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块少个角的红砖头,栗知用力砸着玻璃。
一下接着一下。
她的手掌侧面都被蹭伤了。
玻璃质量很好,只有表面出现了一点点碎纹,并没有裂开。
忽然,门口响起了开锁的动静声。
如果这个时候被那个精神变态抓住的话,估计会换来更严重的捆绑。
栗知立刻跳到了地面上,推开油漆桶,把藏在口袋里的扎绳重新绕到手腕上,断开的一头紧紧攥在手中。
她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缩起双腿,按兵不动。
再次走进来的马耀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手里拿着根斧头,在地下室里疯狂地劈砍、咆哮。
他的脚步声杂乱无章,越来越近。
栗知手边根本没有趁手的工具。
她转过头想去拿那块砖头。
突然,柱子前面闪出了一道人影,马耀祖面容狰狞扭曲,眼中是病态的兴奋和暴怒:“找到你了!”
他粗暴地将栗知从角落里拽出来,力气大得惊人。
大概是恢复了记忆。
“故意支走我,是想逃跑么,嗯?”马耀祖掐住栗知的脖子,将她死死按在冰冷潮湿的墙上,掏出裤子口袋中的折叠刀。
冰凉的刀锋贴着栗知的脸颊滑动。
马耀祖不屑道:“就凭你也想假装我的妹妹吗?”
“我告诉你,我的妹妹嫣嫣是全天下最好的,谁都比不上!”
栗知奋力挣扎着,缺氧让她眼前发黑。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窒息时,男人却突然松开了手,任由她瘫软在地,剧烈咳嗽。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欣赏猎物最后的绝望:“别急......很快了,很快江朔野就会来,最后的好戏开场。”
这是他要送给自己妹妹的新年礼物!
马耀祖蹲下身,用刀尖挑起栗知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我妹妹那么爱他,他却把她害成那样!毁了她的一生!凭什么他能好好活着?凭什么他能得到你?”
马耀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也要让他尝尝什么是痛苦的滋味!”
“我要让江朔野来救你,然后......”他凑近栗知的耳朵,如同魔鬼在低语,“我要让他亲手杀了我。”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毁了一个即将幸福的人的一生。
至于眼前的这个女孩,她也别想活着!
栗知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要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吗?
马耀祖已经彻底疯癫了,脸上露出一种殉道者般的狂热笑容。
他站起身,张开双臂旋转着:“对,就是杀了我,当着他喜欢的女人的面杀人,我要让他的双手永远沾满鲜血,我要让他从此活在杀人的阴影里,永远不得安宁!”
“哈哈哈哈,江朔野会变成和我一样的人的......不......不不,他比我还不如!这才是我送给他......和我妹妹......最好的礼物!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地下室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栗知终于明白了这个疯子的终极目的——他不是要简单的报复,而是要从精神上彻底摧毁江朔野,让他背负杀人的罪孽,永远堕落!
不,不行!
她一定要制止!
就在这时。
“砰!!!”
地下室外传来一声巨响,是铁门被暴力撞开的声音!
马耀祖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兴奋到极点的光芒:“他来了!比我想的还快不少呢。”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急促而沉重,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江朔野,我在这里!”栗知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既是提醒,也是警告,“千万别中他的计!他的目的是......”
栗知话没说完,马耀祖已经一把捂住她的嘴,用刀抵住她的喉咙,拖着她面向门口。
江朔野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门口。
逆着光,像一尊来自地狱的杀神。
他看到了被挟持、脸色苍白的栗知,也看到了马耀祖脸上嗜血般的狠意。
“放开她。”江朔野的声音低沉沙哑,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马耀祖,一步步走近,“你的目的不是我么?”
“现在我来了,任由你处置,只要你肯放开她。”
“你先给我站住!”马耀祖厉声喝道,刀锋微微用力,在栗知纤细的脖颈上压出一道血痕,“再过来我就直接杀了她!”
江朔野的脚步瞬间停住,瞳孔紧缩,下颌线绷紧。
“对,就是这样......”马耀祖陶醉地看着江朔野眼中压抑的痛苦和愤怒,“你心疼了?愤怒了?”
“这就对了,来啊!像个男人一样来救你的女人啊!”马耀祖疯狂地挑衅着,“杀了我!不然我就慢慢折磨她,当着你的面!”
马耀祖一边说,一边用刀尖轻轻划破栗知脖子的皮肤,留下一道血口。
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可能捅到栗知大动脉。
栗知痛得闷哼一声,却死死咬住嘴唇,用眼神告诉着:不要!
——千万不能听这个变态的!
江朔野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
理智告诉他这是一个陷阱,但看到栗知受伤,他的怒火和杀意几乎要冲破。
马耀祖见江朔野不动,更加得意,继续刺激他:“怎么?你现在不敢了?”
“你当年拒绝我妹妹的勇气呢?看着她因为出车祸而截肢的冷漠呢?现在装什么情圣!废物!”
就在马耀祖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江朔野的身上,情绪达到最亢奋的顶点时。
栗知看准时机在那只捂住她嘴巴的手上狠狠咬下一口,用尽最后力气,猛地抬起腿踹向身后男人的膝盖窝!
马耀祖猝不及防,痛呼一声,身体一个踉跄,挟持栗知的手臂稍有松懈。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江朔野像是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冲上前,捏住了马耀祖拿着刀的手。
“咔嚓!”一声。
他直接拧断了马耀祖的手腕。
那把折叠刀“当啷”落地。
马耀祖发出凄厉的惨叫,但江朔野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紧接着一记重拳狠狠砸在马耀祖的腹部,让他像虾米一样蜷缩倒地,痛苦地干呕,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整个动作发生在不到两秒钟,快、准、狠,完全是本能般的反击。
江朔野看都没看地上蜷缩的男人,第一时间冲过去,紧紧抱住了身体颤抖的栗知。
“没事了......没事了......”他抖得更加厉害,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后怕和沙哑。
栗知有些虚脱地靠在他怀里,眼泪终于决堤。
她真的很害怕很害怕。
怕再也见不到江朔野,再也见不到家人。
马耀祖如同一滩烂泥蜷缩在地上,手腕扭曲,腹部遭受的重击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但那双眼睛里的恶毒却如同回光返照般炽烈。
他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笑声,充满了讥讽和诅咒的意味,“江朔野......你只是......暂时地赢了......”
马耀祖啐出一口血沫,声音变得清晰不少,他目光转向江朔野怀里的栗知,“我还会接着找到她的。”
“下次,不会这么温柔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让你亲眼看着你心爱的女人受伤死亡,我要让她这辈子……都活在怕我爬回来的噩梦里!永远不得安宁!”
这番话像最阴毒的诅咒,精准地刺穿了江朔野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脏。
他可以忍受马耀祖报复自己,但绝不能容忍栗知未来的人生要永远笼罩在这个疯子可能归来的阴影下!
那种可能性本身,就是一种无尽的折磨。
这不是他鼓起勇气决定和她在一起的初衷......
江朔野眼中的血色瞬间重新凝聚,满是戾气。
他轻轻将栗知推开一些,声音嘶哑却异常平静,“知知,你先到外面去,警察马上就到。”
几乎同一时间,栗知瞬间明白了江朔野的意图。
她惊恐地抓住他的胳膊:“不要!江朔野,你别听他的!”
“为了这种人不值得,法律会制裁他的!”
“法律关不住真正的疯子,就像我爸那种人一样照样能减刑出狱!”江朔野低吼一声,轻轻地拂开了栗知的手,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与阴鸷。
他根本不敢赌那个万一,必须亲手终结这个后患。
那把掉在地上的折叠刀被江朔野捡起。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威严的喝令:“警察!里面的人都不许动!”
是栗父带着警队赶到,他第一个冲进地下室,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
女儿虚弱地靠在墙边,满脸泪痕。
江朔野则是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杀气,而地上那个明显受了重伤的男人,正发出恶毒的狂笑。
他经验丰富,立刻判断出局势极度危险。
“江朔野!冷静!退后!”栗父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举着刀的江朔野厉声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