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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穿越重生 > 庶女上青云 > 庶女上青云 第149节
  居然已经开始摆起了做岳父的架子。
  不管他如何嘴上推辞,阚夫人和儿子回去后又请了福寿俱全的福宁长公主做冰人,请了京城最好的官媒做媒人,一而再再而三往顾家正式提亲。
  顾介甫要搭的架子搭得差不多了,美美过足了瘾,这才轻轻松松应下了这门婚事。应下前他还记得要跟五娘子商量,叫崔氏去探听五娘子的口风。
  五娘子还有什么好说?不管家世还是才干萧辰都是她待嫁的几人中最强的,原先还因着不想破坏心里头那点念想而草率成婚,可如今她跟三皇子党余孽对上了,若要踏实度日最便捷的法子就是嫁进萧家。
  若不嫁入萧家也有法子,只是……五娘子叹口气,将手里正在绣的嫁衣塞到了一边,只是她自己也期待着嫁过去吧?
  绕来绕去,居然自己也说不清楚那点心绪了。
  旁边帮忙的麦花和山茶相视一笑,娘子这么机敏能干的人,每每对上世子就迷茫,也算是好事多磨了。
  正阳门内,年轻的皇帝也在与萧辰聊起这桩婚事:“因为要扳倒三皇子才将自己的姻缘也牺牲进去了?”
  “没有,是实实在在心悦于她。陛下也知道,若我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强迫我。”萧辰神色坦荡。
  皇帝意外,随后高兴:“也好。”,以萧辰的年纪也早该成婚了,只是他素来主意正,拒绝了先帝赐婚青阳郡主的事,所以便也拖到了现在。
  他笑道:“有什么想要的?朕都赏给你。”
  萧辰淡淡道:“倒是真有一事,郑申临一事五娘子居功甚伟,冒着生命危险出面指正,这件事是顾娘子发现,是她警觉,这功劳自然是要赏给她,还请陛下赏赐于她。”
  皇帝颇有些讶然,随后遗憾道:“本来这件事是极好的将你推出的机会……”
  皇上都想好了,趁着铲除余孽这件事将萧辰推出来,让他不复沉寂,名正言顺封为辅国公,从此堂堂正正起复为自己效力。
  可功劳分出去,只怕就又要拖一段时间。
  这件事让邕宁侯府全家被抄家,成年男子伏诛,参与此事的假僧人们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被狠狠教训了一回,连带着那些余孽也都陆续被肃清,倒台了一大批旧臣子,让太上皇不大满意,只怕皇帝就不太好在这节骨眼再生事提拔萧辰。
  “臣为国为君本是本分,倒是顾娘子当真受了委屈,若不是那天臣赶到及时,只怕会被余孽烧成黑灰……”萧辰丝毫不居功,只将五娘子遇到的危险娓娓道来。
  皇帝听完后也觉惊险,不过最后还是有点遗憾:“当真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放弃自己的功劳?再说了,你们即将成婚,赏个内宅夫人无外乎就是金银首饰,赏赐你却能让她夫贵妻荣,她也能跟着叙封,是长远的买卖。”,皇帝难得开起了玩笑。
  “在战场上抢人功劳是大忌,此事不是臣一人的功劳,七娘子在这件事上居功甚伟。臣虽愚钝,但也不敢做出这等天人共愤之事。”萧辰躬身行礼,“就算是臣的妻子,臣也不能名正言顺抢了她的功劳。”
  皇上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如今朝政未平,真要培养萧辰做自己人就还是低调为上,免得那些太上皇手里的言官都盯上了萧辰错处,害得他处处掣肘。
  于是开口道:“赏赐便是,来人呐,因着顾家五娘机敏聪慧,指认余孽,将她由乡君封为县君,赐纻丝纱绢八百匹,享实邑,赐予清河县田地10倾,每年可征租80石,以示尊荣。”
  【作者有话说】
  [垂耳兔头]
  第117章
  封赏的消息一出来,城里贵胄人家都极为惊讶:怎么会封赏一介闺阁女子?
  可仔细论起来,若不是五娘子出面指认,由着郑家搞鬼,说不定哪天还会再次颠覆朝政,这不是天大的功劳么?若是换成了男子,别说封赏,升官发财也使得,必然会一跃成为圣上身边的红人,今后的仕途必然是坦坦荡荡。这么看来封赏五娘子还算少的呢。
  五娘子这回封赏虽然邑田看着不多,对比旁的公主和亲t王女动辄几百的邑田有些寒酸,可那也是有邑田有封地的!
  如今不比汉唐公主们都有实邑封地,许多不受宠的公主也就只是个虚名,而顾家五娘子的封号可是实打实的,清河县主,还有清河县的一大块封地都是她的!可以名正言顺在庄子上养职官,还能收养门客,若是更有野心和手腕进一步搅入朝政,也未尝不能重现昔日汉唐时女子入政的风光。
  虚衔和实权,簪缨世家们还是分得清的。
  当即在自家来往的礼单上将五娘子的名字又提了好几档,知道这位是彻底要大红大紫了。
  顾介甫这回算是扬眉吐气,谁还敢再说他是三皇子余孽?他女婿可是堂堂正正剿灭三皇子的萧世子,他女儿更是亲自检举揭发还被朝廷封赏的有功之臣。高兴之余就一改往日的低调作风,直接在家里大摆宴席,请了戏班子,叫了京中名菜的上好席面,热热闹闹在家里办起了庆贺典: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家可出了忠心耿耿的大功臣!
  往日里曾经酸溜溜说过话奚落过五娘子的人也大为惊讶,谁知道她这人不声不响得了这么大的机缘呢?昔日受了三皇子磋磨的人家,也借机给五娘子送一回礼,感谢她能让余孽荡清。嫉妒也好,羡慕也好,大家都知从此与五娘子不再是同一层面了,人家以后就与那些官场的官员平起平坐都使得。
  五娘子应付完外面花团锦簇的浮云,还要应付第二件事:
  真就这么嫁人了?
  别说五娘子恍惚,就是一直盼着她亲事的几位亲眷都有些做梦一般,崔氏念叨:“到底是身边养了这许多年,忽然让我心里空落落的。”,七娘子恋恋不舍,连着好几天都要在五娘子房里与她头并头入睡,阮氏先是高兴“胜过了那黄其仲正初上官驷陆都尉,难得的是女儿喜欢。”后是担忧:“萧家可是簪缨门第,咱们姐儿应付得过来么?”
  唯有大娘子很是笃定,抱着自家的宝姐儿:“萧表哥看着狂傲可心里却忠厚,五妹嫁过去,就是以后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也不至于落了底。”
  顾一昭明白,大姐这不是扫兴,是给她吃定心丸呢。大凡婚姻浮沉不定,男子心思也朝夕善变,最能把握的就是他人性的底色,若他本色是个忠厚良善之辈,就算日后变心也能跟正妻好聚好散,不至于闹出人命来。
  她在家里蹉跎这几年,嫁妆奁产早就备好了,只不过家人到底还是要添妆。
  先是父亲添妆。
  顾介甫这回攀上了萧辰,只觉得前途坦荡,当即就大手一挥要给五娘子增加嫁妆预算,崔氏也在旁出主意说动丈夫,说要比照嫡女给五娘子做嫁妆。
  原本庶女也就几千两,可顾介甫开口就让五娘子的嫁妆预算到了一万两,还另外送了她一座庄子。庄子有厅堂九间十一架,着落在小汤山,据说是祖辈买来泡温泉的温泉庄子,如今是有价无市。
  崔氏除了明面上公中的嫁妆,私下里从自己私产里又拨了些东西:珠冠、礼服若干袭、袄裙、尺头若干,最要紧是珠冠,都是拇指大的珍珠所挑选出来,各个大小浑圆,大小相似,也不知道挑剩下了多少废珠才能筹备这么一定珠冠,恐怕是宫里的珍珠冠都能媲美了。
  祖母与姑母因着感念当初五娘子点醒姑母的恩情,也私下自己凑了嫁妆:纻丝、纱、罗、生熟绢、大杌头纻丝各十匹,俱是居家过日子能用得上的布匹,就是赏人也使得。
  相比之下大伯母和大堂姐寿宁的添妆就更低调些,都是纸张笔墨这类,显得很文雅。
  大姐曼宁与五娘子最为交好,自己也挑了些东西:点翠赤金花丝镶嵌博鬓冠、红木的屏椅、乌檀木雕镂空百花的衣橱,抬了好几台过来。惹得崔氏取笑:“回头仰鹤白舍不得,去萧家搬回来可如何是好?”
  大嫂与大哥一起从江南运来螺钿百童图镶紫檀木衣镜、红木打造的衣箱若干口、火箱若干隻、梳桌、琴凳,沿着运河一路晃悠悠运过来,崔氏点点头:“虽然天下都有木头,但江南的木工活还是最精巧。”
  二娘子送了文绮、纱罗、钞锭,让五娘子嫁过去也能有一笔经营傍身,其余姐妹们要么是自己手绣的荷包或是送本地出产的娟和夏布木棉布等特产,四娘子倒大气,说是五妹送嫁过程中匠人各类路费食银开销她包了,让五娘子失笑:这四姐还是那么促狭,不愿意留下任何实物礼物。
  四姨娘最实际,自己使唤仆从担了钞两千贯、黄金三百两和白银二百两来寻女儿:“那些澡盆便桶棉被之类的杂物自有老爷和太太给你操心,其余首饰送了落人耳目,害得你还要跟人解释,倒不如拿了银钱最好。”
  顾一昭看着那一担银钱,先是惊讶:“娘,您怎么这么多钱?莫不是搬空了指挥使的家?”
  “什么他的家?他的家不就是我的家?”阮氏生气,伸出手指点她额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他还得求着我当家呢!”,说罢语重心长教育女儿:“若是嫁过去当不了萧世子的家,可别说是我女儿!”
  一干小丫鬟们捂嘴笑了起来。
  顾一昭不好意思缩缩脖子:“嗯,知道了,娘。”,她也觉得,萧辰固然难对付,可若是连他都对付不了,以后还怎么勇闯政坛?
  见女儿上道阮氏也放心了大半:“横竖我们给你撑腰,若是不成你就和离,反正你也是朝廷亲封的县君,这辈子不担心饿死,若是贪恋萧将军的好颜色,再不济养几个倜傥面首。”
  “咳咳咳……”太太一口热茶差点呛住,这才嫁过去多久,阮氏居然说话如此恣意?
  她要提醒阮氏说话谨慎,可是看了看阮氏,才见她眉梢眼角俱是理直气壮,不像是中年再嫁妇人,倒像是十三四岁初出茅庐嚣张跋扈的小娘子们,天不怕地不怕,就等着随时挑战整个世界。
  太太一愣。
  这神色她从前在二娘子脸上看见过,就是她自己,遥遥远远的十几岁揽镜自照时也是这幅斗志满满的神情,到底从什么时候磨灭了呢?
  她在心底叹口气,将那些话咽下去,只将手里的佛珠转了个来回,期盼着这些女儿家们能时时这幅鲜活模样。
  五娘子也放心了,娘从前市侩算计,如今却鲜活恣意,可见是厉指挥使照顾得当,她便趁着母女单独相处时悄悄开口:“等我们回门那天,我带了世子去给你和厉大人磕个头。”
  阮氏吓了一跳:“那可不成……”,想了想,也有点心动,她这个做娘的是无法堂堂正正喝女婿女儿送亲时的茶了,回门却也是能借机认认女婿,旁的不说,世子固然如日中天,可有这么个简在帝心的指挥使岳父,只怕他欺负女儿前也要掂量掂量。
  不然以顾介甫那副百依百顺的谦恭模样,阮氏是真怕壮了萧辰的胆量。便一口答应下来:“也成。”
  五娘子一看她转眼珠子就知道她在盘算什么,不由得心里发酸:“娘,您放心,我会好好儿拿捏住男人,不让别人欺负我的。”
  阮氏也心里有些发酸,不过转念就换上笑脸:“这是好事,以后有娘撑腰,你又立得住,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接下来便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虽然萧家催婚事催得急,但该有的礼仪一点都不落下,甚至还沿用了古礼,一样都不少。
  到纳吉、纳征那一天,流水样的聘礼直往顾家抬,别说顾介甫,就是外头帮忙的街坊亲眷也都意外:整箱的金银元宝、大盒子的金刚石、闪着光泽的红宝石、绿油油的祖母绿……成担的宫用绢绸、内造锦缎,一连着近百抬往顾家送了进来,将顾家的地面堆放得满满当当。
  萧辰还叫人私下里送来了一个木匣子,等打开匣子,“哗——”满屋的丫鬟都惊出了声,匣子里一叠纸张居然都是地契。
  五娘子看着匣子愣神,匣子是她送过去的,将萧辰那间氅衣洗净后叠好放进匣子送过去,谁知道对方将匣子送回后还放了这许多东西。
  送来匣子的小厮机灵,笑嘻嘻开口:“我家世子说了,这是给五娘子的添妆,外头后门还有两车旁的珍玩器物,不算聘礼,都写在五娘子嫁妆里。”
  眼看五娘子开口要拒绝,他赶紧跟着开口:“我家世子说了,这是为了五娘子出嫁时体面,也是他的颜面,若是五娘子辞了倒显得他枉做小人。”
  好一个枉做小人,五娘子被逗笑。
  小厮立刻打蛇随棍上,笑嘻嘻要走:“那小的就告退了,还要请问娘子身边哪位姐姐讨要一口水喝,我家世子督促得紧,小的都没顾上喝口水。”
  早有山矾迎上去:t“这边走,奉了茶点在外院。”
  屋里丫鬟们叽叽喳喳,五娘子挥挥手,便也收下了,他都这么大方,自己再计较倒显得小家子气。
  小厮欢天喜地,自觉任务顺利完成,谁知刚走了两步,五娘子不温不火的声音从背后飘过来:“去唤你家世子来见我,说我有事要见他。”
  小厮脚下一顿,差点摔了一跤。
  其他丫鬟面面相觑:怎么就传唤了过来,时间、地点、如何来见,都一字不提,这不是五娘子素日做派吧?
  五娘子给萧辰出完难题后才觉得解气。仰起脑袋开开心心看窗外绿叶如卷,忽然一笑:自己怎么忽然换了个人一样,格外任性?
  她摇摇头,笑了起来。
  月亮的光照得各处亮堂堂,好容易进了云堆里,萧辰才抬手,轻轻扣了扣窗。
  顾家沿用了江南做派,窗户是海边人都喜欢的蠡壳窗,大贝壳磨成明瓦镶嵌在窗框上当玻璃,亮堂又雅致清爽。五瓣的海棠花窗棂精致可爱,一看就是少女闺房。
  萧辰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此刻却觉得心里有些发慌。
  他定了定神。
  “吱呀——”一声,木窗棂被推开,是五娘子身边那个咋咋呼呼的麦花开窗,“哪里来的小鬼捣乱?”
  一看是萧世子,吓得缩缩脖子,回头求助似开口:“娘子……”
  五娘子走过来,她大约没想到萧辰会在这时候见自己,刚洗了脸,脸上脂粉全无,头发虽未拆卸但任由旁边毛茸茸的碎发乱飞,全然是一派家居适意的场景,与平日里的端庄肃穆不同。
  萧辰不提防会看到这一幕,慌乱挪开眼去,侧开头,问她:“唤我可有事?”
  气势汹汹要他来,似乎也有些小娘子恃宠而骄的任性,可等他来了面前,倒有点胆怯,不过五娘子不是寻常胆量,她笑问:“萧大人若是担心我做不了证,让我被郑家聘了去,如今我已经做完证,尘埃落定,为何还要娶我?”,话语里带着她自己都未觉察的期待。
  萧辰面上罕见一顿,像是愕然于五娘子特意将他传唤来只是为了这一句,停顿一下才答:“娶你难道是为了什么劳什子的作证?”
  他恢复了镇定神情,说话也带了雄视天下的野心:“区区一个郑申临,当场就能斩杀毙命,何须为了他折了我?”
  言语间眉目沉静,又是那股睥睨四野的傲气。
  五娘子只觉得耳朵尖烫得慌。
  话已至此她多问倒不应该了,反而显得像在调/情,便转移了话题:“多谢你给我添妆。”
  “什么添妆,反正你我不分彼此。”萧辰还是很郑重,只不过说出的话倒有了几分小儿女间不正经的调笑。
  ?
  没想到识人识面不识心,堂堂萧世子还会有这么不正经的一面。
  五娘子没接话茬,虎着脸,飞快扭头瞥了一眼室内,又警告般看他一眼。
  那意味不言而喻,意思让他别乱说被丫鬟们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