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要将人掐清醒些,但看着她眼角和腮边的晕红,带着几分醉后的娇憨之态,又舍不得下手了,只温声问道:“为何不是个好东西?”
为何?
顾瑾迷茫的转了转眼珠,做个梦而已,怎么还要问为什么?
她伸出手,葱白的手指抚上皇帝的眉峰,一路顺着挺阔的鼻梁滑到了脖颈,最后勾着人的衣领轻轻一拉,将人拉到了面前,颇为蛮横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何?先让我摸摸。”
说着,那双细嫩的小手就沿着衣领伸了进去,摸到一片硬邦邦却炙热滚烫的胸膛。
她只偶然见过长公主如此待身边的那几个面首,不知趣味何在,也就更想试试了。
但这处硬邦邦的,戳时微有些软弹,根本捏不动,顾瑾埋怨道:“这也没什么好摸的。”
手指却一路向下,一直蜿蜒到了腹部。
皇帝刚开始还有些怔愣,没反应过来,猛然被小姑娘得了手后,见她还要往下作乱,连忙紧紧抓住,沉声道:“乱摸什么!”
这丫头,酒品实在太差,以后决不能再叫她沾酒。
顾瑾嘿嘿一笑:“我摸了又怎样?还摸不得吗?不止摸,我还要掐你。”
她手指朝着皇帝的腰腹掐去,却没掐起来肉,只拽住了一块衣裳,狠狠一拧,小脸都似是在跟着用力,紧紧皱起。
这样子实在有趣,皇帝好整以暇的看着,没想到小醉鬼却突然薅着他的衣裳借力,猛地扬起身子,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
皇帝额角的青筋直跳,抓着后领将人掰开:“你看清楚朕是谁。”
这一口没有咬破皮,却留下了深深的牙印,还有层晶莹的涎水。
顾瑾歪着头,醉的有点儿人畜不分了,看什么都是一片虚影,但她隐约记着,自己是来见冯骥的,便乖乖答道:“你是冯骥。”
皇帝:“……”
皇帝有些不满,他原以为小姑娘耍酒疯也只是对着自己,若如今她眼前的当真是冯骥,她也会如此吗?
“朕是皇帝!”
顾瑾眼神空茫:“皇帝?”
“陛下?”
皇帝正欲点头,就听人疑惑道:“皇帝来这里做什么?”
皇帝一顿,是啊,他来此做什么?
早知今日的诗会是为了给小姑娘相看,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来看看。
是想看那冯骥是不是良配,还是想看顾瑾动没动春心?
可他又做了什么?在得知冯骥有意,小姑娘也点头首肯的境况下,做主叫长公主将人遣回,自己进了花厅?
美其名曰二人并不相配,却何尝不是私心和占有欲作祟。
皇帝不觉自己是会为情左右的人,所以在察觉到对顾瑾起了几分异心的时候,能果断止步,退守原地。
可他自己退守,却又将这小姑娘圈在领地之内,忌惮旁人的靠近,又是什么道理?
皇帝沉吟着,一时间竟失了平日的决断,被他扳住身子的小姑娘却就势拱到了怀里,仰头问道:“你是陛下?”
皇帝有些僵硬的环着她的腰身,轻嗯了一声。
他对顾瑾的喜欢究竟有几分?又是何时起,这不知不觉间长大的小丫头,牵动了他的心神?
顾瑾搂住了他的脖子,掂着身子凑上去亲了一口,这回不是脖颈,而是落在皇帝的唇上。
“那日,陛下是想如此么?”
皇帝彻底愣在了原地,看着作完乱后就趴在自己肩头睡了过去的小姑娘,心中的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悄然进了花厅的长公主绕过屏风,见到的就是两人抱在一起的景象,她耐人寻味的看了皇帝一眼,笑道:“呦!所以陛下今日是抢亲来了?”
“啧……多年不近女色,原来是盯上了窝边草。”
“……”皇帝无奈:“朕倒不至于早早打上个孩子的主意。”
长公主颇为理解的点头,她本也没觉得皇帝是个喜好孩童的变态:“是嘛,不至于早早地打上主意,就是养大了才突然发现,哪儿哪儿都合您心意,是也不是?”
皇帝:“……”
就是因着这姑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皇帝才如此望而却步,不然以皇帝的秉性,大可立即将人收入后宫。
长公主寻了个座椅缓缓落座,看着眼前这一幕,问道:“陛下打算如何?是纳入后宫,还是为瑾丫头另寻个良人?”
长公主不是不震惊,刚刚遣走冯骥的时候,就已经震惊过了,现在倒是冷静了下来。
“您还是早下定论的好,能赶走一个冯骥,后面便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优柔寡断,可不是陛下的性子。”
皇帝的症结所在,无疑就是对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下不去手,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但顾瑾也不能一直等他慢慢琢磨,耽误了大好年华啊。
皇帝将已经睡得人事不知的小姑娘放下,摩挲着手掌间的余温,淡淡道:“皇姐放心,朕已经有了决断。”
从他今日迈进长公主府的那一刻,其实就已是有了选择。
长公主看着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小姑娘的目光,便明白这是不愿意放手了,她叹息着起身:“想来陛下是要亲自守在这儿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临走前,终是又说了一句:“既是心境变了,那就别再拿她当个孩子,只全然做女人对待,陛下想来会觉得好受些。”
皇帝默不作声,直到厅内又只剩了他们二人,才抬起手,抚了抚顾瑾微乱的鬓角。
……
顾瑾清醒过来时已是第二日一早,她稍有动静,在旁守着的青玉看了过来:“郡主醒了?可有觉着头疼?”
顾瑾撑起身子,确实带着些宿醉过后的混沌,但却不至于头疼,便摇了摇头,看向屋内陌生的陈设:“我没事,昨夜是宿在长公主府了?”
青玉点了点头,看着顾瑾的眼神哀怨:“您瞒奴婢瞒得可真严实,原来您说的那个大了许多,又敬重的人,是陛下啊。”
顾瑾揉着额头的手顿住,抬头道:“你何时知道的?”
青玉刚想说皇帝昨日亲自在此守了一夜,早朝方回的宫中,屋外就传来了阵阵请安声,她连忙退到一旁,对着已经迈步进来的皇帝行礼,顾瑾也下了榻,快速扫了眼自己还算齐整的衣裳,这才松了口气,屈膝就要见礼。
却不想皇帝先一步扶住了她,温声问道:“酒劲儿都过了?”
“醒了。”顾瑾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赴个诗会,还能醉宿公主府一回,连皇帝都惊动了。
“陛下怎么在此?”
两人近来都没怎么照面,顾瑾的语气明显沾了些许生疏。
皇帝挥手叫青玉退下,拉着顾瑾一同坐到了榻边,感受到她略微的抵触后,不由眸光一暗,道:“昨日酒后的事,你可都还记得?”
酒后?
顾瑾想了想,却只记得自己宴席散后似与冯骥见了一面,至于可说过做过什么,已经全然忘了,她摇头道:“记不太清了,不会是臣女醉酒后在冯公子面前失了仪态,被冯阁老告到您那里去了吧?”
皇帝默了默,看着顾瑾努力思索的神情,长臂一揽,将人抱了过来,俯身吻在了那殷红的唇瓣上,再度认真问道:“这回呢,可有想起了什么?”
顾瑾睁大了眼睛,呆呆愣愣的,一些混沌断续的景象在脑海中乍然闪现,惊得她一下子挣脱了皇帝的怀抱,起身远远退开。
顾瑾头皮发麻,惊慌失措:“我,我……臣女是不是做了什么失礼的事?”
刚刚那一吻实在太突然,叫顾瑾没有半点防备。
皇帝笑了,看着小姑娘慌乱的模样道:“刚刚那一吻,就是朕与你讨还的,至于你咬朕的那一口,印子已经消了,只是不知你还肯不肯认账。”
顾瑾脸色惨白,皇帝本也不想吓她,便起身走上前去,扶住小姑娘的肩膀,道:“朕无从否认,前段时日,朕确实对你动了心思,那不是长者对小辈的关照,而是男女之情。”
“你昨日会问出口,想也不是对朕无意。”
“好姑娘,你可愿入后宫,为妃为后?”
顾瑾脑海中似有惊雷炸响,她唇角都在颤抖,看着面前正等她一句答复的皇帝,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于小姑娘来说,这毕竟是个大的抉择,皇帝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这个答复,一盏茶,一炷香,一天,一个月都可,若她惴惴不安,自己也能用行迹去安她的心,相信总能等来答案。
皇帝也相信,这个答复,必定会是他所期盼的。
对于打定主意想要的,皇帝向来是势在必得。
“不必急着答复朕,你可以多想一想。”皇帝眉眼温和,少了几分素日里的淡薄,想要去牵小姑娘的手:“宿醉过后肠胃免不得要难受,先与朕一道去用早膳。”
顾瑾却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之中尽是清明,刚刚的慌张褪去后,已经恢复了冷静,与回身望向她的皇帝四目相对。
“陛下恕罪,但我想,这个答复应是现在就能给您。”
皇帝眸光微动,却听小姑娘轻灵的语声道:“臣女不愿。”
第230章 番外if线——帝后养成记33
场面一时有些凝滞,皇帝平日里难得勾起的嘴角渐渐压了下去,奉命看守在门前的林常青抻着耳朵一直在悄悄偷听,脸上的褶子都笑深了,可听见顾瑾的回答后又立马耷拉下脸来,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竟有人敢如此直白的拒绝了皇帝?这简直比那句请陛下三思更可怕。
挑衅帝王威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就算皇帝对顾瑾多有喜爱和包容,也不见得能不动怒,林常青甚至暗暗想着,是不是该派人去请太后,也能在关键时候救个场。
然而出乎意料的,皇帝却并没动怒,甚至出奇的平静,他沉敛着眉头,看着小姑娘不闪不避,分外认真的眉眼,就明白她的回答并非一时意气,而是真的深思熟虑过的。
“为何?”
“因为臣女不想陷的太深。”顾瑾袖下的指节紧紧捏在一起,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皇帝的神情,在话说出口的那一刹,就已经做好了承受帝王怒火的准备。
“臣女得幸自幼被太后养于宫中,对太后,对您,臣女都是满心的感激,此生怕都无以为报。”
“但这感激和敬重过了头,就容易生了杂念,您是臣女最尊敬的人,臣女想就这么一直敬下去,别沾染了私心。”
她不想当宫中的妃嫔,更想做一直被太后捧在手心里疼爱的长乐郡主。
皇帝猜的不错,那日寿康宫的事后,顾瑾确实对皇帝动了心。
那是幼时救她于苦难的神明啊,若没有皇帝,她或许还在永定侯府中饱受磋磨。顾瑾懂得感恩,更懂得皇帝是她要攀附敬仰的存在。
皇宫不是她的家,顾瑾自小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哪怕她在宫中的待遇与公主等同,也从不会像嘉宁一般,理所当然的享受这一切,她学会了顺从,哪怕对皇帝怀有畏惧,也会主动讨好。
而这样的讨好与依附久了,慢慢就成了刻入骨髓的习惯,皇帝甚至无需多言,只消勾一勾手指,就足够拨动她的心弦。
顾瑾一边猜测着皇帝的心意,一边迷茫,却又在青玉无心的话语里骤然清醒过来,她不能这样,也不该如此。
敬重就应该是敬重,而不该滋生虚妄,好好当个郡主不好么?她不想有朝一日,与宫中的那些娘娘们一样,在无尽的孤寂中等待着君王临幸。
顾瑾想要脱身,打破这个自己亲手圈出来的牢笼。
然而皇帝却并不认同,在皇帝的眼里,这并不是一个能让他放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