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远犹豫片刻,把红色的牵在手中。
粉色代表暗恋,红色代表热恋。
饭后,顾承辉把它绑在手腕上,这次打了死结。
系着气球的手和沈星远十指紧扣。
天色彻底暗下来,昏黄的路灯照得半空中飘浮的红色气球更为醒目,像颗闪光的大爱心。
果然,它又吸引到了喜欢它的孩子们。
几个小孩跑过来,想问顾承辉要气球,不给就闹。
“不行!是我的!”
顾总拔腿就跑,跑得飞快。
“诶!”沈星远叫他一声,没有叫住,无奈地叹了口气,往顾承辉的方向追去。
沈星远身体轻盈,灵魂自在,感到四肢在跑动跳跃时,肌肉、韧带、皮肤、软组织、血液……一切都分工有序,配合默契,组成了完整的他。
他追上顾承辉,将他牢牢抱住。
“那些孩子追不上来,你不许跑了。”沈星远喘着气说,“再跑,我明天就得去康复科报道了。”
顾承辉笑话他:“小沈大夫,你行不行啊,不行我公主抱你回家。”
“你的公主抱留给兔子去吧。”
顾承辉弯起嘴唇,在沈星远耳畔呢喃:“可你也是我的小兔子。”
沈星远一把拽住顾承辉的衣领,和他亲吻,身体紧紧挨在一起。
半晌,沈星远放开了他。
“怎么了,这里没人,不接着亲吗?”
“尾巴长出来了,带我回家吧。”
—正文完—
第53章 vr-1
沈星远和顾承辉低调地结婚了。
登对的新人在台上一站,严啸兼任不专业的司仪,给于致词。
他切换led屏上的照片时,手都在抖。
“这个,这个是我们沈医生手术时的样子……”
“这个是……是顾总和第一医院签合同……”
“这个是他俩去游乐场……不对啊,这张照片不是放后面了吗,谁给我调上来了?”
郑广听了,笑得前仰后合:“是你自己手抖按快了!老沈你为什么让他当司仪,不行换我上!”
严啸哀怨地看着郑广说:“郑主任,不带你这样拆我台的!”
余铎坐在台下,无法直视地捂住眼睛。
严啸磕磕绊绊地介绍完,把话筒交还给沈星远,小声说:“我都给你们搞砸了!”
沈星远以为严啸是个铁社牛,把司仪的角色交给了他,谁知道严啸第一次负此重任,紧张得不行。
严啸说:“当年毕业答辩都没这么紧张,你不该让我来做司仪的。”
沈星远摆手说:“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和大家交代一下我们结婚了,过完三天,谁也不会记得是你搞砸的。”
“可是录像记得!”
顾承辉拍拍严啸的肩膀:“都是很美好的记忆,包括你上台紧张。”
严啸低声尖叫:“赶紧把这轱辘给我掐了!”
台下哄笑。
沈星远笑了笑:“乖,大龙虾已经上来了,吃去吧。”
严啸乐颠颠地下去吃大龙虾,顾承辉接过另一支话筒,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感谢各位到场,见证我与沈医生的婚礼。”
“这一路走来,有惊又有喜。惊的是我的爱人作为一位遵纪守法的市民,一位佛手仁心的外科医生,却非常不幸地遭遇了想象不到的危险。喜的是作为普通人的我们也能有自己的幸运,今天还能平安和大家聚在一起,宣布这一喜讯。”
顾承辉牵起沈星远的手,往台下鞠了一躬,郑重地说:“今天我们结婚了,邀请各位来宾见证。”
“当然,我们的结缘也离不开各位的帮助与支持。就比如,严啸医生和其他同事对我爱人不离不弃的守护,我想这也是沈医生醒来的关键。也像宁院的群里说的,我和小沈大夫在吴总婚礼的卫生间门口相遇,缘分来了,总是会不分场合地发生。”
底下的人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到场的有二人的亲朋好友,老师同学,人数虽然不向林叶和吴可为那场婚礼那样隆重,但顾承辉精挑细选之下,一切都很完美。
中等规模婚礼,兼具仪式感。
二人下台敬酒,顾承辉还想敬白开水,被冯家全当场戳穿,换成了1.5度的混合酒饮料。
沈星远开的则是红酒。
二人在每桌都只敬浅浅小半杯,总共八桌,加上新人不到百人。
半圈下来,沈星远暗中观察,顾承辉说话沉稳,表情正常,反应迅速。
冯家全在一旁说:“别担心他,他醉不了。”
沈大川也说:“小顾能喝,你不知道而已。”
沈星远:“?”
他敬完酒,抬眼问:“你能喝?”
顾承辉扁嘴:“你信我还是信他们?我能喝还能让你抢了第一次?能喝我何必去找1.5度的酒让他们嘲笑?”
沈星远点点头。
无论顾承辉究竟能不能喝,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从今天起,已经彻底成为了他的人,而他自己也一样,变成了顾承辉的唯一爱人。
唯一让人惊讶的是,婚礼进行过程中,许月珩来了。
顾承辉确实邀请了她,但早先她一收到邮件就礼貌而生疏地一口回绝,因此婚礼也没有留她的座位。
许酬看看在远处敬酒的新人,再看看突然造访的妈,只能悄悄把人拉到她身旁,让侍者加了把椅子。
沈星远侧过身,正和许月珩对上视线。
和沈星远想象中完全不同,许月珩没有一丝豪门阔太的珠光宝气。
她脸上戴的眼镜,和沈星远是差不多的款式,举手投足间,带着科研人员的沉稳与冷然,有几分与婚礼现场的格格不入。
顾承辉敬完最后一桌酒,低声对沈星远说:“我妈这十年来一直在首都研究院工作,负责人工智能机器人的研发。”
沈星远肃然起敬。
许月珩眸色微深,在许酬身旁入座后,不和许酬寒暄,也不看顾承辉,只盯着沈星远一个人。
许酬连忙给顾承辉和沈星远发消息:【不是我叫来的!】
婚礼快结束,人陆陆续续走了。
许月珩不知和许酬说了什么,许酬拉走了顾承辉,许月珩找到沈星远单独说话。
“我提前了解过,你年纪轻轻,就是副主任医师,水平精湛,躺了那么久也没影响做复杂手术,也是你们第一医院今年第一批省内优秀领军人才。”
许月珩蹙着眉,说道,“你未来大好前途,却出柜和我儿子结婚,毁于一旦,你没有考虑清楚。只是感激和一时冲动,用不着做到这份上。”
她说完后,发现沈星远的颈间挂着一条银色的细链,因为太细了,先前都没留意。
沈星远顺着她的视线,把鸽血红吊坠从衣服里抽出来。
“他把这个交给我,说是您送的。”
许月珩讶然:“是我送的,他还留着,我以为他早就扔了。”
“他怎么会舍得扔?”
许月珩沉吟:“毕竟,我对他实在是不太好。”
沈星远轻笑:“您也知道不好?”
许月珩回答:“他像他爸,个性张扬,喜新厌旧,凡事三分钟热度,什么都想做,什么都做不精。还有许酬,她是我养大的,但也不听我的,和她哥一个样子。”
沈星远并不认同:“许酬和顾承辉都很好,无论我怎么做都是值得的。也许您认为优秀很重要,有名望、地位、社会声誉是第一位。过去我也这么想,但是我遇到对的人,就应该珍惜。一个人能拥有热爱的事物,这还不够珍贵吗?他们已经长大了,不想按照上一辈铺的路走。”
许月珩不再多说,神情略微厌倦地摆手:“真是搞不懂你们年轻人。”
沈星远走近一步:“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许月珩推动眼镜:“你先说,我再考虑。”
“去找承承聊聊。”
许月珩神色微动:“你也这么叫他?”
“他喜欢被人这么叫。他一直爱着您。我希望您可以在您自己不反感的范围内多关心他,这对他的身心健康有好处。”
许月珩有些疑惑:“他……”
“他抑郁很多年了,先前吃药,最严重的时候会伤害自己,后来一直跟着咨询师做心理咨询,终于有了长久的成效。”
沈星远点着他记得的顾承辉受伤的所有部位,对许月珩说,“您和您前夫分开后,他在精神和身体上都长期遭受虐待,我想,他没有和您说过吧,不然在他打定主意延续许酬的生命时,您也说不出那样的话。”
许月珩的肩膀变得紧绷,双手也紧紧交握在一起。
她沉默片刻,放松了下来,抬手摘下眼镜,按揉太阳穴,问沈星远:“他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我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虽然表面上是他照顾我,实际上他对我信任又依赖,”沈星远看着许月珩的眼睛,和前额灰白的发丝,说了下去,“所以我发过誓对他好,不伤害他的感情,也希望他在意的人都能对他好一点,起码别让他伤心。您选择出席婚礼,没有和他针锋相对,我发自内心感谢您。”