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五条悟,还像看眼珠子似的盯着他。但凡下地溜达,两人必然会站成一个从,但五条悟是左边的那个人,各种意义上的。
夏油杰身上还是挂着一只巨猫,显然没有失去猫咪的爱,但心中却已经反思自己养猫养得太坏,还是给猫养出了分离焦虑。
天元死后,全国的结界都已经破碎。虽说有些辅助监督没办法再借天元的帮助随意地施放“帐”了,但好歹还是冬天,并不是咒灵爆发的高峰期……再加上五条家已然认命,在另外两家鄙夷的目光中将家中的护卫也分出来打工,所以还应付得过来。
至于天元……夏油杰第一时间没能来得及检查对方究竟有什么能力,于是后来也没有那种机会了。等到他记起这回事时,在自己的咒灵空间里翻了又翻也没能找到天元大人的踪迹。
那两个人渣帮忙还真是不白来,总要顺走点什么,吞进肚子里了都能给他翻出来带走。到这一步,大概真的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好平静啊。夏油杰想,就像不小心忘记了什么一样。
“喂,你们两个!”庵歌姬坐在操场边,盯着此二罪魁祸首压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他们再次走到自己面前时忍不住开口了,“为什么一副万事皆空了的样子啊?你们到底把星浆体那孩子搞到什么地方去了?”
庵歌姬因为给他们伪造了转移星浆体的公文,虽然没有被处置,但未来京都校的大编制还是没了。
五条悟很没道理地强行保下了东京校所有人,但还勉为其难维持住了没彻底撕破脸。
于是高层就给庵歌姬安排了将行踪不明的星浆体找回来的工作——虽然那孩子已经没什么用了,但高层总得问一下,才能显得他们并非完全泯灭人性。
然而,前几天五条悟那副谁靠近都要被哈气的炸毛状态,庵歌姬才不想去碰他锋芒,憋气到现在总算能够问出口了。
五条悟:“啊。”
夏油杰:“……”
想起来了!交给真奈美他们之后就完全忘了这回事,她们现在状态到底如何啊?
学姐看他们这副状态已经明白了,权当他们也不知道,抱着脑袋非常恍惚地碎碎念道:“啊果然还是只能回去做专职巫女了吗……虽然已经觉得京都很不靠谱了,但接下来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夏油杰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安抚道:“……不,前辈,等我稍微问一问。”
菅田真奈美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几乎可以说有点惊喜了:“夏油大人!您终于联系我们了!”
他们已经给带着星浆体和她的女仆度假半个月了,早在看见结界俱破的时候就在等消息了,结果等了太久,差点以为自己又要失业了呢。
她迅速汇报了一下半个月的情况。他们将星浆体劫出东京后就让二人发现了异常,但面对“凶恶”的劫匪,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默默认命,随即到来的就是天元的死讯,只能一身轻松地和绑匪们旅游度假上了。
夏油杰:“……”
夏油杰:“……没事了,送她回去上学吧,事情解决了。”
菅田真奈美应声,挂电话前还听到显然玩得很闲的伏黑甚尔对老板们生命状态的“问候”,另一个很清亮的少女声线也在发出震惊,完全没想到自己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又得回去上学了。
处理效率好快!庵歌姬仰着头看他们,试探性地问:“……那我以后的工作?”
五条悟做了个鬼脸嘀嘀咕咕地说:“歌姬是把我们当成许愿机了吗?算啦,回不了京都就在东京校做老师不好吗?”
庵歌姬大声道:“就是因为不想见到你啊混蛋!”
“这个,也不是不行吧。”夏油杰却说。
虽说大魔王所做的最好的规划是在三年级时造反,但现在的时间很巧,刚刚好在冬天……已经闹到这种程度了,真的还有必要和总监部的烂橘子们虚与委蛇两年吗?
既然五条大魔王一个人也能处理下来,这边还有他无敌的咒灵操术在,应该也没有问题啊。就算再拖两年,也就是多出两个人来而已嘛,辛苦程度其实都差不多啊?
夏油杰迅速地说服了自己。
五条悟和庵歌姬立刻休战,几乎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好像真见到了万能许愿机似的。
“杰?”五条悟问,“这就决定好了吗?”
“交给我们吧。”夏油杰很认真地说,“再过几天,我们会把编制还给你的,歌姬前辈。”
庵歌姬发出怀疑的声音:“欸……?”
……
2月3日,零点,总监部,进行关于五条悟和夏油杰谋杀天元大人一事重新讨论。
他们动手动得猝不及防,烂橘子们还在睡梦中便让五条悟一个个地搜罗起来全丢进了会议室里。夏油杰和他的玉藻前也等在这里,进门便是一个不给机会躲的硬控。
烂橘子们呆呆傻傻地坐在室内,等到人数齐全,才听见一声响指悉数清醒过来,看着两个格外嚣张的高中生,又看了看自己所处之地,皆是惊恐万状。
“五条悟、夏油杰?!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试图拍案而起,却发现身体如同灌铅般沉重,让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在座位上,哪怕跺脚震碎了木质的椅子,也只是让自己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尖锐的木屑甚至还扎了他的屁股。
老者没有大叫出声,而是强作镇定,换上温和的语气说:“天元大人之事,我等已然不与你们计较……现在最要紧的是合作一心,处理好变动会带来的乱子,你们这又是什么意思?”
夏油杰向前走了一步,他的动作让室内紧绷的气氛愈加凝重,再欲开口的老者都猛然噤声。他没有理会老者先前的示弱,只用平静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
“稍安勿躁。”夏油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细微的骚动,“虽然各位大人不愿意计较,但我们是来算账的。”
烂橘子们屏息凝神,准备听听这位谋杀天元大人的主犯将讲出怎样的高谈阔论。
但,夏油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烂橘子:“?”
烂橘子们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古怪。几乎每个人这一刻心里都在爆鸣着问——难道要祝你生日快乐吗?!今晚大费周章将大家请来,就是为了这点事?!
五条悟笑道:“搞什么,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们话题太跳脱了吗?”
感受到不妙的意味,没有烂橘子敢接他的话。
欣赏够烂橘子们不明所以的茫然老脸后,夏油杰继续说着,声音沉稳,带着种:“这真是一个好日子,一个适合激浊扬清的好日子。所以,我们决定了——”
“就在今天,让整个咒术界,同我一起重获新生!”
五条悟好像完全看不懂气氛似的吐槽道:“好中二哦杰君——讲出这种话,如果不全部灭口的话,最中二的时刻就要在咒术界永流传了吧?”
“咳。”夏油杰清了清嗓子,很不耐烦地肘了一下打岔的坏猫,才说,“所以才要悟和我一起来啊,解决掉这些家伙是能做到的吧。”
五条悟笑嘻嘻地比耶:“完全没问题喔!”
烂橘子:“……”
他们纷纷露出一种茫然且不解的表情,就好像夏油杰讲的不是日语一样。烂橘子们第一时间的反应都是不可能——只有两人,想要撼动维系了咒术界百余年的秩序,怎么可能呢?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此二人是庶民难以理解的、绝对的天才,是能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存在,于是很快又变得惊恐起来。
“不……不可能……”有人失神地喃喃自语,脸色灰败。
“你们做不到的……咒术界不会接受……”有人做着最后的挣扎,话语苍白无力。
“既然要重获新生,首先就得将毒疮刮去。于是,我们今天站在这里面对诸位。”夏油杰笑起来,他先前叫又坏又好的猫打了岔,却很快又重回了那种近乎有点狂热的状态中,像是有生来就有的天赋一般。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每一个字都砸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咒术师在无谓的牺牲中流血,非术师在你们漠视的角落哀嚎。而你们,坐在这里,用无休止的算计和内耗,用年轻的生命和整个世界的苦难,维系着你们摇摇欲坠的权力和腐朽透顶的秩序。你们的存在,就是咒术界身上最大的毒疮,是这个世界迈向未来的绊脚石。”
“各位,终于明白自己将要迎来怎样的结局了吧?”他笑着问。
“砰。”五条悟打了个响指。
烂橘子们死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便是——既欢快又轻佻,听起来甚至有几分可爱的“再见啦!”
……
夏油杰落后五条悟一步走出会议室的大门,仔细地带上了房门将门内咒灵的咀嚼声关好。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这样一股脑地向自己希望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