多,这病房里说是无菌的,有专门看护。”
霍曜阳假模假样的红了眼眶,对着管家轻声细语:“爷爷还能有清醒的时候么,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他说。霍家现在到了最艰难的时候,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大局,我又是这么个身体,怎么办才好啊。”
唉,别说霍曜阳了,就是管家都发愁,霍鸿清是个不争气的,听说霍氏现在岌岌可危,怕是快要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
“对了,爷爷有别的并发症么,为什么一直插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